银朱蹲下，俯身于钟泽山耳边，在他咽气前用充满仇恨和愤怒的声音缓缓道：
“你杀了我的爱人，又伤害了我的妹妹和孩子，毁我人生……让你活了这么久，我真觉无比可惜！”
钟泽山眸中滑过几分诧异和不甘，但最终，只余灰暗空洞。
上前来的卫兵们皆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蛊虫给上身噬咬，他们惨叫着，节节败退。
银朱转过身，望向钟苑。
钟苑还在承受着噬心子蛊带来的痛楚，但却极力保持着意志，看着银朱一步接一步的走向自己，在自己身前蹲下。
银朱轻抚他的脸庞，露出了带着哀痛的笑容，眼中水光盈盈，含着千种万种复杂的情绪。
她再次握住匕首，横在了自己的脖颈间。
钟苑很想阻止她，却痛得没力气，而一旁的追月也来不及，下一刻，眼睁睁看她划破了自己的喉咙口，鲜血如泉，喷涌而出。
银朱气息奄奄，用最后仅剩的力气，凝望钟苑，满怀温情怜爱地唤了声：“乖乖……”
紧接着，她倒在钟苑身前，没了生息。
也是这一刻，钟苑体内的噬心子蛊骤然停歇，失了所有动静。
记忆如溪流，轻缓流泄……尘封多年的大门终于打开，无数画面涌现奔来——
第81章 (旧事篇) 悲苦，安宁
“呜呜呜，母妃，大哥欺负我，他踩我手指头……”
四岁的钟苑举着自己红肿的食指，灰头土脸的跑回碎玉宫。
婉妃正坐在窗台前黯然神伤，听见钟苑奶声奶气的哭喊声逐渐靠近，连忙擦去脸上泪水，快速起身将他抱入怀中。
“苑儿，不疼，母妃这就给你擦药。”婉妃心疼至极，将他抱坐在腿上，接过丫鬟递来的药箱，取出疗伤药给他涂抹。
钟苑大眼睛圆圆的，盛满泪水，委屈的抽泣着，看着自己的食指又红又肿，涂上深色膏药后，活像根短胖的树枝。
“好丑，呜呜呜呜，苑儿不想要手指那么丑……”
“哪里丑啦，才不丑，我们苑儿是世上最漂亮的小宝贝。”婉妃轻柔的给他拭去眼泪，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跟母妃说，大皇子他为什么要欺负你呀？”
一听婉妃问起，钟苑立马就变得气鼓鼓的，用没受伤的那只小手捏成拳头：“他让我跪在地上给他当马骑，我才不要，他那么重，我那么小，他要是坐上来的话，我肯定会被压死的！所以他就生气了，把我推在地上，还踩我手指头！”
婉妃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充满悲痛，透着浓浓无奈。而钟苑还在自顾自的告状，一边吸鼻涕一边生气：
“他老是带着别人欺负我，有其他大臣家的孩子，还有他的仆从……可我明明是皇子呀，为什么他们都敢欺负我呢？为什么从来没人阻拦过他们呀……”
一旁的丫鬟忍不住偏开头抹泪，婉妃更是早已泪如决堤，看着这一幕，钟苑吓坏了，还以为她们都被自己说的话给气到了。
两只灰扑扑的小手慌张的抬起来，给婉妃擦眼泪，可却怎么都擦不干净，越流越多，于是钟苑急得都要冒汗了：
“母妃别哭，苑儿不说了，苑儿不说了！不要哭！”
“苑儿，母妃对不起你，不配做你的母妃……”婉妃将他紧紧搂进怀中，疼惜的抚摸着他的脑袋，“是母妃没用，不讨你父皇喜欢，所以别人才敢肆意欺负咱们。”
钟苑疑惑的探出脑袋：“母妃这么好，父皇为什么不喜欢呀？他真笨。”
婉妃被他幼稚的话语逗笑了，怜爱的捏捏他白嫩的脸颊：“真的吗，苑儿真的觉得母妃很好吗？”
“嗯呢！”钟苑极其认真用力的点了两下头，用手掌捧住她的脸颊，“一定是别人傻，所以才欺负我们，我们什么错都没有。”
“说的没错，苑儿真是我的聪明小宝。”婉妃给他整理着凌乱的衣裳，轻拍掉上面沾染的灰，“但我们也要懂得反抗，所以待会儿用过午膳后，母妃就去找你父皇，让他为你主持公道，惩罚你的大哥，好不好呀？”
钟苑眼底闪着亮光：“好！”
然后到最后，婉妃压根没去找钟泽山，而是在暗中给大皇子下蛊，让其卧床病了整整一个月……
钟苑还以为自己的父皇终于肯为自己打抱不平了，高兴了很久。
彼时，他年纪小，对宫里的一切向来都懵懵懂懂，只知道自己不怎么受人尊敬，总受人欺负，他一开始很委屈很气愤，可长到六岁后，也就习以为常了。
有时候他受了苦，害怕婉妃知道后会伤心，于是就自己扛着，不让任何人知道。
一直持续这样的日子，过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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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时，钟苑偷跑出宫，遇到了一个巫师，那巫师很厉害，会用淬毒的银针做武器，还会操纵蛊虫，而他也对这些巫蛊术起了浓烈兴趣，于是拜那巫师为师，让其教自己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