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他不捧他了[相声] > 第7页
    沈意如把话筒往旁边挪了挪,小声朝荣意先道:“诗背混了吧,这句说早了吧。”
    荣意先手肘一横,戳了戳沈意如,他道:“不会这会儿又在想怎么勾搭到恶鬼神使?”
    沈意如“哼”了一声,她没接荣意先这话,反而道:“我就说了,今日这逗哏位子风水宝地,就适合我来站。”
    荣意先:“你今天真的是……”
    沈意如:“?”不一样吗?
    荣意先:“真是,屎里挑粪,难辨。”
    沈意如:“?……”
    荣意先:“你别搁我这儿打岔……”
    荣意先话没说完,身侧位置站着的那个人不见了,他放眼一望,又跟那恶鬼神使捣鼓在一起了。
    他攥了攥手心,目光恶狠狠的,真的是怎么阴阳怪气都阴阳不过来。
    沈意如但蹲在台子前,接过木易枝递过来的东西。
    荣意先眯了眯眼,沈意如就那么着急?非得跟恶鬼神使勾结成这样。不管最后是谁赢,沈意如好像都很赶很着急。
    荣意先是这样想的,但是心里就是莫名不爽快。
    总觉得离两人的死期越来越近了,但是沈意如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就像是不在意他,也不在意自己。
    这种感觉很微妙,荣意先也不知道是哪种情绪先占了上风。
    反正就是越想越急,但又不知道从何处急起。
    这情绪来得快,沈意如拍了拍他的肩,这情绪便暂时散了。
    “怎么?跟姑娘聊完了?”荣意先的语气听着不太痛快。
    沈意如:“怎么?你也要去聊一嘴?”
    沈意如盯了盯荣意先,目光朝木易枝的方向落了落。
    “我聊什么?聊你的秘密,你长出来的小花是红是紫?你的秘密你又不告诉我。”荣意先不禁聊到沈意如的秘密。
    沈意如没接这话,改口道:“来,帮我把东西搬一搬。”
    荣意先一脸张扬的笑,在瞧出沈意如面色不对后便立即止住了。
    荣意先乖乖应道:“好。”
    荣意先话音刚落,台下起了声,竟有排山倒海之势。
    “说了吧,让他来他就来。”
    沈意如把白布往桌子上一搁,走到台子边缘,他朝观众席睨了一眼,道:“又不是狗,怎么就随叫随到。”
    荣意先盯着沈意如的后背看,缓步走到台子边,接下礼物。
    排山倒海的声势又起:“不是我们,是你让他来他就来。”
    “琅角儿,是你让琢角儿来,琢角儿就会来。”
    荣意先的心脏有过那么一刻的停顿,这短暂的一顿后,扑弹得厉害。彼时他略有察觉这是什么意思,但不敢多想,只是紧紧盯着沈意如的后背看。
    沈意如的背刚刚僵了那么一下。
    沈意如好像不是很开心。
    木易枝又送了很多带着泥土的菡萏花来。
    花不好看。
    沈意如不开心。
    两人都抱着花,缓步朝台子中央去。
    “你怎么了?他们就是说着玩的。”荣意先眸光带着小心翼翼,自己的心情都没好多少,但是他是先紧着沈意如的感受来的。
    沈意如看出荣意先漂亮的眸子里的情绪,理了理打翻了的心绪,摇头道:“没事。”
    “沈意如,你不需要身为人先,因为你的先来了。”
    “荣意先,你不需要如意,因为你的如来了。”
    台下的观众觉得眼前的景有点妙,想当初,菡萏池子一份为二,从此名声大噪。而如今两位角儿相伴多载,最后同抱菡萏,一同扬名。
    菡萏双生,他们的角儿,情谊比那双生子还要浓。
    沈意如闻声,脸色不对劲。
    “你这样子不像是没事的。”荣意先试探道。
    沈意如:“咱们下台再说。”
    整场相声讲下来,荣意先想了很多,他好像有点知道沈意如会什么不开心了,因为跟自己牵扯上了。可是以往他们两人同出同入,也没什么的。
    下了台。
    两人往后台绕。
    话是沈意如先起的,荣意先没说话,一直盯着沈意如。
    沈意如:“咱们搁一块绑定是哄大家看乐子的,他们爱看我就愿意演。”
    荣意先双眸瞪大,道:“所以你没有不愿意。”
    沈意如那薄情的眸子透着淡淡的光,他语气一狠,道:“荣意先,你别把自己看进去了。”
    荣意先抬眼,这话像是长刺了一样往他身上扎。
    沈意如又补道:“汝之蜜糖,我之砒霜。”
    荣意先定在原地,拔不动脚,后台道上的风吹来,凉嗖嗖的。他眼见着沈意如消失在廊道尽头,再也看不见了,这才低眸,眸光落在自己的紫大褂上,越来越是烦躁。
    “砰!”
    突然,荣意先双目涌上猩红,人形立不住了,蛇尾巴露出来,他的尾巴一甩,一旁的音响全都甩在地上。发出一声声的惊天响。
    “沈意如!谁他妈想跟你演!”
    “把自己看进去?永远都不会!我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我是不愿意了,咱们换搭档,从此以后,你想跟谁演跟谁演,我想跟谁演也是我的事。你和我不做搭档了。”
    荣意先的蛇尾巴将地上摔得乱七八糟的音响卷到一处:“反正你我早晚得死一个,关系弄那么好干嘛。”
    沈意如转进一个角落,荣意先的声音格外清晰,顺着道上的风传进他耳里。
    你我总得死一个,但永远都不会是你。
    “不会是你,不该是你。”沈意如倚着墙,半蹲下去,他视线模糊,低喃道:“汝之蜜糖,我之砒霜。”
    “怎么会是砒霜。”
    “就算是砒霜,可我,甘之如饴。”
    竹子一辈子就开一次花。
    竹子开花乃是大凶之兆。开完花,就死了
    荣意先问他,他的竹子花是什么颜色,他答不上来,因为他也没见过,怕是他将死的时候才能看见。
    但是他想知道,他迫切地想知道。如果可以的话,他是想告诉荣意先的。
    他不是因为旁的人起哄他难受,也不是因为自己将死而难受,他难受的是,荣意先待他真的很好,连观众都看出来了,若是以后,荣意先看到了竹子花,会不会难过。
    要是现在就断了。那以后荣意先会不会少点难过。
    可他现在很难过。
    百年千年,他和荣意先都是同样的,都是掉入凡尘,沾上尘泥的神。
    他们一起,以宿敌的身份,把一个人的孤独熬成了两个人的喧哗。
    两人一起把孤独黑暗的道打得光亮,但是原本一个人的道就是孤独就是黑暗难走的,那些路的尽头注定是只配一个人走的。
    那年,他从第一重阙落到十重灵台,他看似脸上是君子洒脱,但是骨子里还是较着劲儿的。
    凭什么说他不懂世俗风貌,不懂人间风水。
    那时候,他听来一个笑话,竟然有神不爱世人。那还是女娲娘娘养的小蛇。
    女娲娘娘心怀天下,悲悯苍生,怎么养出这么个不孝子。
    他听听也过去了。
    但那蛇却找上了门。准确来说,是找上了对门。
    十重灵台,其实跟人间差不多,也是个小世界,荣意先住在他对门。
    “你哭什么的?”那红蛇问。
    沈意如没搭话。
    那蛇自顾自道:“不就是不懂人间风水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哭下去,就要成肿眼泡了。”
    沈意如抬头:“我没哭。”
    荣意先:“我感受到你悲伤的情绪了。”
    荣意先怕面前这竿小竹子不懂,解释一嘴道:“我为神时,能感知世间万灵的情绪,喜、怒、忧、思、悲、恐、惊,我都知道。虽然现在陨落了,察觉不太出来,但是好在眼下还没消尽。”
    沈意如也解释道:“悲伤不等于哭。”
    沈意如:“而且,我就算哭,也不会成肿眼泡。”
    荣意先看了眼竹子,道:“你就算肿眼泡,应该也好看。”他只是欣赏,总觉得竹子风骨佳,化人形,人的气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