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荣意先坠落十重灵台，很多陨神都有在笑，笑荣意先因为不爱世人而陨落，着实荒谬……那会儿，他虽然没笑得如那些个陨神一般狂，但是也是翘唇笑了的。
骄阳掠来，为女娲娘娘披上一层圣光。女娲娘娘挑着笑：“可能你是吉劭青竹，竹子□□，他便觉得你笑中没有嘲讽。”
沈意如：“？”
女娲娘娘：“这也不算虚言，毕竟永绥他见多了笑，辨得很清。”
沈意如：“那还真是得了我竹子真身的庇佑。”
“所以说啊，缘浅缘深不好论。”女娲娘娘又道，“永绥过往最是傲娇，不爱同人聊，也没那么多话，他总觉得凡人都在狭缝里长了个坏心眼。”
沈意如不禁一愣，他的角儿，话最是密了。女娲娘娘讲的还是荣意先吗？
女娲：“永绥虽傲娇实则是认死理的，骨子里执拗得紧，他觉得你没嘲讽就是没嘲讽，觉得你好就是好。他认定的，就是死缠到底也绝不放过，以你如今状况……”女娲娘娘突然一顿：“还是早些同他说吧，免得他……执拗不散，徒让你白费了心思。”
沈意如点头。
他明白，留给他和荣意先的时间不多了。
女娲点头：“眼下，我知道他会爱人了，很是欣慰，可……”
沈意如道：“女娲娘娘您莫觉得遗憾，我存在过，我就一直都在。我生这一回，有成神临危受命的辉煌，体会过一剑斩沙场的酣畅，也酿过竹林下最清香的酒，还护得住心上人，我生这一回，无憾了。”
“我虽不及戏祖、戏神那般，是远古的神明，但我也是看过21世纪的千年曙光，我也是跨世纪的神。”
“我便是此时殒身于此，我也无甚好憾。”
除了荣意先。
他真的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女娲娘娘眸光中透着欣赏，道：“你同永绥一般年岁，便同永绥一般唤我吧。”
沈意如一愣，思索片刻后，恭敬道：“母神。”
世间传闻，女娲塑人，世人便对女娲格外信仰，便是如今历经千万岁月，信仰还是不消。他便是尊称其为一声母神，女娲娘娘也是当得的。但是真正喊出口后，心上还是腾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神性在，便是陨落，也是真神。”
回音响过后，女娲娘娘便走了，荣意先说的领他见母神，他也是投缘的真见着面了。
女娲娘娘虽然走了，但是沈意如的手心上却多了一片蛇麟，意识到身后来人，他捏紧那片红色的蛇麟，竹叶子缓慢地一冒，抓住蛇鳞。
“母神来过吗。”荣意先虽在问，但语气肯定。
沈意如转过身去，荣意先盯着他看。
沈意如：“来过了，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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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西藏著名诗人——仓央嘉措，创作诗词《六世□□》。
第16章 竹影
荣意如把手上拎着的奶茶提了起来，奶茶倒立着晃了晃，晃匀了，再正回来。
沈意如眼见着荣意先把吸管外头的塑料纸撕开，插好吸管，交到他手里。
“四季春茶，大杯少冰，三分糖加大珍珠。”
沈意如的手握在杯壁上，指尖渗了一层薄薄的冰水。
沈意如颔首，道：“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荣意先：“倒立的东西你不吃，我这不是怕纸吸管也会倒立，吸管里尖尖在哪头，我分不清，还是我来给你撕好，我才安心。”
沈意如吸了一口，以前只是觉得逗角儿玩挺有意思的，但是眼下却觉得会不会有点矫情。
算了，不管了。
沈意如同荣意先一并往外走，外头阳光正好，寺庙墙上还映着竹影。
一阵风过，墙上的竹影动了起来，在这副独特的画里，似能听到“沙沙沙”的响声。
沈意如勾了勾手，荣意先却早就看了过来。
沈意如指着墙上的竹影，道：“你看，竹子点缀得不错吧。”
荣意先：“竹子不是点缀。”
荣意先：“竹子才不是点缀。”
沈意如挑眉。
荣意先：“竹幽弄影，绿卿上佳，我眼只见竹，独爱之。”
荣意先：“只有竹子最好。”
沈意如反问道：“只有竹子最好？”他歪头一笑，道：“那你辨得出我这竿竹子在何处吗？”
沈意如话音刚落，两人身后似多了很多竿竹子，他们置身于一大片竹林里，竹子叶随风动，面前的墙还是原来的墙，但是墙面上的竹影恍然间突然多出了不少。
荣意先嘴角一扯，自信道：“当然辨得出。”
他话音刚落，手心一翻，在沈意如的腰上一掐。沈意如身子一动，晃了身形，同时间，黄墙上立得最正的竹影晃了一下，真……弄了影。
沈意如：“……你！”
荣意先：“很好认的，你这竿最直。”
沈意如回道：“是啊。我这竿竹子是直，但你这蛇是最不直的。”
荣意先：“蛇要那么直干什么？蛇就要扭起来才好。”
“扭成麻花才好看才漂亮。”荣意先说完，甩了甩尾巴，尾巴缠上竹身，黄墙上，那最直的竹子变得不是那么直了。
沈意如：“……”
果然不是一个物种，交流起来总是有点不太对劲。
他望着墙上晃动的竹影，突然一笑，小蛇睡觉的时候也这样，拧成麻花的样子。
他一拧成麻花了，被子就不知道踢哪里去了。
怪不得要厚被子，纯粹是太会扭了，被子盖不稳，所以常嫌冷。
荣意先盯着墙面看，半天，尾巴碰了碰竹叶子，问道：“我是不是最漂亮的小蛇？”
突然，沈意如脑子里蹦出女娲娘娘说的——荣意先还问母神漂不漂亮。
先前想，就觉得这小蛇离谱，现在一想，离谱更甚。
沈意如“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蛇尾巴又缠了上来。
沈意如边笑边答道：“一般般吧。”
荣意先知道沈意如再聊下去，定然是要诋毁的。于是二话不说的，俯身亲了上来。
荣意先亲着，唇齿间满腔的爱意同沈意如交汇，他手掌把人搂得紧，沈意如的竹节一颤。
他抵触地往前一推。
荣意先眸色一暗。
“佛……佛门圣地。”沈意如道。
荣意先的尾巴拍了拍竹叶子，眸光一绽。
但他没注意尾巴刚触到的竹子叶上有了星星点点的白斑，这些白斑仿佛要挣脱叶子，从中长出些什么来。
沈意如不禁眉心一皱。
荣意先紧张问：“怎么？缠得紧了？不舒服？”
沈意如：“竹子要碎了。”
荣意先在问完那番话后，蛇尾巴就已经松开了一圈，松松垮垮地搭在沈意如的腰间，但是沈意如却好似还没被松开，他的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全身的骨头又如往日般发痛。
沈意如咬牙控制体内要往外冒的白花。
花没落下。
沈意如感知到体内传来的熟悉力量，是永绥红蛇给的。
沈意如抬手拍了拍荣意先不太好的脸色，他道：“我没什么，就是此地风水不好。”
荣意先看他，眼神一暗，道：“你说，竹子会碎掉，是什么意思。”
荣意先已经隐隐觉察出什么了，但是，他不敢把心中那个可怕的想法摆在明面上，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沈意如试图：“竹子碎了，就会开花……”
“竹子开花是什么意思我已经知道了。”荣意先打断道：“宝贝，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的玩笑。”
“好，我不乱提了。”沈意如低头，垂眼落在荣意先手边提着的塑料袋上。
荣意先捏着塑料袋的两个耳朵，硬是按出了道道褶皱。
沈意如：“这是……”
荣意先怕沈意如担心，免得才稍缓，他道：“你不是特意要支开我嘛，我怕留出来的时间不多，就在奶茶店旁边的小卖部停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