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他不捧他了[相声] > 第22页
    荣意先松开塑料袋的耳朵,从里边掏出旺旺大礼包,拆了一包仙贝递到沈意如手边,他道:“饼干吃完了,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半天,沈意如道:“好。”
    荣意先给沈意如留了时间。
    这每分每秒对荣意先来说都是艰难的。
    他不敢确定事态到底发展到哪步,但是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沈意如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沈意如是否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但是他没有做什么,事情不该如此发展。
    荣意先一遍遍地在脑海中捋,脚下的路都显得虚无起来。
    寺庙在一处不算高的山上,走两步就能到山脚下,山脚下小卖部奶茶店就多了,当然,还住了不少本地的百姓。
    从街头到巷尾很是热闹,又有种独特的安逸,在路上那么一走,就好似能撞进旁人的生活里去。
    街角的摊位就是平头百姓的家,他们开着门,屋子里头有人在打牌搓麻将,有人在做鞋花,也有人在织红线。
    沈意如顿了顿步子,这家屋门口的老婆婆在织的红线好似也是整条街都在织。
    这红线一织,不知花了什么工夫,就织成了一个小球,倒是像山上看到的许愿球。
    许愿球,就是一个漂亮的红色小球,去山上拜佛的百姓都会有一个,从寺庙求一个,在许愿球上的红飘带上写下愿望,转动许愿球往上一抛,投进山上的那个许愿鼎里去。
    投入鼎内,自然是心想事成。
    沈意如嚼饼干的速度很慢,没事喝点手里头的奶茶,反正就是慢慢的。
    他喝茶水的动作一顿,攥了攥手心,一竹叶伸出来,叶子上摆得正是一颗许愿球。
    方才荣意先问过织红线的老婆婆,能不能把织好的卖给他,但是婆婆说了,山脚下刚织出来的不行。因为还没送到山上寺庙里开过光,所以就算拿去了也不灵。
    荣意先虽然没说要回山上去,但是沈意如见他脸色必然是想的。
    沈意如卷了卷手心的球,把许愿球和蛇鳞放在一起,球上的红飘带缠着漂亮的红色蛇鳞,红飘带还写了字,但此时风一吹过,飘带上的字也看不太清了。
    从方才山脚下的那条街一直往前走,还是一条乡间小路。
    走在路上,迎来了一辆放着柴禾的推拉车。有人走在车头控车,后边堆着的柴禾因为乡间小路的不平整,发出不脆的声响。
    “噔噔蹬蹬……”
    沈意如偏头,饼干吃到一半又不吃了,他偏头,道:“从前还有黄牛拉车呢。”
    荣意先的声音闷闷的:“现在也有。”
    沈意如:“现在很少见了。”
    荣意先的视线往那没吃完的饼干上一落:“你别叭叭了,要是噎得慌,就点水喝。”
    沈意如别开脸,明明往日他才不是嘴碎叭叭的那个,他知荣意先意有所指,半天道:“不噎。”
    荣意先迎着风,听沈意如又道:“若走不动道了,有黄牛拉着车就好了。明明从前有很多的。”
    突然,沈意如话锋一转,跳脱道:“小蛇,你知道这小路的尽头是什么吗?”
    荣意先已经问道荷叶香了:“菡萏池。”
    沈意如:“一起去看看吧。”
    荣意先:“好。”
    小路的尽头确实是菡萏池,不过这片菡萏池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上一些。
    还有很多去寺庙拜完佛的来此地乘舟游玩,此地荷花长得好,进了池子中央,怕真就去了荷花深处。
    沈意如的视线多往池子中央那边望了去,荣意先便叫了一舟来。
    沈意如微微一笑,同荣意先指了了指那船夫:“那小伙子划船很厉害。”
    荣意先起身,不知同那船夫说了什么话,船夫下去了,船上就留了他们二人。
    荣意先:“我掌船也很厉害。”
    沈意如:“哦?蛇通水性吗?”
    荣意先:“通的。”
    沈意如不知旁的蛇是不是真的通水性,但荣意先划船划得很好。沈意如靠在船头,不由在想,此时风光独绝,渐入藕花深处,若一眼瞬间便是永恒,那也是不错的。
    若是一眼不能永恒,那便晚些回去……再晚些吧。
    此景倒应了那句古诗——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荣意先!”
    沈意如拧头,朝船尾喊道,没有惊起诗中的欧鹭,反倒是惊着了一条小蛇。
    荣意先原是一脸的愣,见沈意如望过来,手边的船桨一搁,淡然的脸上漾起笑。
    沈意如伸手,指尖在水面上一拢,他问道:“你说,水里的是什么?”
    荣意先探出头,盯着水面看了好一会儿。
    沈意如知道那是隐于荷下的铜钱草。
    荣意先却凭心而道:“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沈意如笑了:“乱讲。”
    荣意先挑眉:“古语不假。”
    “又说胡话。”沈意如笑了,拨了拨水,水中的荷花倒影混着藻、荇,跟着水波晃了起来,“这哪是竹柏影。”
    “分明就是……”
    荣意先:“因为我心中有竹子。”
    沈意如眼尾笑意一顿,他仰头,指尖还残留水痕,心上也留下新痕。
    菡萏错唤竹柏影,藻荇交横心痕清。
    不是竹子,是真心有你。
    “啪”的一声,水面的波痕更深,圈圈荡漾开来,沈意如“噌”的一下,朝荣意先的脸拨去水珠。
    天神一般的脸沾了水,但荣意先脸上却没有一丝愠怒,他笑了。
    “分明是什么?”荣意先明知故问,他将船划到湖水中央,他将船桨一搁,走到沈意如身边。
    沈意如擦了擦旁边的地儿,邀荣意先坐下,他嘴角微微勾,薄情眼里投进夏日晴光,暖暖的。他折了片荷叶,挡在头顶上,顶上的大太阳削了几道强光。
    沈意如伸手,替荣意先也挡了挡,他道:“这儿的荷花好看吧。”
    荣意先摇了摇头,没挡住的光线在他脸上留下几道斑驳光影。
    沈意如一脸诧异道:“不好看?”
    荣意先:“没有咱们园里的花好看。”
    沈意如:“不至于吧。”
    荣意先看他,眼神坚定。
    沈意如指尖一勾,碰了碰荣意先的鼻尖,他宠溺道:“西厢霸王,真是,说一不二啊。”
    认准了,就是认准了。
    沈意如:“当初为何只叫你是西厢霸王,我看,该是菡萏园霸王才是。”
    荣意先:“因为相配。”
    沈意如:“嗯?”
    荣意先:“西厢霸王蛇,东厢君子竹。为了配你啊。”
    “那日霸王别姬的戏码,还真是有缘。”沈意如抖了抖手中空了的塑料袋,道,“怪不得母神都说,你我三世缘,倒是说不来,究竟是缘浅还是……缘深。”
    荣意先一把搂过沈意如,道:“你我命中注定纠缠到底不可分割的,千年百都过来了,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打破纠缠,硬是让两个相活出一个相来。”
    晚霞照下。
    沈意如戳了戳荣意先的心窝位置,那里缺了块蛇麟,但是遮得很好,寻常人看不出丁点端倪。他轻轻抚上去,仿佛在填补荣意先心口的那块儿空缺。
    半晌。微风习习,吹得菡萏花枝乱晃,沈意如答道:“一个相在面上,一个相在心里存着,也不算是缘浅。”
    荣意先许久才憋出个“嗯”来。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又道:“母神是如何说的?”
    沈意如知道荣意先的心思绕不开彼此的问题,如今好像确实是个交代的好时候。
    沈意如张了张唇,道:“饼干吃完了。”
    荣意先:“那你讲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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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出自宋代李清照的《 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