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安叙接过空水杯,夸奖了一句,转身去浴室拿毛巾。
    毛巾浸了水,凉丝丝地贴着滚烫的额头,周亭翊晕晕乎乎,眯着眼睛看安叙坐在他身边俯身给自己解领带。
    “安叙...”
    “干嘛?衬衫换不换?”安叙抬眼,一边将领带叠好一边说道。
    周亭翊吃吃笑起来,像个傻子:“现在好像是...你在对我图谋不轨哦。”
    周亭翊的眼角像一把精巧的小勾子,任谁看了怕不是都会轻易被吸引。
    然而安叙看起来根本不吃这套,伸手把毛巾往下一拉,遮住周亭翊试图放电的眼睛,警告道:“闭眼,睡觉。”
    眼睛被毛巾遮住,周亭翊没法再看人,察觉到身旁的人要起身,再次一把将人抓住。
    “不许走。”
    “....我去把你的领带收起来。”
    “哦...那你等我睡着再收。”
    安叙轻“啧”一声,心想这人怎么一生病怎么变得更烦人了,身体却没再动,继续坐在床边。
    周亭翊的手从安叙的小臂往下滑,摸索着最终牵住安叙的手掌。
    安叙垂眸看着周亭翊被白色毛巾遮挡了大半的脸,没有挣开手。
    “快睡吧,睡一觉就退烧了。”他轻轻道。
    “嗯,晚安,”周亭翊从未像此时这样听话过,他声音低低的,哑哑的,仿佛即将入梦:“你要一直陪着我啊,安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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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脉脉其三
    周亭翊的烧直到半夜才退,而安叙因为太困,中途实在熬不住,挨着周亭翊睡下了。
    ——因为周亭翊一直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
    凌晨十分。
    安叙迷迷糊糊半睁开眼,听到浴室方向有水声,一摸身边,没了人影,被子也到了他身上。
    他撑起一点身体往卫生间张望,但是这个姿势很累,他又很困,于是很快便放弃了,重新躺回床上,再次睡着过去。
    再次悠悠醒来时,依然是晚上,房间里昏暗一片,但是安叙能感觉到有个温暖的躯体靠他很近,熟悉的沐浴露香气清爽又怡人。
    安叙蹭着枕头眯着眼睛往前看,对上了周亭翊灼亮的眼睛。
    “...大半夜你不睡觉,发什么疯...”安叙的声音里带着倦意,还有零星鼻音。
    虽然话里带着嫌弃,但他还是伸手慢慢往上摸索,最终按在周亭翊额头上。
    “...不发烧了?”
    “嗯。”周亭翊又得寸进尺地往前蹭蹭,近到几乎可以在昏暗中看清安叙的睫毛。
    安叙轻轻闭着困倦的双眼,察觉到周亭翊的靠近,没什么威胁地用手去推对方的胸膛,半梦半醒似的慢慢道:“你...离远点,非要传染给我么...”
    “好。”周亭翊嘴上应着,身体却不动。
    安叙推不动,也懒得推了,他将手缩回被子里,想继续睡。
    自从出车祸后,他就格外嗜睡,医生解释说这是他的神经自我修复的正常表现,不用在意,而且多休息对身体也好。
    但是有人不想让他轻易睡着。
    “安叙...安叙?”
    安叙慢慢“啧”了一声以示不满。
    周亭翊洗了澡浑身清爽,他其实没有感冒,只是这些天工作压力大再加上舟车劳顿所以身体应激了才会发烧。
    他试探着、动作幅度极小地动着胳膊,一点点贴近安叙的腰侧。
    ——他得逞了。
    因为侧睡的缘故,安叙的腰薄薄一片,很容易就被揽住了。
    大概多亏安叙很困,身体各项感觉都不算敏锐,才能让他得逞。
    周亭翊心情大好,完全没注意安叙的腰慢慢绷紧了。
    “安叙...我刚刚做梦了。”
    “...”
    “我梦到你离家出走了,”周亭翊声音很低,落在安叙耳畔,并不是很打扰他的梦乡,“你好无情,头也不回,说离婚以后两不相欠...”
    “...这不挺好的么...”
    这话刚说出口,安叙就觉得那只揽在他腰间的手力度一下加重,而后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又扭扭捏捏放轻了。
    周亭翊一边盯着安叙的睫毛,数到底有几根,一边低声抱怨:“安叙,你就这么想拜摆脱我么,我好伤心啊...”
    “你到底困不困啊...”
    安叙一边困一边疑惑周亭翊到底为什么都发烧了还这么有精神。
    “好,我这就睡,”周亭翊这次终于听话了,不过在合眼之前,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安叙,你能不能别和我离婚啊?”
    此时正值深夜,万籁俱寂,与国内城市夜晚的灯火辉煌不同,这个乡间小镇到了晚上也会静默下来,只有零星路灯还亮着。
    所以房间里也一片寂静。
    好半天都没人说话。
    周亭翊虽心有不甘,却也不能真去扳着安叙的肩膀让他答应,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眼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