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的消息发来:“霍总,查到了,他确实买了张去岳城的火车票。”
因为临时买票,只剩下站票可选,车程八个小时。
在霍念尘发现桑竹跑了之后,他就立刻动用一切关系,查所有通往岳城的交通。
回想桑竹逃跑前主动投怀送抱的举动,霍念尘哑然失笑:“桑桑,你学坏了,会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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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亮,桑竹踏进记忆中的大楼。
老旧的声控灯受惊亮起,照亮盘旋的穿梭过无数次的楼梯。
一位老人站在稍高一些的台阶笑眯眯看着台下的小团子,朝他张开双臂。
“桑桑加油,就剩几个台阶啦,上来告诉奶奶,总共有多少个?”
小短腿吭哧吭哧手脚并用地爬上台阶,撞进桑竹的身体,撞散了眼前的拥抱。
桑竹停在空中的手垂下,低头慢慢一阶一阶走着。
曾经感觉长长的难以跨越的楼梯,几个步子间就走到了尽头。
“五十个。”桑竹喃喃自语。
刚走到三楼,“嘎吱”一扇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伸了伸懒腰转头看来,抓了抓后脑勺,愣在原地许久。
桑竹扯开笑:“张叔早上好。”
“早上好。嗯嗯??”
张全才忙不迭拍着门叫人:“媳妇儿!快看谁回来了!”
妇人探头看了眼,板着脸把张全才拉进屋,破口大骂。
“这么久没见,更像个狐狸精了。你不记得他在学校里干的那些事了?小小年纪不学好,跟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早恋逃课教唆人打架。你看他现在那个落魄的样子,指不定是受了什么欺负,才不得不回来。”
张全才好意解释:“他肯定是因为奶奶去世受了刺激,以前可不是那样。”
“怎么?你居然还敢顶嘴?张全才!”妇人音量明显拔高。
“媳妇儿媳妇儿别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我错了我错了。”
屋内一阵鸡飞狗跳后数落声小了下去,逐渐归于平静。
桑竹面无表情路过那户人家,走到走廊尽头的门前。阳台种着的茉莉只剩下一盆干枯的枝丫。
这里并没有人收拾过。
他熟门熟路在旁边的花盆底下掏了掏,找到备用钥匙。
阳光照出飞舞在空中的灰尘,扑了桑竹满鼻。
“咳咳咳。”
屋内的布局一点没变,只是积了厚厚的灰尘。听那对夫妇的意思,奶奶死后,“桑竹”就再也没回来住过。
桑竹移目把房间一寸寸看过去,小小的身影在屋子里围着老人转圈圈,手舞足蹈。
他闭了闭眼,依旧无法确定这是否是自己真实的记忆。但这种沉浸式看着别人人生的感觉,又仿佛真正经历过。
他的眼眶逐渐发红,从卧室抽屉拿出一个铁盒,里面写了日记。
无数个身影从桑竹眼前跑过又撞进身体里,像是召唤的无数碎片涌入记忆中,记忆里还多了个臭屁的人。
桑竹捂住头倚在墙角,看向墙上挂着的镜子。里面的人顶着眼底的淤青,乱糟糟的头发,下巴还因为拽着床单难以控制方向磕了一下,现在青红一片。
他抬起手,手掌也有很重的勒痕。
确实看起来不太体面。
桑竹整理了一番仪容,用水洗了把脸。路过张全才的家时,他犹豫片刻还是敲了敲门。
开门出来的是张姨。
正面对上桑竹,张姨笑容满面,完全想象不出来之前背后是如何诋毁人的。
“哟,是桑竹啊,吃饭了吗?我刚做好饭,一起吃啊。”
“不用了,谢谢。”桑竹温和有礼,“我能问问奶奶的墓地在哪里吗?”
张姨的脸色有片刻的难堪,很快把地点报给他,在桑竹的道谢中关上大门,嘀嘀咕咕。
“居然连自己奶奶墓地都不知道,真是孝死人。秀华真可怜,从福利院领了个白眼狼出来,说什么跟自己死去的小孙子太像了。”
桑竹抿了抿唇,快步离开。
先前还有太阳的天此时已经卷积不少乌云。渐冷的寒风呼呼刮着,一路刮到南山的墓地。
守墓人见桑竹乖巧漂亮,主动帮他引路过去。
墓碑四周打理得干干净净,碑前还有枯萎的茉莉花。桑竹诧异,没等他开口询问,话多的守墓人主动攀谈:“这个墓每年都会有人来祭拜,花是几个月前那人带来的。我很少见有人送花送茉莉。你知道的,大多都是菊花啥的。”
守墓人没有问的是桑竹和埋着的人什么关系,和常来祭拜的人又是什么关系。某些敏感的家庭问题,他还是知道度克制着不去八卦。
“他……”桑竹嗓子干涩,“谢谢,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好的好的,你离开的时候叫我一声,然后登记一下离开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