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是出宫了,但站在歌舞坊的门口,卿长渊还是少有地感到踟躇。

    他的皇后十分有眼光,进的是京都第一歌舞坊,嗯,从牌匾上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京都第一歌舞坊”。

    歌舞坊有三层露台,每一层的栅栏上下都系着各色精致的绸,远远看去,飞扬缠绵的绸缎就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一般,而鲜花中,皆是皮肤雪白的妓子。

    妓子们或靠墙或倚栏,将进入坊中的一道长廊堵得颇为严密。

    场面颇为盛大。

    卿长渊很少回忆从前,但面对此情此景,仍难以免俗。

    说来这短短十八年,他也算见过不少类似的大场面,忠臣少有,但美人之流,后宫是最不缺的。

    先皇是个昏君,昏君爱美人,与卿长渊宫里孤零零的两个男人不同,那人宫里的美人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一茬接着一茬地收拢,每每筵席之上,百花争艳,美不胜收,比卿长渊年轻的小后娘,可绕宫城三圈。

    但后娘归后娘,再怎么着,也不会拉扯他裤腰…

    只往里边走了两步,便叫那一条条雪白而热情的臂膊给逼了出来的卿长渊如是想。

    望财满头大汗,“公、公子,咱们还去吗?”

    他也是头一回碰见这种场面,为保圣驾,真是拼了老命了。

    卿长渊脸都绿了:“去。”

    他将被拉扯得有些褶皱的袖子细细抚平,平生第一次有些后悔。

    为免皇后得到消息早早跑路,也为了自己的颜面,卿长渊只带了一个侍人和几个暗卫,他们个个都是血海刀尖上走出来的,面对温肤软骨,却很是有些束手无策。

    但京都第一歌舞坊如何能成为京都第一歌舞坊,要的就是这个热情奔放的劲儿。

    卿长渊虽阴沉了些,但常服一着,到底是个容貌绚丽的年轻少年,热情的妓子们,最爱调笑故作深沉的少年郎。

    故而,等卿长渊循着花娘指引,找到台后时,衣衫多多少少都被拉扯得有些松散。

    眉眼间比起平日里阴狠残忍,更多是视死如归的僵硬丧气。

    将衣襟拉拢,旁边的望财小声吸气:“那、那是娘娘吗?”

    从各色纱幔后抬起眼,卿长渊瞳孔微缩。

    望财小声喃喃:“真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的皇后娘娘…”

    卿长渊:“眼睛闭上。”

    语气凛然,目光凌厉,望财唰地一下捂住眼睛,鼻尖却依稀嗅到好一瓶山西常酿老陈醋。

    看着不远处的“少女”,卿长渊沉稳的步伐不慎歪了一歪。

    少女云奚穿着一身深蓝的异域风情舞衣,肩膀手臂上雪白雪白的皮肉大赖赖地暴露在空气里。

    他不是多么瘦弱的类型,手臂腰间的线条是属于男子的强硬和利落,身量比起女子,也是过分的挺拔修长。

    但舞衣上罩着细碎的流苏和缥缈的薄纱,英俊的眉眼间缀着精致的铃铛,薄纱从发后拢到脸前,只隐约看得到鲜红

    的唇,视线往下一扫,连嶙峋的脚踝都缀着几枚金珠。

    动作间,衣裙闪动着像湖水的潋滟波光,显出几分欲拒还迎的柔和。

    很美,不辨雌雄的,惊人的美。

    云奚只觉得惊人,“我竟然把自己塞进来了!(s)?()”

    司命艰难夸赞:“…牛哇。()?()”

    云奚各种新奇:“我竟然还抹了女子的香香!()?()”

    司命:“那叫唇脂,那什么,你看到了吗,帝君…?(小#?说)?[(.)]?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云奚凶巴巴:“不许提他。”

    自从那块玉佩开始,司命提帝君,云奚就要炸毛。

    沉默地坐在水镜前,司命无奈地闭上眼,爸爸的好大鹅,帝君在你后面。

    云奚左边扭扭右边扭扭,提着裙子走出去,“这样行吗?”

    司命选择闭嘴,而同样穿着舞衣的俊杰已经睁大了眼,“云兄!你这也太漂亮了!”

    桂熊也竖起大拇指:“简直是仙女!”

    他们一副看到绝世美人的表情。

    云奚犹豫地扯了扯裙摆,这反应有点浮夸啊喂,要不然还是算了吧,真要他穿成这样去见卿长渊,他宁可一头在这里碰死…然后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镜子上。

    …再然后就真香了。

    国色天香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这么漂亮的美人除了他,还有谁?

    还有谁?

    云奚凑到镜子前面,小心翼翼地把略有些歪的发饰扶正。

    那什么,如果有机会,卿长渊召他侍寝的话,他就穿小裙裙去,掀开裙子,掏出来比他还大什么的,咳咳咳。

    小脸通黄。

    下一刻,小黄脸就被吓成了小青脸。

    云奚:“!!!”

    云奚捂着嘴无声尖叫,“老天鹅老天鹅老天鹅!”

    虽然他刚刚确实有想到卿长渊,但在镜子后面看到卿长渊也太吓人了叭?

    卿长渊眸色沉沉,眉眼一垂,那股子“死吗?我们一起”的调调就出来了。

    云奚揣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赶紧往后瞥了一眼,方才外头不知来了什么人,刺客们都去围着说话了,卿长渊所在的角落恰好又有很多层层叠叠的裙摆,勉强能给挡着。

    云奚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卿长渊:“这话难道不该是孤问皇后吗?”

    他以为云奚出来抱舞女,却不知,云奚出来当舞女。

    目光淡淡地从云奚朦胧的肩膀扫过,薄唇微微一抿,弧度微妙。

    云奚理不直气也壮:“我来体验民情。”

    他揣着颗大不了死犊子的心态,丝毫不怂,这个孝舔犬,他不当了!

    卿长渊问:“什么民情?”

    云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妓子也是民,我通过乔装打扮,实地调研了歌舞坊的运营方式…”

    云奚:“我亲身经历过妓子们的生活条件,才更真切感受到了他们生存状况的艰苦…”

    说话间?(&?)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远处艰苦女子们的嬉笑声还时不时传入后台。

    卿长渊:“…”

    叽里呱啦一顿说(s)?(),

    卿长渊眉头跳得十分欢脱。

    云奚说得很好()?(),

    以至于全城的歌舞坊通通倒闭()?(),

    三日之内杀了五十余涉案拐子,刀锋卷曲,血哗啦啦淌了满地。

    当然,此乃后话。

    前话就是,在云奚深吸一口气准备再编个几十上百句,罪恶之源就被一把捂住。

    卿长渊皱眉:“聒噪。”

    指尖触着柔软的唇,卿长渊不自觉地蹭了蹭,一愣。

    可他还来不及收回手,就被云奚先一步一把扯下,云奚一个排山倒海大转手,几条裙摆哗啦啦紧接而来。

    卿长渊:“…”

    孤的五十大砍刀呢?

    暗卫们已经准备献刀了,快步走近的却是个颇为熟悉的人。

    白无尘。

    他走近了,一脸的惊异和悲伤,“奚奚…”

    云奚:“白无尘?”

    真是见了鬼了。

    这是什么风水宝地吗一个个都在这里?

    白无尘是来这里练舞的,白淳要他在文中会上献舞一曲,以此谋夺皇帝的恩宠。

    对,就云奚要伴舞的那个舞。

    他并不愿意,却不能辜负父亲的嗷嗷大哭,却万万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白无尘看到云奚就潸然泪下,菩萨落泪,云奚看到白无尘,就想到那一坨堆得高高的石头。

    他得记一下小本本,回去了打听一下,或许白玖这种鸟,还有个远方亲戚叫精卫?

    一不小心就想岔了,而白无尘见他沉默,心思百转千回之间,便也肯定了八成。

    他竟愿意为了保护自己,做到这等地步!

    好一声水烧开了般的悲怮痛哭。

    白无尘哽咽:“你好傻!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云奚:“…”

    云奚沉痛道:“你才傻,哦,哥哥,这么危险的事,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

    虽然也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不是同一回事,但兄弟情深什么的,不就是你装装我我装装你吗?

    但凡他两有一点情谊,也不至于一点情谊都没有。

    白无尘嘴唇颤抖着,“…你确定了吗?你一定要这样吗?”

    情如滔天浪,心如岸边畔。

    这时候收手,一切还来得及。

    云奚同样哆嗦着看他,“你不怕,我就不怕…”

    衣架边嘎吱一声响,似乎什么东西被掰断了。云奚赶紧拔高声调:“你怕吗?!”

    云奚好怕。

    他怕得阿巴阿巴。

    总感觉下一瞬卿长渊就要冲出来把自己恁死了。

    确实,卿长渊忍得很辛苦。

    若不是白妃还有用…

    而且,他算是知道了,为何一时查不到云奚是何人呢。

    三步之外,俊杰等

    人显然已经被这一副奇奇怪怪兄弟情深的场面给震惊到了。

    尤其是白无尘嘤咛一声(s)?(),

    悲伤地扎进云奚的怀抱。

    然后再悲伤地跑开。

    众人颇为惊讶()?(),

    “看不出来啊云兄。”

    “方才还不敢碰人家姑娘手的?()?来?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转眼未见便美人入怀了。”

    “那人瞧着有几分眼熟呢。”

    …

    云奚娇羞捂脸:“哎()?(),

    都怪我这健美宽阔的胸膛,是个人都想来靠一靠。”

    便都笑起来,歌舞坊嘛,摸摸小手抱一下也算寻常。

    桂熊笑得憨憨的:“云兄,那我也要靠一靠。”

    话才说完,脑壳就要往云奚肩膀上挨,再然后,命运的后脖颈就被拎起。

    当然,云奚的后脖颈。

    卿长渊有洁癖,他不喜欢碰别人。

    云奚:“!!!”

    云奚被扯得往后一个趔趄,“你怎么出来了?!”

    卿长渊面无表情地将外衫盖在云奚胸口,“为何不能出来?”

    惯常打直球的皇帝陛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事何时需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想如何,便如何。

    此人是细作,怀有异心如何?

    此人是白无尘还是云奚,又如何?

    将锋利的爪子剪去,凶恶的牙齿打落,他愿意,养在宫里权当养个金丝雀儿又又如何?

    卿长渊手臂抬起,一经放下,这里人头便要纷纷落地。

    抬起的手臂却叫一把摁住,牢牢地伏在那人只覆了一层薄纱的肩膀。

    唏嘘声顿起,一个才走,一个又来,众刺客已然懵了。

    这少年虽只瞧着个后脑勺,但似乎也是个美人啊。

    俊杰戏谑道:“云兄好福气啊,这位又是…?”

    云奚一瞬间脑子转得飞快,他们认得卿长渊吗?

    在树上,他都看不太清楚卿长渊的脸,但他们如果曾走得更近呢?

    前有狼来后有虎,要想辉煌把命赌!

    云奚将卿长渊往自己身上一拢,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一只手紧紧压着他的后脑。

    卿长渊一整张脸就结结实实地贴在那健美宽阔的胸膛。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双手无所适从地蜷起,正要挣扎,便听云奚煞有其事地介绍道:“这是我娘子。”

    卿长渊:“…?”

    作者有话要说:

    云崽:金丝雀我阔以!

    ——

    孝舔犬,前有狼来后有虎,要想辉煌拿命赌,都是网上看来的梗,不知出处嗷

    ——

    云崽蹦蹦哒哒地跑过来

    暮倾laser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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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枳1瓶营养液

    我喊娘你敢答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