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陸水間低頭看了眼自己鮮血淋漓的皮肉, 問題在于她卻并沒有感覺到非常強烈的疼痛，只是有那麽一點，但是卻足夠讓她保持清醒。
S097站在一邊, 穿着松垮的花色襯衫，抱着胳膊, 笑着問, “喂，S001, 你不會傻了吧？”
上一次見到對方還是在會所, 這一次就是在他的房子裏。S097上次看見還是清純風, 這次換了風騷一點的風格。
作為河港監區裏面的異類，S097一向獨來獨往，但下手狠厲, 所以也沒有人敢惹他, 直到遇到了陸水間。倆人因為在監區鬧事一同被關進禁閉室。
S097還是第一次見比他還能忍的, 很新奇，又好像找到了同類, 所以就這樣和陸水間有了交集。
雖然S097話聽起來是開玩笑的, 他的姿勢也自始至終沒有變過，但是陸水間注意到對方的手微微下移，腿的依靠重心也有所變化，那是對方提高警惕的表現。
她毫不懷疑, 如果這個時候自己有什麽異動, 眼前的這個男人會毫不猶豫地沖過來與她把她的腦袋砸進地板裏變成一攤爛泥。
但問題同樣有些麻煩, 陸水間有點想不起來對方是誰了, 但是S001的序號讓她意識到，這個人是她在監區認識的。
而且很熟。但是這種很熟又不像普通人好友那樣親密。
“我沒事。”陸水間的聲音嘶啞, 像是被什麽東西硬生生劈開了嗓子，只剩下刺啦刺啦的難聽聲響。
“讓我自己待會兒。”陸水間感覺她在進行一個很重要的過程，而這個過程會讓她非常痛苦和難堪。
S097眯起眼睛看了她許久，“你之前請我幫忙讓你保持清醒，我已經幫了你一次了，”他語調輕快，“那麽之後我可就不管了。”
陸水間的話沒有引起S097的懷疑，畢竟她來之前，也是這麽跟他交代的。
陸水間一直在做深呼吸，但這樣絲毫不會減輕她身體從內到外的那種被撕裂與重塑的極致分裂的痛苦，反而讓痛苦變得緩慢與難以忍受。
偏偏這個時候S097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話。
“我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雖然你已經給了我一筆錢，但是這筆錢可不至于讓我付出什麽私人情感來同情你。”
陸水間的喘息聲粗沉卻斷斷續續的，總覺得下一口氣就上不來了，即便如此，她還是中氣十足地罵了一句滾。
S097終于停下來，“那好吧，祝你活下來。”
說完，對方便扭着腰毫不猶豫地出了門。
當房子裏只剩下陸水間一個人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将自己完全蜷縮了起來，然後用剩下的力氣脫掉上衣塞進自己的嘴裏，以防止意識模糊的狀态下咬斷自己的舌頭。
然後她又握住了掉在地上的匕首，手上滑膩的鮮血使得她幾乎握不住，但是S097之前不僅給了她一刀保持清醒，還給她打了一針止血劑。
止血劑的效果異常限制。
陸水間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沒有再繼續流出血液，從出血量來看也不算嚴重，保守估計還可以再給自己來個十幾刀。
陸水間咬了咬自己的嘴，鐵鏽般的味道早嘴裏傳播開來，也讓更加清醒一些。
三天之後，S097在上門的時候，本來已經做好了會被血腥氣沖個跟頭的準備，沒想到進來之後卻發現屋裏非常的幹淨與整潔。而陸水間已經人模狗樣地坐在沙發上喝茶了。
S097靠近，心裏本來就有些懷疑，然後在靠近的時候聞到了來自于陸水間身上的還沒給完全消失的血腥味。
果然嘛，不是陸水間之後沒再對自己動手，只不過清醒得早把自己收拾幹淨了。
“這件事情還要謝謝你幫忙，”陸水間對他說，“沒有你，我這樣的狀态去不了任何地方。”
S097“哦”了聲，“不用謝，反正我收了費的。”
雖然這樣說，但到底是幫了大忙，陸水間也只是笑了笑。
“今天沒去會所了？”陸水間調侃着問了句。
S097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看到她的袖口和脖頸間還纏着繃帶，“不去了，那的人沒意思，我打算換個地方當鴨子。”
S097說話一向不着調，陸水間早就習慣了。
事情結束了，陸水間也沒有在這裏多待，将寫好的報告發給孟文鏡之後，她先去附近的購物街買了兩個銀色的鈴铛。
老板非常熱情，“客人是給家裏的貓崽買的嗎？”
陸水間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貓崽？”
“對呀，好多客人都是買給自己家的貓崽的，我們這裏提供配套的項圈，有芯片，可以儲存信息和定位的，然後把鈴铛穿上去，就可以給貓貓帶了，以後貓貓要是跑丢了，也可以按照定位找回來。”
老板說着還把自家的項圈拿出來展示，黑色皮質的材質搭配銀色的字母——老板說一般是貓崽的名字，然後在項圈背面插入軟體芯片。
“家裏養寵物的一定要有這麽一個項圈，要不然好不容易養大的跑丢了怎麽辦？客人你說是不是？”
陸水間手裏拿着那條項圈，她沒有寵物，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江雲別。
思緒不自覺地滑落到不該滑落的方向，然後被陸水間緊急地拽回來，随口附和着老板，“你說得對。”
陸水間回去的時候江雲別不在。
她解開繃帶看到了身體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有一些已經恢複了，有一些因為傷口比較深只能慢慢愈合。
陸水間重新纏上繃帶，給孟文鏡打了個通訊過去。
“陸小姐，你好，”孟文鏡的臉出現在陸水間的面前，“你的報告我已經看到了。”
“嗯，”陸水間看着他，聲音平淡清冽，“這種記憶空白的情況比上一次要嚴重，持續了三天左右的時間。有沒有辦法能夠減輕這種狀況。”
孟文鏡沒有任何思考，“目前，沒有。而且這種副作用我也是第一次發現，畢竟之前沒有在人體進行過實驗，因為你的報告指出來很多問題，所以我最近正在調整實驗。但是短時間內恐怕不會有什麽成果。”
也就是說，沒有任何辦法。
記憶空白的情況讓陸水間有些焦慮，但她沒有多說什麽，“好。如果有發現再告訴我。”
陸水間和孟文鏡聊完之後江雲別也回來了。
他一進來就在門口頓住聞到了陸水間的信息素的味道，很淡，這種程度的信息素其實很多人都不會聞到，包括陸水間本人。
但是江雲別對此卻十分的敏感，而讓他感到敏感的對象也只有陸水間一個人。
他确定自己進門的時候開關大門是有聲音的，但是陸水間卻并沒有出現。
江雲別換了拖鞋脫掉外衣，然後順着信息素的味道往樓上走。
這一路上他的大腦還在不停地運轉。
雖然陸水間出門的時候留了信息，但是以江雲別對她掌握的資料來看，她并沒有這種可以讓她離開去見的朋友。
那是她不太想讓他知道的事情。或許有危險，或許有他不能知道的東西。
江雲別這幾天忍住沒有聯系她，也沒有去試圖調查陸水間到底在幹什麽。他需要給陸水間一定的自由。
這是孟文鏡跟他說過的話。
孟文鏡曾一度也是他的心理醫生。其實不算醫生，更算是情緒引導員。
“太密切的關注和控制會讓對方感到窒息，從而迅速進入厭煩期，最終消磨掉你們之間的感情。”
孟文鏡在第一次見到江雲別之後就特地提醒過他，不要過度放任內心情緒，否則會把人吓跑的。
江雲別那時候對他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但孟文鏡的話還是在他心裏掀起了一點波瀾。
所以他這一次給了她活動的時間。
今天他還在想，如果陸水間還沒有出現，那他就要用些手段去調查她的行蹤了，就在這個時候，陸水間回來了。
江雲別思考的時候，人已經走到了樓梯口，一只手從拐角處深處拽住他的手腕，向後一折随即從背後将他摁在了牆上，靈異咒則捂住了他的眼睛。
陸水間低頭看着面前的omega。
白色襯衣下延伸出來的冷白皮膚很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見，鼻梁挺拔，下面淡紅色的薄唇漂亮又柔軟。
“打劫。”陸水間在江雲別耳邊低聲說，故意壓低了聲音，讓自己聽起來惡狠狠一些。
江雲別沒掙紮，沉默兩秒之後說，“我身上沒有一分錢，沒辦法讓你打劫，怎麽辦呢？”
陸水間幾乎被他逗笑。
這個外面行走的小古板回到家裏就莫名其妙的有趣與可愛。
江雲別側頭，他的alpha的唇擦過了他的耳尖，留下一片顫栗，“要不然，你劫點別的東西吧？”
陸水間故意問，“什麽呢？我看你好像除了美色一無所有。”
“那就劫點色。”話音落下的時候江雲別反客為主，調換了與陸水間的位置，正面壓在她身上。
陸水間眉頭挑起來，“弟弟，不是我劫你嗎？”
“我劫你也一樣。”江雲別想要說什麽，表情突然頓住了，他的目光從陸水間的臉上下移到了她的脖頸，還要再往下一些。
“你受傷了？”他的聲音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