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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降落在石油化工厂的天台，坚固的冰层将一整片厂房牢牢封锁。克拉克曾经来过这里，他拆除了小丑埋伏在此的炸弹，同时冷冻了所有可燃物。夜风在冷冻呼吸的遗留陶冶下变得冷冽，空气中不再有任何可疑的，危险的气息。一小团火焰在天台正中央跳跃，在看清蝙蝠侠的身影之后，小丑的脸上露出欢快的表情。
“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哈维，还是超人？——噢！是哈维！”他笑嘻嘻地说，“光从你的下半张脸就能看出来。你很伤心，小蝙。”
布鲁斯感到自己的视野被点燃了，他的失去对小丑而言不过一句致命玩笑。他从迈进的步伐开始燃烧，哀恸的火舌顺着他的血管游遍全身，最终从他的呼吸里喷洒出来。披风先是微微飘起，继而在奔跑、跳跃中鼓起，蝙蝠的黑影从天而降。
他踢中了小丑的肋侧，让他倒向那簇不明所以的篝火。但小丑对烫焦的后背不以为意，他偏过头，盯着蝙蝠侠胸前的血渍。
“你真的真的很难过，小蝙。”
紧接着，他又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唐的笑话，尖利地大笑起来。他向后退去，目睹蝙蝠侠灵活地避开每一个陷阱，不容置喙地向自己逼近。蝙蝠镖划破布满钢针的渔网，布鲁斯抽出扎进脸颊的一枚细针，继而发现他和小丑之间的位置调转。
他站在挑檐上，披风猎猎作响；而小丑重新回到他的篝火旁，光影在他的脸上跳动，挑拨着滑腻的油彩。
“但说到底，这是你自己的错误。如果你能够更早地觉察出哈维·登特的异状，如果你能够更关心他，就好像你对超人那样，”小丑抬起手来比划，“如果你能够及时重建哈维·登特的信念。如果黑暗骑士能够赶在光明骑士现身之前，掌控整座城市。”
“我对控制他人的选择、重建他人的信念不感兴趣，”蝙蝠侠将布满尖刺的捕网丢向小丑，“因为信念是无法被重建的。”
小丑眨了眨眼，他问：“那么你的信念呢，小蝙，它能够重建吗？”他把一个胸口纹绣着“S”的红蓝色娃娃丢进火焰里。
这让布鲁斯想起此时此刻正安宁地——或许是永久地沉睡在蝙蝠洞里的克拉克。
在蝙蝠钩爪缠上小腿的同时，小丑向蝙蝠侠掷出一连串的利刃。布鲁斯没躲过全部，他的肩膀被其中一柄匕首刺中，烟雾弹砸中了他的膝盖。小丑在逐渐飘扬的灰霾里，像是一条游荡的电鳗，冲向蝙蝠侠的脖颈。他的针头闪着寒光，距离蝙蝠侠的动脉只有半寸之遥；但在下一秒，他的手臂被折断了，方向错乱，重心失调，小丑的后背猛烈地撞上地面，惯性将他甩向天台的边缘。
蝙蝠侠瞪着小丑，双眼干涩发痛，像是非要从后者的神态中剜出点什么。
“事实是，你没法重建，”他说，“因为你的守护天使已经死了。”
伴随着蝙蝠侠的拳击，小丑跌落下去。他在高空自由落体的过程中高声尖笑，风声将小丑喉咙里喷涌而出的快活冲向蝙蝠侠的耳畔。但那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小丑大失所望的埋怨。
“你就不能杀死我吗？”他充满遗憾地说，“我杀死了超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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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平躺在一块丝茧般的软窝里，不知怎么的，他竟成了卧室里唯一的光源。他的面容明净白皙，原本沾染在皮肤上的血迹和污渍被布鲁斯尽数揩净，没留下半点痕迹。布鲁斯为克拉克换上了一身更为舒适的家居服，宽松的棉质布料为那些从克拉克的毛孔中蒸腾出来的，神妙的微光腾出了充足的空间。
他看起来如此平静，轻阖的眼睫像是细羽。布鲁斯伸出手，轻轻拨弄垂落在克拉克前额的柔软卷发。他的指腹擦过克拉克光滑的额头，而布鲁斯却好像被这再简单不过的接触吓坏了。他飞快地收回自己的双手，不敢回味方才那半秒钟的触碰。布鲁斯感到自己的掌心灼烫起来，因为与克拉克再短促的肌肤相亲，都像是昨日重现。他知道克拉克有多么温暖，他会在布鲁斯的每一次靠近之后都报之以敏锐的、生动的反馈。
克拉克本不应该成为一块静默的凝脂。他不应该是长眠不醒的。
但布鲁斯再次靠近克拉克，他弓下身，小心翼翼地亲吻克拉克的指尖。然后他侧过脸，目光越过克拉克苍白又宁静的睡容。埋伏在角落里的黑暗蠢蠢欲动，秋日残阳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微薄的日照穿透玻璃窗，向克拉克送来最后几缕力不从心的黄太阳光。
布鲁斯站起身，熟练地拨动开关。和煦的黄光如流水一般淌下来，沿着克拉克的双唇，滴落在微青的脖颈上，然后渗进薄薄的衣衫里。荧绿色的罟网细密地拢住克拉克的心脏，从他的胸口蔓延向肩膊和腰背，而那异样的光彩在夜幕降临之后就变得不容忽视。布鲁斯有点狼狈地替克拉克合上衣领，在黄太阳灯下，散布在克拉克胸前的氪石灼烧痕迹格外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