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当娇气小作精揣崽后[穿书] > 正文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冬腊月的风携带着细雪刮在侧脸,落在衣襟,又陷进衣领。
    泛着寒光的刀刃比落雪更凉,寒意紧紧与男人的脖颈相抵,再用力一毫,刀刃割进血液汨汨流淌的大动脉,雪地里就要开出红梅。
    “谢云口口声声称你为狗,也没见你这样激动”,谢非低垂的目光落在刀刃上,“卧薪尝胆那么多年,一个焦蕉,就能把你逼成这个样子。”
    方屿行冷冷看着他,“难道你就不是吗?伪装那么多年的善皮,从签退婚书的那天就变质瓦解,哪还有半点你们谢家人的样子。”
    说完他又笑了,“不对,或许我应该说,你和谢家那群疯子越来越像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谢非与哥哥谢云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谢非讨厌谢云那种执拗的、不达目的不死心的行为方式,与谢云处于同一阵营,却是两种做派。
    可是最近,不知道最早可以追溯到多久以前,谢非发现自己变了。
    他慢慢变成了谢云那样的人。
    循序渐进并不能得到他想要的,他只能去抢、去争、去夺。
    尤其是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曾经属于自己,现在难以追回的人与事。
    谢非看向方屿行,目光里满是嫉妒与不解:“你这种一辈子都该活在阴沟里的老鼠,怎么配拥有焦蕉呢?你能给他什么?劣迹斑斑的过去,还是虚无缥缈的未来?”
    他又将目光移向方屿行持刀的那只手,“你敢告诉他吗?你身体里药物堆积的毒素每日每夜都折磨得你痛不欲生,你还能活多少年?他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不该就这么浪费在你身上。”
    “所以呢?”方屿行狠狠盯着他,“所以这就是你逼他跳崖的理由?”
    “我给了他机会。”谢非咧开嘴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活像个疯子。
    方屿行目色猩红,握刀的那只手背青筋暴起。
    倏尔,他也笑了。
    “好,那我现在也将这个机会送给你”,他说,“刀,悬崖,你选哪个?”
    他曾以为,谢家人只是毁了他的前半生,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连他唯一珍重的宝物也要夺走,不想给他的后半生留下一点希望。
    “谢非,你不是问过我,对于谢云称呼我为狗这件事有什么看法,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没兴趣。”
    “比起让别人当狗,我觉得一具冰冷的、没有温度的尸体更听话。”
    “很久以前我就这么想了,可是剩余的理智告诉我,也许前面还有值得我等待、能够救我的人……可是,你亲手毁了他。”
    方屿行一直都不是个理智的人,所谓理智的外衣下,包裹着的从来都是颗伤痕斑驳、满布仇恨的心脏。
    今天,理智的外衣彻底撕碎,化成灰,吹散在了这漫无尽头的大雪中。
    “方屿行——”
    在真正的死亡面前,谢非还是怕了。
    说来好笑,他以为方屿行还是从前那只被他们关在地下室里的丧家之犬呢……
    乌云彻底遮住皎月,安陀山脚没有光了。
    ……
    “滴滴——”
    冰冷的刀尖与肌肤相触的瞬间,谢非听见了汽车鸣笛声。他以为是濒死出现的幻觉,可一睁眼,竟然真的看见一辆汽车开着明亮的大灯驶过来。
    “救……”
    他瞬间燃起一些希望,向着这辆汽车招手,可车门打开,他却一个音节都说不出。
    从车上下来的是焦蕉。
    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老人,连同一名司机。
    “方屿行!”
    焦蕉第一个看向的人不是他,呼喊的名字也不是他。
    隔着漫天柳絮似的飘雪,被仇恨支配的男人愣了一秒,回过头时,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小小一个人。
    或许应该说是两个,因为他们的宝宝也在,好好的,两个人都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你还愣着干什么呢?快过来扶着我,你知道我跑了多久吗?知道我肚子里这小家伙有多沉多重吗?”
    两个人每隔多远,焦蕉却是喊出来的。
    他这样一喊,方屿行的刀就差点握不住了。
    “焦蕉……”
    乌云消散,大雪停歇。
    安陀山又有了光。
    “谢非,刚刚跑得太急忘了告诉你一句话”,焦蕉看向刀刃下面色苍白的男人,“我讨厌别人支配我,两个选择,哪个我都不会选。”
    “……”
    没空理谢非的反应,焦蕉扭过头向身边的老人道谢:“谢了啊夏老,要不是你恰好路过捎了我一程,我还不知道要跑多久呢,累死了。”
    说来也是巧,夏徵不过洋节,圣诞节这天不好好在热闹的地方待着,偏要跑到山上来找灵感,说是想看看安陀山的雪景。
    焦蕉趁着风雪迷眼逃离谢非的视线,按过来时的脚印往回跑,途中遇到开车过来的司机和夏徵,夏徵人老了,眼神倒是好使,一下子认出了他,叫司机停车,问情原委后让他上了车。
    本来都要离开了,路上却又碰到了蒋其。
    蒋其说,方屿行也在安陀山脚附近,和他走的是相反的方向,而且一直没有与他会合,两个人的通话也停留在半个小时以前,他正要过去找人。
    商量过后,蒋其没有与他们同行,而是去找警察。
    夏老问用不用将车借给他,蒋其说不用。
    幸好一直和警方保持联系,没过多久,蒋其就领着几个警察来与他们会合。
    彼时方屿行已经放下了刀刃,只看守着谢非,恐怕他逃走。
    警察了解大概情况以后说:“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我们,不过你们都需要跟我们回局里做下笔录。”
    说完他看向谢非:“听说你是惯犯?”
    “谁说的?”
    “我说的”,焦蕉抱臂挑了下眉,“你不就是惯犯吗?”
    “……”
    谢非被铐走,剩下的人也都坐车一同去了警局。
    路上,焦蕉和方屿行坐的一辆车,车内开了很高的暖气,可焦蕉还是觉得冷,冷到骨头都发颤。
    他扭过头,目光落在方屿行交叠的大手上,向上看,男人薄唇紧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焦蕉叫了他一声,有点撒娇的意味,“我冷了。”
    方屿行回过神看他,眼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过焦蕉可懒得去猜,眉心一皱,又凶巴巴地重复一遍:“我说我冷……”
    这次未等说完,他便落入一个不太温暖的怀抱。
    平时他总是嘲笑方屿行精力旺盛,哪哪都是热的,现在他的怀抱不再温暖,焦蕉却又不满意了。
    “你也冷啊?”
    措辞半天,焦蕉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反倒问了这么一句四不像的话。
    他感到肩上沉甸甸的重量,方屿行应该是点了点头。
    “冷”,落在他耳畔的话泛着寒意,又有些颤抖,“今天下雪了,很冷。”
    同样是一句四不像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焦蕉竟然有点想哭。
    “冷就多穿几件啊,连外套都不穿,能不冷吗?”他带着哭腔锤了下男人的肩。
    棉衣太累赘了,不方便穿梭在狂风暴雪里找人,就被随手扔在了某根树枝上。
    方屿行没解释,只连连回了两个好,说自己下次一定记得。
    “宝宝没事吗?”他问。
    “没事,挺顽强的”,焦蕉弯了弯唇角,看向自己隆起的小腹,“跟着我跑了那么久都没事。”
    方屿行目光追随着他的目光,同样落在那圆滚滚的肚皮上,低声说:“谢谢你们。”
    “又来了”,焦蕉瞬间不耐烦起来,“你怎么总是说这句,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就不能换句新鲜的吗?!”
    方屿行微微愣了下,目光从他小腹上移开,昏暗的车厢里,他眼里只有一个焦蕉。
    “那就…换成我爱你吧。”
    ……
    焦蕉的脸蛋倏地一下就红了。
    这可是警车,而且车里又不光他们俩。
    “咳……有什么话等做完笔录再说。”前头开车的警官见空气忽然凝固,插了这么一句嘴。
    然后车里就再也没人说话。
    到了安陀山附近小乡镇的警局,还没下车,大老远就有个人影迎了过来。
    “梁乔?”焦蕉下车,“你怎么也跟来了?”
    比起方屿行和蒋其,梁乔要激动很多,眼角也有泪痕,见到焦蕉没事,几乎有些语无伦次,深呼吸好几次,又围着焦蕉转了好几圈,确认焦蕉真的没事之后才拍着胸口平定下来。
    “梁乔”,焦蕉疑惑地看向他,“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一直强调不要我靠近安陀山,你是怎么知道的,谢非会带我来安陀山。”
    “谢非?”梁乔瞪大了双眼,“不是谢云?”
    这时,后头的警车赶到,警察铐着谢非下来,和梁乔打了个照面。
    “怎么会……”
    梁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是谢非呢?那谢云又去了哪?
    不一样了……人和事都与上辈子发生了偏移,轨迹被改变了。
    不过幸好焦蕉没事,距离圣诞节结束只剩两个小时,等今天过去,就是崭新的开始。
    “先进来做笔录吧。”警察给他们开了门。
    与方屿行擦肩而过时,梁乔忽然有一瞬失神。YushuGu.Om
    他好像一直都忽略了某一点。
    在他的记忆力,上辈子焦蕉和方屿行完全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没有结婚,更没有宝宝。从一开始焦蕉和他抱怨时他就觉得奇怪了,本应该毫无瓜葛的两个人,怎么会忽然走到一起?
    还有方屿行,上辈子他可算不上什么好人,这辈子怎么就被焦蕉训得跟只大狗似的,哪还有个坏人该有的样子?
    诸多谜团令梁乔头疼不已,不过还好,他再次看向墙上的挂钟。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这个圣诞节就要结束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仍是不安。
    笔录进行得很顺利,警察主要问的还是方屿行和焦蕉,不过看在焦蕉怀孕的份上,基本就长话短说。
    “我当时睡得正香呢,对面的纸门突然就被拉开,过来的应该是个大汉,很容易就把我扛起来了,没用迷.药,临到车上把我打晕了,我再次醒来就是在车里,已经到了安陀山脚。”
    焦蕉回忆着道:“晚上下了暴风雪,山路又难走,他们就把车停下了,我对这不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带我上山,走到一半突然刮起大风,我就趁着周围能见度低踩着来时的脚印往回跑,我又不认识路,可不敢往前走,万一是条死路呢?”
    “嗯”,警察点了点头,“挺机灵的,不过在沿途做一些标记的话,更方便我们发现。”
    他拿笔指了指方屿行:“要知道,你丈夫为了找你,几乎调动了云市各地所有警力,甚至比我们警方巡查力度还大。”
    焦蕉抿了抿唇,往旁边瞥了一眼。
    “报告!”
    “进。”
    另一位警察进来,跟刚才问话的警官耳语了几句。
    问话的警官面色凝重,巡视了一遍屋里的人。
    “你们谁认识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