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有始有终 > 正文 第41章第41章
    许岁看了眼牌照,开门上车。
    陈准放平靠背,手枕后脑,闭着眼睛快要睡着了,他听见动静稍微偏头,斜睨过来。
    许岁带进一股冷空气“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陈准的脸臭臭的“你白白耽误二十分钟。”
    许岁说“我没听见,手机放在卧室里充电了。”
    三友原本在许岁怀里,认清来人是陈准,又踹又蹬地挣脱出来跳到他身上,对着他的脸和脖子一顿狂舔。
    陈准左躲右闪,最后虎口托着它肚子给举高,对许岁说“瞧瞧,三友都比你热情。”
    许岁才不上当,“嘁”了一声,把三友接过来,猛揉它脑袋,然后贴着它耳朵连连发问“谁是你主人平时谁给你买狗粮谁给你洗澡是谁给你收粑粑的你见我怎么没这么热情呢说,你和他是不是同性相吸”
    陈准伸手往她腰上掐。
    许岁扭了下,继续问三友“说啊,是不是”
    三友气坏了,脸颊的毛直抖,想亮一亮牙齿又不敢,只好翻着眼睛看许岁。
    陈准手臂长,刚才伸出去就没急着收回来,掌心贴着她后腰,指腹按了按,她身上的羽绒服蓬松又柔软。
    陈准发现,许岁对着宠物说话总是怪腔怪调,既轻轻柔柔又情绪起伏明显。
    陈准又有些心里不平衡“许岁,你什么时候也能拿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许岁回头:“什么”
    陈准抬抬下巴,重复道:“你对狗都这么温柔,能不能对我也温柔点。
    许岁一挑眉:“那你变成狗吧。”
    陈准不说话,目光沉沉地瞧着她,看来斗嘴打闹是避免不了了,两人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都非常幼稚。
    谁知陈准开口却是:“汪汪。”
    许岁先是一愣,随即笑起来,“乖,好狗。”
    陈准调直靠背,倾身过去,原本在她后背的手再伸远一些,勾住她的腰:“然后呢”
    “再叫两声。”
    陈准威胁道“我劝你见好就收。”
    许岁看着他越来越靠近的脸,像刚才揉三友那样弄乱他头发,他没躲也没抗拒,乖乖的样子还真挺像只大狗的。
    她语调稍微上扬“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呀”
    “要求不高,叫声哥哥来听就行。”
    许岁有些困惑“乖乖当弟弟不好吗你这算不算什么特殊癖好有点变态吧。”
    “我乐意。”陈准催促“快叫”
    于是许岁听话道“大哥。”
    “把大去掉。”
    “二哥。”
    “去掉二。”
    许岁刚想继续说,陈准指着她的嘴,“再敢加个数字试试。”
    许岁不逗他了,凑到他耳边,轻轻地叫了声“哥哥。”
    陈准一偏头便吻住她。
    这与那天微信聊天的感受还不同,毕竟文字没感情,全靠想象。
    而这比他想象中还叫人浑身发麻。
    三友还在许岁腿上,正默默看着两人。
    陈准余光瞥到,按住它的头,给扭转过去。
    五分钟以后,许岁一点也不冷了,衣领里甚至微微冒汗。
    她捧着他的脸稍微离开些,认真地看了看,又问一遍“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他想见她,开口却说“我怕有人想我。”
    许岁其实还想和他斗嘴的,但看他大老远跑回来又心疼,所以老老实实回答“是哦,刚刚看电视时还在想你,结果你就出现了。”
    陈准亲了亲她发侧。
    许岁问“你晚上还回南岭”
    陈准点头。他家在顺城的老房子临时借给了大伯住,加上儿孙一共六个人,他不好再过去凑热闹,所以除了许岁这儿,便没处落脚。两人的事又暂时瞒着家里,所以他如果不去住酒店,待会儿就得开车回顺城。
    一来一回加起来,车程要将近四个小时。
    许岁有些歉疚“吃饭没”
    “还没。”
    许岁看一眼时间,毕竟狗不能“遛”太久,便陪着陈准去小区外面的饺子馆随便吃点。
    这里以前上学时他们经常光顾,郝婉青偶尔有事出去了,许康又夜班,便给点钱打发两人来小区外面的餐馆解决晚饭。
    老板还认识他们,热情地打招呼“很久没见你们姐弟俩,一转眼长这么大了,都去外地工作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去解释,陈准却害怕全世界误会似的“老板,我们不是姐弟。”
    其实这一对坐在一起很是养眼,再那么特意说明,对方心中便了解一二。
    老板笑哈哈“可能是我搞错啦。”
    许岁在桌下踢陈准,说道“是啊,很久没来了,老板生意还是这么红火。”
    这里是快二十年的老店了,店内陈设没有更新过,墙壁还是一半白色一半绿墙裙,传菜口上方仍用那块黄纸板做菜单,有几项的价格贴了白纸,拿记号笔改来又改去。
    虽然环境不够整洁,但这附近来光顾的人倒不少,都知老板忠厚老实,用的都是真材实料。
    老板说“今天想吃什么,给你们打八折。”
    许岁道谢。
    最后陈准点了一盘猪肉白菜水饺,一盘牛肉胡萝卜的。
    猪肉白菜馅是许岁喜欢的,牛肉馅他爱吃。
    其实许岁已经很饱了,但还是往调味碟里倒了些醋和辣椒油,陪着他吃。
    陈准饿坏了,一口一个“今天都做了什么”
    许岁说“带爸爸去透析,这回方便很多,不用来回叫车和麻烦司机,我妈妈也不用拿腿当凳子了。”
    陈准抬头看她一眼“那你会挺辛苦。”
    “我很安心,最起码可以睡个好觉。”许岁也问他“你呢,都干什么了”
    “签个大单。”陈准说“我业绩达标,老陈答应给狗舍安地暖的事可以落实了。”
    “不错哦。”这是笔不小开支,许岁看得出陈准心情很好,她也挺开心的“那要尽快了,天气越来越冷。”
    陈准点头。
    许岁喝一口热乎乎的饺子汤“小十一呢,它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可以,我准备过几天接回家里养一段时间。”
    许岁又想起来“母狗和她的孩子们在基地生活适应吗”
    “适应。”陈准说“这种野狗生存能力很强,并且非常合群,那几个小家伙长大不少,调皮得很。”
    许岁点了点头,“月底回南岭我要看看它们去。”
    那盘饺子许岁吃了四个就再也吃不动,陈准把剩下的一扫而空。
    结过帐,两人牵着三友回小区。
    陈准是看着许岁进楼道才开车离开的。
    转天,许康不用透析。
    下午的时候,许岁仍旧推着他去外面晒太阳。
    这次没去街心公园,小区里有一块空地被改成活动场地,添加了不少运动设施。
    许康见到了两个曾经工作上的同事,虽然都住同一小区,但自从身体变差以后,基本家里和医院两点一线,根本没机会见面。
    许康和他们聊起来,显得很开心。
    许岁站在不远处的扭腰器上,手肘撑着横梁,抬头望了望天空。
    今天仍然是个好天气,爸爸沐浴在阳光里,他的脸色也似乎比平时白净许多。
    半小时后,郝婉青出来接他们回家去,在楼栋口遇见一楼的王姨。
    王姨脸上堆着笑“最近见你们老许的次数明显见多了,气色不错呀。”
    “多晒太阳总有好处的。”郝婉青搭了句话“出去啊”
    “去买点菜。”她挪开自行车让路,看了看许岁“岁岁真不去工作了”
    许岁礼貌道“暂时先休息一段时间。”
    “也好,在家好好陪陪你爸妈,不像我家你小鹏哥,工作那个忙哟,打个电话都得掐着时间来,争分夺秒是为什么是为这个呀”她比了个数钱的手势“唉,我也看开了,儿女有儿女的生活,我和他爸爸就争取健健康康的,别拖累”
    “你还买不买菜去。”郝婉青截住她的话,态度不算客气。
    “呦,瞧我这张嘴竟得罪人,可不是说你们”
    “王姨,”许岁接话道“听我妈说,小鹏哥现在是项目经理吧”
    “对的对的。”
    “其实做到他这个职位,时间已经比较灵活了。”
    许岁只说这一句,冲她笑了笑,推着许康进楼道。
    没几秒,身后传来手掌拍打自行车座的声音,她嘴里不知嘀咕些什么,骑着车子走远了。
    这天回来,许康有些沉默。
    他吃过晚饭没有看电视,直接回房休息了。
    郝婉青还在厨房刷碗,许岁擦完桌子打算过去帮下忙,手机却在这时候收到一条微信。
    许岁感觉会是陈准,点开来看,微信内容和昨晚一模一样,他叫她现在下楼去。
    原本以为陈准昨晚只是一时兴起,才会从南岭赶回来,毕竟路程不短,精力再充沛的人也禁不住这样折腾。
    许岁咬了下唇,放下抹布去卫生间拿牵引绳,心虚地喊“妈妈,我去遛狗啦。”
    不等郝婉青回答,许岁抱着三友一溜烟地跑出去。
    车子还停在昨天的位置,许岁拉开车门,一股红烧牛肉面的味道扑面而来,陈准端着泡面桶,正往嘴里送面条。
    许岁愣了愣“你怎么吃这个”
    陈准抄底捞起最后几根,又喝了口热汤“我中午见客户没吃饭,刚才下班又一时想不起吃什么,这会儿有点胃疼。”
    许岁知道,他一定是着急往这边赶,才没来得及吃晚饭。
    她摸了摸他的脸“哪里弄来的热水”
    “门口超市管人要的。”
    “我去给你买点胃药吧。”
    其实吃过饭已经好很多,但陈准想和她散散步“一起去。”
    在小区外面的药店买完胃药,两人没有回去,而是慢慢往前走。
    顺城很小,夜晚是很纯粹的黑色,没有繁华闹市和璀璨的灯火,这么多年过去,好像仍没太大变化。
    又恰好是在冬季,路上更见不到什么行人。
    还没走多远,三友就冻得直跳脚。它忽然停下来,坐在地上耍赖不肯走,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两人,希望谁能好心抱一抱它。
    陈准弯腰捞起三友,把它塞进羽绒夹克的衣襟里。
    等离这片家属楼稍远些,陈准又拉起许岁的手。
    许岁探头看了看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三友,它下巴搭在他拉链上,迎着风,舒服地迷起眼。
    许岁心想,他怀里一定很温暖。
    “你也想进来”陈准猜她心思很在行。
    “你又不是袋鼠。”
    “如果能把你天天挂身上,我倒希望自己是。”
    许岁嫌他肉麻,用力捏一下他的大手“又是从孙时那儿学来的”
    “不是。”陈准停顿几秒,转头看向她,“你知道我最怀念的是什么时候吗”
    许岁摇头。
    陈准说“是初中升高中的那年暑假。当时我住你家,除了睡觉,剩下时间我们几乎都在一起,想见你的时候我只需要睁开眼或是回个头就能看见你。”
    那时候陈准刚刚对许岁有想法,第一次体会心里装着一个人的感受,他无时无刻都在关注她的举动,那张脸怎么看都看不够,喜欢和她聊天打闹和共同进出,还有就是幻想一些不太健康的东西。
    可之后的几年渐行渐远,由偶尔见面到后来的干脆不见。
    陈准说“那三年我几乎忘了你长什么样,可越想不起越难受,越难受就越忘不掉,然后就恨你恨得牙痒痒。”
    那种感觉他不愿再重复,所以现在想见她就立即开车过来,而不是通过视频和照片。
    许岁低头慢慢跟着他的步伐,脚下的路坑洼不平,她踢走一颗小石子,石子滚了两滚,最后停在护栏边一株野草旁。
    陈准所说的这些,许岁竟感同身受到七八分的程度。
    她也很吃惊“我其实”
    许岁说了几个字就没再继续,有些事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已经超出遛狗时间,但这样的夜晚,她不想结束得太轻易。
    他们沿着铁路沿线走,再往前就是顺城火车站。这里相对明亮些,两人停下来,在防护网外找了根废弃的水泥枕木坐。
    前面有列火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刺骨的风。
    陈准坐得稍微靠前些,侧着身,把她搂入怀中。
    她从小怕冷,即使穿得再厚,冬天也难熬。
    水泥枕木又硬又冷,没坐多久,屁股冻得麻木,寒意也慢慢传遍全身。
    陈准想起她刚才说一半的话“其实什么”
    许岁只道“对不起。”
    感觉到她微微发抖的身体,陈准干脆将她拉起,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他挖出三友叫她抱着,然后拉开羽绒服拉链把她上身全部包裹住。
    这回倒真变成一只袋鼠。
    陈准接着问“为哪件事道歉”
    许岁说“我回顺城的决定,是和你确定关系之前做的。很抱歉一直要你迁就我,异地恋很难,难为了你这么辛苦。”
    她说话时靠着他胸膛,好像在靠着一堵带温度的墙,“感全感”不再是个词汇,当做一种感受更贴切。
    陈准挑眉“那你想怎么补偿我”
    许岁猜到了,他一准会这样问。
    她也问“你想要什么”
    陈准不假思索“把你给我吧。”
    他看着她,表情淡淡的,语气像玩笑也像试探。
    许岁心脏猛地抢跳两下,同时身体通电般麻痹了几秒钟。
    他用抱孩童的姿势抱着她,他的手还贴在她大腿外侧,此刻感觉不到冷,那处像一个烙铁烫得她坐立难安。
    可能她许久没有回应,陈准别开视线,笑着“跟你开个玩”
    “好啊。”
    许岁却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