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有始有终 > 正文 第42章第42章
    郝婉青电话这时候打进来。
    两人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气氛随着铃声烟消云散。
    陈准别开头,喉结滚动了下。
    许岁想要自己坐着接电话,挣扎了下,在她腰间的手又箍紧几分。
    陈准低声说:“别动了,就这么接吧。“
    许岁只好在他怀里接起来。
    郝婉青上来就问:“遛狗遛到哪儿去了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许岁这会儿脑袋倒是转得快:“就在小区外面,没走远。遇见一只流浪狗,我看着怪喜欢的,就去超市买了两根火腿喂喂它。“
    “什么样的狗”
    许岁偷偷瞥了眼陈准“一只大狗。”
    陈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虎口收紧惩罚她,看见她表情变得十分丰富,扭着腰在他怀里躲来躲去。
    他一手环着她后背,另一手伸进她羽绒服的里面,又拿手掌丈量了下,隔着薄薄打底衫,发现她的腰也就那么窄,刚好够他虎口的宽度,很好掐的样子。
    允许自己想歪两秒,他转移注意力。
    又听许岁描述“容易呲牙,看上去脾气有点臭,但是愿意人哄它,摸摸它的毛就会变很乖。”
    陈准垂着眸,嘴角含笑地看她,任她消遣。
    郝婉青说“那你还不赶紧回来,咬到你还得去打狂犬疫苗。”
    电话有些漏音,陈准听到了,未来丈母娘正好提醒了他。
    她的脖颈就在他眼前,陈准低下头去,照着她侧颈的位置直接下口,使劲咬是舍不得的,他稍微含了下,不介意再给她添一个草莓印。
    许岁抽了口气,酥麻感从尾骨窜至后脑。
    郝婉青在那边紧张道“怎么了那狗咬到你了”
    许岁揪住陈准衣服,他还没松开,她尽量平静道“没有,被石头绊了下。”
    “你给我赶紧回来,女孩子家家的,谁大晚上还在外面晃。”
    “知道了,我这就
    话没讲完,郝婉青说挂就挂。
    陈准有些过分了,许岁摸着他偏硬却顺滑的头发,声音是抖的“我真要回去了。”
    “嗯。”
    “快点起来。”
    “嗯。”
    他只答应,却半天都没直起身。
    许岁咬住唇,不得不高仰起头来,微眯着眼,视线时而变得清晰时而又模糊。
    她看到广阔遥远的天空上点缀着几颗星,一颗,两颗,三颗,五颗
    当她混乱地默数完,陈准才发善心放过她。
    许岁晕乎乎站起来,捧起三友丢给他,低头整理着衣领。
    三友本来睡得好好的,被她扔的一脸懵。
    陈准顺手把它塞怀里,抬起头悠闲地看着许岁忙活,不忘评价一句“你这腰挺窄,肉可不少。”
    许岁虽然瘦,却不骨感。
    三年前的那次,陈准偷偷观察过她的身材,她骨棒小,腰细,胯微宽,大腿有肉,小腿纤细
    总结起来,就是整个人的曲线感很强烈。他是很喜欢的。
    许岁大脑恢复运作了,说“可不兴嫌弃女朋友胖,提减肥这种无理要求的。”
    “没关系,肉多好捏。”
    “面团更好捏。”
    陈准说“怎么能一样,面团可不会喊疼。”
    也不知许岁想到了什么,心里骂他变态,转头白了他一眼。
    陈准坐着看她“你再瞪个眼睛试试”
    “快走吧。”她去拉他。
    陈准沉默两秒,忽地叹一口气,他其实穿得也不算多,两条腿几乎冻木了。
    就着许岁的手站起来,他使劲跺了跺脚“天时地利人和,小爷一样没占。”
    许岁默默笑了下,没有搭腔,拉着他往大路走。
    这一斗嘴,又耽误不少时间,两人一路跑回铁路家属楼。
    在楼栋口分开。
    许岁说“明天不要回来了,加起来四小时车程,谁能吃得消。”
    陈准只说“进去吧。”
    许岁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帮他把拉链拉到顶,垫起脚,一吻落在他下颏上。
    她一触即离,轻轻说“我月底回南岭,天时地利人和会有的。”
    陈准有点受不了她此刻的亲近和说话语气,他低下头,那双眼里像含了露珠,仿佛轻轻一眨,就要落在他心坎上。
    陈准今天是看过日历的,到月底还有八天时间。
    “进去吧。”他抬手揉乱她的头发“谁天天老想着那种事。”
    “那好吧,当我没说。”许岁立即道。
    陈准“”
    陈准转天是想再回去的,如果工作完成的早,动保基地那边又无事做,不跑这两趟高速就像缺了点什么。
    但是下午的时候,他收到许岁发来的消息,说许康住院了,叫他晚上乖乖待在南岭,不要回来。
    陈准立即给她打电话,可能她在忙,没有接听。
    五点钟的时候,许岁把许康安顿好,去食堂打好饭菜,伺候他先吃完,自己坐下来歇口气时才有时间看手机。
    她回复陈准,说父亲双腿肿得厉害,白天透析时的数据不太好,医生要求留院,给他系统地调理一下身体。
    许康每年总要住几次院的,已经成为很平常的事,只是以往都是郝婉青陪护,现在变成了许岁。
    手机叮一声响,陈准说周末回来替她。
    许岁在屏幕上打了“不用”二字,手指挪向发送键,停顿几秒,又删去,改了个“好”过去。
    许岁放下手机,喝了几口紫菜蛋花汤,医院饭菜清淡,本就饿过了头,这会儿越吃胃里越难受。
    所以她只把汤喝光了,饭菜没怎么动。
    在医院的第一晚,许岁没睡好。
    病房是四人间,隔壁床的大爷打呼噜像唱歌,高低声部都占齐了。
    她躺在沙发椅上,轻轻翻了个身。
    许康轻声“岁岁”
    许岁立即坐起来,伏在病床前“爸爸,您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许岁明白了,悄悄问“听歌听累没”
    许康抿嘴笑,伸手摸了摸许岁头发,半晌,又握住她的手“我女儿辛苦了。”
    “什么话,我和您待在一起很幸福呢。”
    “别哄爸爸。”
    父亲的手干燥又温暖,许岁现在真的很知足,她说幸福也绝不是骗人,最起码还没失去,她所熟悉的温度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许岁把脸贴过去“没哄您,想起来我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当时真的特别难受,多希望我妈能抱我一会儿,可她不肯,还说我太娇气。后来是您抱着我输的液,我还记得那个垫在手底下的暖水袋,是您用点滴瓶子装满热水改成的。”
    许康回忆片刻“我记得。”
    “那时候您陪着我,我就觉得很幸福。”反正郝婉青听不见,许岁想父亲再开心一点“您可比妈妈好太多,从小到大,我喜欢您是多过她的。”
    许康笑得合不拢嘴“你妈妈明天过来,你还敢不敢这么说”
    许岁秒怂“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许告诉她”
    把许康哄睡,许岁暂时没了睡意。
    她穿上羽绒服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
    由住院部穿去门诊一楼,那边有个24小时便利店,此刻晚上十点钟,里面没什么人走动。
    许岁进去转了一圈儿,在最里面货架上看到之前林晓晓买给她的蛋黄酱三明治,她失神片刻,那时候刚刚和陈准重新建立联系,算一算,原来已经过去半年那么久。
    许岁买了三明治和杯面,泡好后端去大厅,找了个角落的椅子坐。
    已经入夜,头顶大灯关了几盏,对面的电子显示屏上仍有触目的红色文字,她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许岁拆开三明治包装袋,咬了一口,在这种情景下吃东西她还是头一次。
    她忽然想起一些旧事,那年她高考,在陪陈准离家出走的晚上,他们中途下车,搭乘别的车次返回顺城,出站台时已经凌晨一点钟。
    在车站外面的报刊亭给家里打了通电话,十分钟后,三位家长心急如焚地赶到。
    郝婉青冲上来就往许岁胳膊上抽了一巴掌,大声吼“你们俩是不是想急死我们,就差去报警了,一个准备要中考,一个正在高考,是不是都活腻了。”
    许岁低着头不说话。
    郝婉青再次出手,巴掌挥过去时,陈准一把拉开了许岁,他自己顶上前去,这一下抽在他后背上。
    那里刚好有伤,陈准默默咬紧牙关“大娘,不怨许岁,是我不懂事。”
    陈志远指着陈准鼻子,气得直发抖“你不想走正道赶紧滚,少拉着许岁一起。”
    许康过来护住他们,看两人灰头土脸身上带伤,就说其他事先暂时放一边,应该赶紧去医院检查伤势。
    他们那时来的就是这家医院,急诊在门诊旁边,一楼大厅相通,四周摆放的休息椅还是冷硬的不锈钢材质,对面也没有便利店。
    许岁拿着三明治,转向左后方,当时两人好像就坐在那边的角落里等候。
    陈准腰上有道三厘米的伤口,等陈志远交完钱后,需要上楼缝几针。
    许岁皱眉问他“你伤的这样重,刚才怎么没跟我说”
    陈准却问“你考试还有把握吗”
    不用再为他的事提心吊胆,许岁反倒心安。不知为什么,她心情特别好,和陈准别别扭扭的这段日子,就像越织越大的蜘蛛网,现在来一阵大风,终于将这张网吹散了。
    许岁向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凉凉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许康已经在门口叫她了,距离上午的考试不足七小时,她急需补眠。
    许岁起身“走了。”
    没走多远,陈准叫了她一声。
    许岁回头。
    陈准安静地坐在那儿,默默望过来“你好好考,不然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许岁一挑眉“那就下辈子还。”
    她说完这句话,步伐轻快地走了。
    许岁没问过自己值不值,甚至未曾细想,自始至终她把陈准真正视为家人,还是努力当成家人。
    现在回想,原来这两者之间差距甚远,如果是后一种,那么所有的“情之所起”便都有迹可循了。
    许岁轻叹一口气,有些情绪仍然难以捉摸,索性不去想往事。
    手中的蛋黄酱三明治还剩半个,她点开朋友圈的相机,调整角度拍了张照片,并配文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味的食物。
    三十秒后,她收获第一个赞。
    陈准还没睡。
    不久后,林晓晓评论说许岁姐你知道吗,这个三明治有个特殊名字,叫“我好想念你,但是我得克制,只敢在你睡着时摸摸你的脸”。
    许岁不明白什么意思,刚想问问,就见陈准在评论区回复她林晓晓,你别找揍。
    林晓晓你敢揍女人
    陈准孙时替你。
    林晓晓你敢
    陈准一边凉快去。
    许岁围观了会儿,根本不知道两人在吵什么。
    这时陈准发来一条信息,她点开看,他没问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吃饭,也没催促她快去睡,而是说自己还在玩游戏,如果她想找人聊天,他随时都在。
    许岁弯了弯唇,回一个“好”字,收起手机,慢慢把饭吃完。
    在医院守了三天,周六早上,陈准来替许岁。
    两人短暂碰了一面,没说几句话就分开了。
    许岁回家洗了个热水澡,饱饱睡上一觉,转天郝婉青先去的医院,等许岁过去,陈准已经离开了。
    许康在医院一住就是半个月,好在医生说他这次调理的不错,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到规定范围内,接下来必须严格控制每天水分摄入,以免影响透析效果。
    许岁心里总算安慰不少,这晚吃过饭洗了个澡,她坐下来刚想看几页资料,眼睛瞟到墙上挂的老式日历牌,忽地想起与陈准约定的“天时地利人和”日,不知不觉已经超出一周多。
    许岁咬了咬唇,两人很多天没见面了,她其实很想他。
    她拿来手机,发消息给陈准,准备履行承诺你明晚有时间吗我想回一趟南岭。
    他几乎秒回我现在在路上。
    许岁一怔,快速打字去哪里
    陈准回顺城。
    不知为何,许岁紧张到手心冒汗,她盯着那三个字看几秒,又问还有多久到
    这回陈准语音说“十分钟后下楼。”
    那边的背景音特别安静,他语调低低沉沉,带着点命令的口吻。
    许岁靠在椅背上,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她拿起刚倒好的温水,一口气喝到底。
    此刻时针指向八点钟,郝婉青电视剧看一半就开始打瞌睡,她拿遥控器关掉屏幕,迷迷糊糊往房间走,准备睡觉。
    这时,许岁的卧室门忽然被拉开,她仍然是睡衣加羽绒服的打扮,步伐有些急促地去卫生间拿牵引绳。
    郝婉扶着门框,回头看她“干什么去”
    “遛狗啊。”许岁尽量轻松道。
    郝婉青打个哈欠“这都多晚了,遛完赶紧回来。”
    “好。”
    “顺手关灯,只留夜灯吧。”
    “好。”
    许岁出去了,只留一室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