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莺莺不自重 > 檀香旧梦
    昨晚呵斥了宋时倦,做梦就梦见了,还是那种难以启齿的梦,这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想着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这梦也来的古怪,便告了假,乘坐马车去往香檀山。
    “小桃,东西可都带上了?不要落下,要不然我那可怜的观檀小哥哥可要没滋没味好长时间了。”
    谢莺环摆弄着自己的红珊瑚耳环,一边想着齐观檀,齐观檀是个很奇怪的人,长了一张寡欲清心的脸,打小就端着,主持给他批命,讲他有佛缘,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上山去修行。
    按道理应该也和那些个和尚一个性子,哪曾想,这家伙极度的重口腹之欲。
    两年前的云城花灯节,谢莺环跟着她娘出门谈生意,正巧赶上,她娘嫌她杵在那里像个木桩子,便叫她出去玩一玩。
    花灯倒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嘛,倒让她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唉,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二两银子变五两,你是在抢钱吗?”
    谢莺环把玩着一串手链,这东西没什么稀奇,只是珍珠碎子编制,用色大胆,颇有一种异域风情,她看上了,自然是要买下。
    哪里想,这时候又来了个人和她抢东西,小贩也是有毛病,哄抬物价,难道把她这个客人挤跑了,另一个人就真的乐意当冤大头了不成?
    “这位娘子,这可是用上等珍珠编纂,更是拿到香檀开过光,沾了佛性的东西,哪里能这么便宜出手,我看您也是个有佛缘的,若不然,您就当捐香油钱,也图个心安。”
    说什么屁话,真是蛮横不讲理,要是她信佛,现在早就该住香檀山去了,当年她昏迷,佛可是没有发挥神通,更别说,她全家都不相信鬼神之说。
    “你这说的,难不成买了你这手链便是敬重佛祖,那么人人都来买你这手链,谁还去庙里?睁眼说瞎话也要有个度!”
    谢莺环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旁边那个藏头露尾的大木头桩子,觉得也没什么意思,转身便要离开。
    “既然这位娘子不要了,那我也不要了。”
    齐观檀扶了扶面具,本来也只是一时冲动,别人想要的,自然是好的,那么他争一争,自然也很合理,现在别人不要的东西,他也不会要。
    “小娘子,你等一等啊,二两,二两便给你!”
    说起来,这东西已经挂在这好久了,不是无人问津,只是每次都没发交易出去,就算是价格压的低的不能再低,邪门得很。
    今天见着两个看上去很好骗的肥羊,想着捞一笔,没想到,差点又错失了出手的机会。
    “当真?那这位公子也不和我抢?”
    齐观檀勾起唇,点了点头,说不要就是不要,同样的事情他不会重复第二次。
    谢莺环心里还是喜欢的,见这小贩一脸肉疼的憋屈样,也没什么不开心,掏了银子,戴到了自己手腕上。
    “这东西和娘子娘子真当相配,不瞒您说,这东西其实是打西域来的,听闻有寻觅良人的能力,希望娘子这样灵秀的人,以后找得到一个好郎君!”
    小贩夸人是没错,可谢莺环却不痛快,赵延就像是一道枷锁,勒的她喘不过气,没有人会在意她喜不喜欢,旁人当做是她走了大运。
    可她根本不想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像他的母妃一样,成为后宅争风吃醋的无趣女子之一,更不想变成一个疯子,一具尸体。
    心情郁闷,也不想再逛下去,正好肚子咕噜噜叫,找了家酒楼,才坐下没半刻,一阵吵闹惊动,谢莺环的茶水没喝进肚子,反倒是泼洒到了裙子上。
    往下看,大堂里,那站在桌子上的公子,可不就是刚才和她争抢的人吗?
    “店家,我也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只是灯节太过有意思,一时没注意,叫扒手给祸害了,不过您放心,我从不欠别人的,只要我回去,明日午时银子一定奉上。”
    点了一桌子菜,这才吃了一半,店家瞧见不对劲,这才发现这锦衣男子根本就是个穷鬼装阔气,想要吃霸王餐,这谁忍得了,当下就找了打手,要把他关押起来,扭送官府。
    “你说的轻巧,你这没脸没皮的家伙,要是跑了怎么办,你当我是吃素的,这么好欺负?”
    说着话谁信啊,可齐观檀哪里能去官府,那里好进好出,就是这传进有心人的耳朵里,那可是大祸。
    “店家,他的钱我给了。”
    谢莺环清脆的嗓音叫不少人抬头看去,当然,齐观檀扶着面具,也是认出了。
    当然,这钱是要还的,谢莺环可不是什么散财童子,当时这人拿出过钱袋子,她知道这人说的都是真的,想着这也是一种缘分,帮一把也无可厚非。
    “今日娘子大恩,实在无以为报,请娘子告诉我家住何方,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银子你可得还,我并不在这里多留,既然你说明日能还,那么明日晌午十里亭,不见不散。”
    谢莺环无意于和他深交,当下就回了宅院,她娘明显的不高兴,低气压,连累她小心翼翼,都不敢出大气。
    “娘,是生意没有谈拢吗?”
    “周行停止了和我们的合作,目前原因未知,只是最近有一批大单子,若是临时换了供应商,也是个麻烦事,这老匹夫,活该没财气,呸!”
    苏晚晚也不避讳,生意场上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这件事也是能解决的,只是麻烦,苏晚晚心里不痛快,就盘算着怎么坑那姓周的,现在也就是发发牢骚。
    谢莺环看着她娘还能骂人,那么这件事也不是个大事,道了晚安,回房间洗漱休息。
    许是有些劳累,睡的很香,一睁眼,时间都不早了,只是猛烈的雨点砸在每个地方,谢莺环抹了汗,也不知做了个什么梦,心绪不宁。
    忽然的又想起晌午之约,抓了抓脑袋,正准备下床,忽的又笑了起来,下这么大雨,哪个傻瓜会出门,听闻十里亭正在拆,想必也没剩下什么,哪里能避雨。
    那人看着也不是个较真的,左右也就一点银钱,就当是日行一善。
    躺下,盖上软绵绵的被子,准备睡个回笼觉,半天都没有睡意,心烦意乱,踹开被子,耷拉着脑袋,人认命的坐上了前往十里亭的马车。
    马车行驶在泥泞的路上,颠簸的很,这大雨,尽管是上等木材做成的马车也是会有不小的缺陷,等赶到地方的时候,谢莺环略显狼狈,头有些发昏。
    不过看着大雨中孤单伫立的石柱,她暗想自己是昏了头,又不是傻瓜,哪里会有人在这么个天气出门。
    好吧,这样看起来,她才更像是傻瓜一样。
    正准备打道回府,却听见一声叫喊,朝着声音来源看去,那人湿漉漉的,笨重的挥着手。
    “你还真来啊,要是我没来,你就真的要一直在那里等?”
    “当然不,我又不是傻子,再有一刻钟,我等不来你当然会走,更何况,你不是来了吗?说傻瓜,我们都是傻瓜,谁又能笑话谁呢?”
    齐观檀耸了耸肩,身上的衣服淌着水,滴答滴答落在谢莺环的虎皮脚垫上,甚至是突如其来的一个大喷嚏,吓了谢莺环一跳。
    “喂,你的面具湿淋淋的,不难受吗?脱下来吧,我不认识这一片的人,想来也认不得你,如果你非介意,那就算了。”
    齐观檀一愣,看了看谢莺环,这才解开红绳,面具之下是一张寡欲清心,叫人心生膜拜的脸。
    谢莺环确实不知道他是谁,只觉得他长的很好,细皮嫩肉,想必也是个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少爷。
    “在下齐观檀,敢问娘子芳名?”
    “我姓谢,行三,你叫我谢三就好。”
    没什么不能说的,谢莺环有些奇怪,这位传闻中的齐观檀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那我该是什么模样?慈悲和善,永远端着,像一尊佛一样?可我是个人啊,我不能凭着别人的心意成为他们想要的模样。”
    是啊,在没见过他之前,大多都是传闻,人们觉得他是佛子,便把他和佛联系在一起,将他当成佛的化身,可他也还是个很年轻的人,自小离家,这么多年被困在那里。
    都是一样的,谢莺环这时候忽然感受到两人的共同点,像是囚鸟,被枷锁困着的囚鸟。
    “不,你应该成为你自己,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谢莺环,家父谢关云。”
    “幸会。”
    这辆回程的马车承载着两人志投意合,相谈甚欢,成为朋友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
    思绪拉回,这次香檀之行,她并没有提前书信给齐观檀,要的就是一个惊喜,再者,谢莺环摸了摸手腕上的璇玑珠,她这次也是为了求证。
    哪里想,这次再见到齐观檀的时候,却目睹他难堪的一幕。
    “小师傅,你可知道齐观檀在哪里?这次来为何不见他?”
    齐观檀形象好,常常在前堂当柱子,谢莺环每次看着他正经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可是这次来却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