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雄汉长安 > 雄汉长安 朝阳初风 第一回:征燕毕刘邦归长安尊上意叔孙改宫矩
    话说公元前201年,刘邦打败项羽,终登帝位,建立汉王朝,皇后吕雉,太子盈。史称之为“西汉”汉朝建立之后,为了国家统一大业,他征尘未洗,又开始着手诛灭项羽旧部,有诗为证:
    生当鼎食死封侯,须眉生平志已酬。铁马夜嘶山月晓,玄猿秋啸暮云稠。不须出处求真迹,却喜忠良作话头。千古江山寡留人,落花啼鸟总关愁。
    西汉建立初,刘邦大封异姓王,共有七位,那七位?乃燕王臧荼、韩王信、楚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赵王张耳、长沙王吴苪。
    汉建立后的第五年,七月,正逢夜晚时分,长安城未央宫内。只见宫外几道电闪过,霹雳一声。左右两侧,大臣们身披官服,跪在地上。若是平日里朝堂之上,百官都无须跪拜,跪拜一举为清朝之礼,汉朝只需坐等皇帝。然此时此刻,皇帝已经大怒,臣子们那敢似往日一样?
    只见一个身披便服的人走上朝堂,他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刘邦。刘邦却才还在与臣下及父亲刘煓饮酒,此刻却一脸帝王之怒,虽为一人,与沛县刘季大不相同。真可谓喜怒无常也。一脸美须髯也遮掩不住此刻他的愤怒。他颜貌似龙,而龙亦喜怒哀乐未发则已,一发惊人。
    刘邦走到台上右处,也不回头,只仰上长叹。此时,一位身穿赤衣的后生走出队伍,此人正是太子刘盈,他低着头,似乎连正望皇帝背影亦是难事,他过了许久,方说道:“父皇,长安却才见雨灾,淹没庄稼,百姓叫苦不断。而此刻燕王臧荼攻下代地,反我大汉...”刘邦直接打断他的话:“你别说了。”那声音,快而小,但反而令人更加害怕,刘盈急忙住嘴,头也低得更低。刘邦依旧不回头,说道:“太子之师何在?”一位中年大臣走出队伍,说道:“臣在。”他是太子的师父李左车。刘邦慢条斯理的说道:“叫太子把头抬起来。”众人皆惊,皆感慨刘邦虽不回头,身后之事他竟皆晓!
    李左车走到太子身旁,说道:“太子请...”话未罢,刘邦又道:“朕不是让你请!”他的声音明显提高了。李左车只得叫道:“太子将头抬起来!”太子才慢慢把头抬起来。刘邦声音明显降低:“昔日雨灾,须待其百日方止,李左车,六十日内朕要看到,长安雨灾止。”李左车拱手道:“臣遵命。”便退回队伍之中。
    刘邦不紧不慢的将头转了过来,面向太子及百官。刘邦道:“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何在?”此时,最接近刘邦的三个大臣走了出来,说道:“臣在。”中间长髯者为丞相萧何,左边魁梧之人是太尉周勃,右边年纪稍小的是御史大夫周昌。刘邦道:“你们三位,朝中位份最高,可知臧荼之反如何处置?”三人皆道:“陛下当亲往讨之。”刘邦笑了笑,说道:“卿等与孤所见略同。”刘邦走向太子,问道:“太子爷,臧荼造反是谁告与宫中的?”刘盈道:“其账下军师温疥。”刘邦道:“给他安排个府邸,好生歇着,再从宫内派几个人,好生看着他。”太子抖了一下,说道:“诺。”刘邦又看了看宫外的大雨,叹道:“臣刘季有罪于上天,有愧于黎民。”他又看了看下面的百官,说道:“今日便到这,诸位请回。”
    却说臧荼反汉,攻占代地。刘邦乃废其王号,统称其为“燕庶人”,又亲率周勃、樊哙、陈豨、卢绾等五万人,征讨燕王。
    刘邦坐在冕车,身披行服,车内还有一个叫籍孺的宦官侍奉着,此时大军正在歇息。大将军樊哙入来道:“陛下,燕庶人派使者送书来了。”刘邦笑道:“好,打开车门,让他车外送书。”樊哙出去,不消一会儿,一个使者来到车门外,即呈书于籍孺,由籍孺交与刘邦。刘邦看了看此信,乃求和书也,皆是阿谀奉承的言语。刘邦又看了看使者,寻思道:“早听闻臧荼有勇无谋,何不将计就计,诈和于他?”教籍孺拿笔墨来,即写了一封回信。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朕同意他了!”使者见刘邦如此,竟无疑,笑而告退。刘邦一笑,寻思道:“臧荼之手下,应无精明的。”
    此时,刘邦派去探燕虚实的卢绾归来,即入车见刘邦,刘邦让他坐下,问道:“你可探得,燕庶人那里有什么人?”对言:“回禀陛下,燕庶人身边...包括他皆是胸无大志、苟活于世之人,不过...他有个儿子倒是文武全才。”刘邦来了兴趣,问道:“是谁?”卢绾看了看一旁的籍孺,刘邦道:“此非外人,而但说无妨。”卢绾方道:“此人名叫臧衍,善谋略,臧荼这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家伙,若不是因为此人,早已命丧。”刘邦笑道:“纵是他有子房之谋,有如此之主,对我无大患也!”他又探头望窗外看了看,说道:“告诉众将领,再歇息会儿,便往易下行军。”卢绾拱手,后退几步,方转身而去。
    卢绾离开后,刘邦又看向窗外北方,又转身对籍孺道:“传大将军樊哙进来!”籍孺即传樊哙入来,刘邦看了看樊哙,淡淡说了句:“你带五百大刀手去北方,盯着匈奴军,甭让他们乱动。”樊哙疑,问道:“匈奴近日安分,何故无意监之?”刘邦冷冷道:“臧荼联络了匈奴。”樊哙还要说话,刘邦道:“退下,领兵速速监看匈奴!”樊哙只得退下。
    刘邦又下了车,众人看着这个长相非凡的陛下,急忙行礼。
    《高祖本纪》载“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
    刘邦说道:“宫外无分别,皆为将士,平身!”众人起身,刘邦来到坐骑边,马夫夏侯婴扶他上去。刘邦上马之后,直接跑到军前列,将右手握紧放至胸前,叫道:“汉军威武!”将士们亦骑上马来,接他话道:“威武,皇帝威武!”刘邦又骑马至中军,又叫道:“卓尔不凡!”将士又接话道:“雄汉威武,卓尔不凡!”卢绾上前,刘邦对他说道:“还望明日你去燕营,劝降其手下之人,我在易下等你来。至于臧荼,你来时想必已被我破,卢绾道:“诺”刘邦见气势已足,方退回车上。
    却说燕使者回了代地,禀臧荼道:“燕王,刘邦已同意修好,于易下。”臧荼道:“不出我所料,早知昔日便不贸然行事,那边也不出援兵,真是!”籍孺弯了弯腰,说道:“小人先行告退。”便转身而去。此时,臧衍入来,冷冷道:“父亲,我看刘邦是假意和好!”臧荼问道:“这怎么说?”臧衍道:“父王莫非忘记了昔日刘邦和项王的鸿沟之盟吗?”臧荼道:“楚霸王那是多大的隐患?我在外头从不声张半句,想来他不会对我赶尽杀绝,而且免战可少些性命,他自然要保持对臣下的仁慈。”臧衍冷笑一声,又说道:“刘邦此人,从来心疑,何况父王还是已经反过一次的人了,便是修好后,能确保日后不会被刘邦以无故罪名杀掉吗?”臧荼大怒,斥道:“退下!”臧衍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臧荼哪顾劝阻,次日即于易下等候刘邦。正午时分,燕军等得累了,便卸了盔甲,安置好马匹,坐着歇凉,臧荼也实在耐不住,找来人斗鸡取乐。而一旁的臧衍等五十余人,却是握紧刀枪,时刻候战。臧荼笑了声:“无用之举!”
    而此时,刘邦的探子早已禀告刘邦:“燕军多数已歇息,只剩不到百人挺立着呢。”刘邦大喜,对一边的周勃说道:“燕可破也!”便领了汉军赶来易下,臧荼一看刘邦来了,猛地一惊,寻思道:“哪有这种架势和解的?”便迅速穿上盔甲,说道:“中计了!”晚矣,他这话音刚落,汉军就到了。刘邦骑马挥鞭,大笑道:“臧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如既往!”他回头看了看汉军,用鞭一指臧荼:“今日务必生擒此逆贼!”汉军早已厮杀上来,臧荼忙躲入燕军中,一指刘邦,吼道:“刘季小儿!”刘邦一笑,汉军早已冲上前来,臧荼只能挥刀血战,臧衍见形势已去,朝臧荼叫道:“父亲,别杀了,跑罢!”臧荼哪肯听劝,只顾一人厮杀。臧衍回头对亲兵说:“再耽搁些,我等也将被擒杀也,快速沿河而逃!”便领着亲兵,沿河而行,果然突围出去。而臧荼正厮杀中,却被一人打翻,擒住了。
    刘邦见主将已拿,喝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尔等昔日是臧荼的人,今日可与汉军再无分别,降罢!”臧荼手下哪有几个硬气的,通通下跪投降。刘邦又上前查看,看到生擒臧荼的人正是陈豨,大喜道:“昔随孤征战四方,今日不减昔之猛也!”陈豨欠身道:“豨仰仗陛下天威,区区一举何足挂齿?”刘邦大笑:“陈豨,听你言,如饮酒。封你个阳夏侯吧!”陈豨连忙下跪谢恩。时,燕营已有人领军来降,为首的,正是卢绾。刘邦说道:“卢绾,你此役功劳不小!”卢绾笑道:“臣不过以汉军胜为由,说他们来降,无大功也。”刘邦又道:“昔日那个使者何所在?”卢绾带着那个使者上来面见刘邦,刘邦低身笑道:“而之功,不微。”使者听得都冒出冷汗来了,刘邦又道:“若无而里应外合,汉军焉能大胜乎?”使者冒出大片冷汗,心里叫着:“我何时与你里应外合?”臧荼冲使者吼道:“无耻小儿,枉我平时对你这般信任!”刘邦假意喝一声:“住口!休对我这功臣无礼!”臧荼仰天叫苦,刘邦回头对燕军说道:“臧荼识人不明,何须效命于这等人?”燕军跪下说道:“汉万岁,帝万岁!”刘邦转过身来,朝着汉军使了个眼色,已有人明其意,拖着臧荼下去,斩也。燕军中又有人说道:“将那使者也杀了,如此叛贼,昔日叛燕,日后也会叛汉!”刘邦一笑,心里寻思着:“你们和他不也是叛燕?”却依了他们之言,将那使者也斩了。
    刘邦整顿军马之后,即返。在车上,籍孺看出刘邦眼色不定,问道:“陛下可有心事?”刘邦叹一声,说道:“我想立卢绾为燕王,却怕众人不服矣。”籍孺笑而道:“陛下,此次卢绾于此处立战功,不可以此为机,立为燕王?”刘邦刚要说话,籍孺又道:“陛下与卢君之交情,为天下人所闻也,想必他们也不会步步紧逼。”刘邦低头,道:“可行,可行。”又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籍孺,说道:“籍孺,尔切勿轻易露面,我观你倒有点像楚王信,有着这张脸,不可出去引事端。”籍孺弯腰行礼道:“臣谨遵陛下尊言。”刘邦打开旁边的车帘子,看着北方,半天后冷冷的说道:“胡人,不可不虑。”
    数日后,刘邦回京之事传至,刘盈遂与刘如意、刘肥、刘恒等来迎刘邦。正午时分,刘邦至,见了数子,走上刘恒身边,弯下腰摸了摸刘恒的头,笑道:“四子年幼,便这般知礼节了。”刘盈咳了几声,说道:“父皇,儿臣有奏章要呈。”刘邦道:“呈罢。”刘盈即呈,刘邦打开看了看,大笑道:“这帮人倒是识时务。”原来,上边写的分明“侍中绾,劳高获少,而今荼因谋反去其王号,卢侍中可为燕王。”刘邦又看了看刘如意,说道:“太子且领朕之诸血胤离去罢。”刘盈背起刘恒,和其他人走了。刘邦回头看了看军队,说道:“大军入城!”即领军而京。
    刘邦卸下了身上的军服,在后花园散步,此时后边传来一人笑声,刘邦回头视之,正是张良。刘邦道:“子房,立卢绾为王之事,是你出的主意?”张良笑道:“臣不欺君,正是良之意。”刘邦道:“卢绾跟我这大半辈子了,同年同月同日生,也该让他过几天辉煌了,这次他也立了功,封为燕王,就算是给他这些年汗水的回报了!”张良道:“陛下与其之交往,可谓无人不晓,便是臣不出这主意,陛下于朝堂之上册封,想必他们亦不会有谏言。”刘邦此时方意识到:“这些天,朝务如何?”张良道:“太子有齐桓公之风,治国恩威并施,又有萧相辅佐,朝务还是无事的。”刘邦摇摇头,冷冷道:“太子有齐桓公之风,而无威、德,如何治得好这些?太子之折子,运来与我,我要查阅。”张良摇摇头,心里叫着“任从你罢。”
    次日鸡鸣时刻,诸官即穿戴整齐,于宫殿上等候皇帝。不消半刻,刘邦已身着黑龙袍,走入龙椅上坐下,百官执职行礼,道:“天子万岁。”礼罢,百官即盘腿而坐。刘邦扫了一眼四周,道:“燕王臧荼,因反,朕御驾讨之,除此祸患,此王号不可空,谁人可领之?”陈平起身说道:“陛下,臣以为,侍中绾可领此职。”刘邦笑了,道:“卢绾于此次征燕立功不少,理应得此封爵。”卢绾起身,说道:“谢隆恩。”此时,一人起身道:“他又无才,亦寡恩义,怎能当此位!”刘邦看时,此人正是灌婴。刘邦寻思道:“百官皆识时务,你为何如此!”故不作声,让卢绾、灌婴干站着。此时,有人给了灌婴一个眼色,灌婴只得冷冷道:“臣饮醉了,朝上无礼,望陛下勿究之。”刘邦抬起头,看了看卢绾,便下旨,封之为燕王。
    卢绾得此爵,行礼谢恩毕。刘邦又看了看朝上众人,有打瞌睡的,有饮酒争论的,甚至有击打支柱的,长叹一声,说道:“昔日秦皇为彰显真龙威仪,下令‘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诸郎中执兵皆陈殿下,非有诏不得上。'而今,孤废此苛,并非让尔等非为的!”一儒生走出来,说道:“臣可一改此粗俗为礼朝。”刘邦看时,正是叔孙通,便笑道:“先生旧为秦臣,不会将这仁义朝堂复为苛秦朝野?”叔孙通说道:“陛下,昔百家争鸣,有儒、道、法等思想,秦皇信法,故将朝堂变为仰视皇帝之堂;陛下为楚人,而楚人不究礼节,却略带儒术,便不讲究这许多;臣为孔孟之道,断不行苛法,却亦不行此粗俗之道,行宫廷之礼,百官讲究‘礼'字,朝堂可有一番朝堂之样!”刘邦看了看叔孙通,说道:“彩也!先生可用三十日,好好制定礼法!”随后,刘邦站起身来,说道:“散了,散了。”便走回未央宫内。
    刘邦看了看桌上的奏折,突然叫道:“传丞相入来。”籍孺听了,禀告萧何。萧何入来,刘邦道:“丞相,这朝堂上为何一言不发?”萧何道:“欲言之语,皆被陈平说了去。”刘邦大笑,打量了一下萧何,说道:“丞相,这些奏折我看了,是太子所书还是丞相所书?”萧何面不改色,说道:“乃太子所书,臣无僭越之心。”刘邦长叹一声,扭过头去,倚着凳子,道:“甚么僭越?让你辅太子监国,你便是砍了太子,亦不算僭越。”突然,刘邦将头扭回,指着这宫说道:“那事先放一边。朕若无记错,这未央宫是丞相所修。”萧何道:“陛下好记性,正是臣所修。”刘邦道:“还望丞相继续修改。切记,不求华丽,但求无槽。”萧何道:“臣遵陛下言。”刘邦看了看未央宫四周,说道:“天下纷纷攘攘,乱了这么多年,何故将宫殿建造得这么豪华?”萧何见他责备,不慌不慢的说道:“正因天下刚刚安定,才好借机会多征发些人和物来营建宫室。若是到了他日,子孙见宫殿不丽而复修之,又是劳民伤财,太平治世不容得大兴土木也。况且天子以四海为家,宫室壮丽才能显出威严,也免得子孙后代再来重建。”刘邦见萧何回言如此得体,便转怒为喜道:“如此说来,未免错怪你了。”萧何接着说:“微臣此事虽蒙陛下宽宥,但来日方长,难免会略有失误,尚望陛下有以教之。”刘邦笑道:“丞相做事颇有远见,朕记得当年攻破此地时,诸将乘乱人宫,未免有所携取,惟汝只取书册而去,目下办事有条无紊,方便多了。”萧何听了,亦笑道:“臣无所长,一生为吏,前朝典籍,视为至宝,平日得以借鉴。今为陛下一语道破。陛下天资聪慧,事事留意,真非臣下可及万一也。日后叔孙通定了新宫矩,未央宫配礼法,岂不妙哉。”刘邦笑而不止,萧何即告退。
    萧何退下后,刘邦又看了看奏折,心里闷得慌,想起后花园来,便走出宫外,籍孺识时务而不追问,宫外却有宦官前来:“陛下...”刘邦道:“勿随朕行。”便来到后花园内,看了看周围,叫道:“彩也。”此时,背后有一声传来:“陛下,此物如何?”有分教,夜阑引人聚,归终又瓦解。却说此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