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璧远远望见三人,见他们神色凄凉肃穆,一脸的愁容,不禁心生疑惑。
“几位前辈,发生了什么事情?”
海灵子瞧见他身边的风四娘,大喝一声:“站住”。
便飞身越过两人,截住了正欲逃跑的风四娘。
连城璧不解问道:“海灵子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连公子,杨公子,你们来迟了,昨天我们四个带刀入关,途经龙门客栈,被萧十一郎和风四娘设伏,夺走了割鹿刀,还杀了独臂鹰王司空曙”,说罢,便指着几人身后的马车道:“若不信,你们去看看,那便是老鹰王的遗体”。
连城璧诧异望向那辆马车,走了过去,瞧见车上面目狰狞的尸体,神色顿时沉了下来。
果然是司空曙。
他细瞧一眼,只觉尸体颈上的伤口似曾相识。
这伤口,让他想起了沈璧君手里,那把墨绿色的短剑,骤看似乎没有什么光泽,但若多看两眼,便会觉得剑气森森,逼人眉睫,连眼睛都难睁开。
他抬眸望向车上的桌子,只见桌面上一行血字:割鹿不如割头,能以此刀割尽天下人之头,岂不快哉?
落款却是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到底想做什么?又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封血字?他不知道这样会得罪很多人吗?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以此刀割尽天下人之头,难道割鹿刀在他手上?
那沈璧君呢?也跟他在一起吗?
杨开泰唤了他一声,快步跟了过来。
他蹙了蹙眉,将挂在臂上的外衣展开,盖住了车上的尸体。
杨开泰过来瞧了一眼,见尸体已经被盖住了,便问他道:“连兄,司空前辈遗体可有异常”。
连城璧微微摇头。
“没有,一剑封喉,下手十分利落”。
杨开泰震惊了一瞬,不解道:“江湖上有如此快剑,能将鹰王这样的高手一招毙命的,想来也不多,凶手会是谁呢?”
连城璧沉默片刻,眸光骤然变的锐利了几份,他望向风四娘,恰好,风四娘也看到了他。
对上他这样的眼神,风四娘心虚的低下了头。
留书陷害萧十一郎的虽然是小公子,可杀人的却是沈璧君。
小公子不知道人是沈璧君杀的,杨开泰虽也没有怀疑她,连城璧可是人精,他会看不出这是沈璧君的碧血丹青剑?
可他并未声张,到底是怕连累到自己,还是顾念着沈璧君的名声呢?
海灵子指着她道:“连公子,杨公子,风四娘伙同萧十一郎杀害了独臂鹰王抢走了割鹿刀”。
风四娘冷笑着瞧着他。
“你说我杀了独臂鹰王?还抢走了割鹿刀?”
“没错,就是你和萧十一郎”。
风四娘轻笑了声,讥讽道:“老娘自己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海灵子不耐烦道:“怎么,你还想抵赖不成,我们可都亲眼看见了”。
风四娘被他气得涨红了脸色,当下怒道:“你们三个老头,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要脸,明明就是你们把……”
“大胆妖女,还敢狡辩,沈璧君沈小姐在你们手上,到现在还生死未卜呢!”。
听见沈璧君的名字,连城璧立时被吸引了过去。
“风四娘,如果这件事情真是你跟萧十一郎做下的话,你今天必须跟我回沈家庄一趟”。
风四娘紧张道:“去沈家庄?”
她顿时快疯了,未遇到三大高手之前,她去沈家庄还可以避难,可现在,她再去沈家庄,那就是纯粹找死。
连城璧抓住她,立时封住她身上的穴道,推给杨开泰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启程”。
杨开泰也料到他会把人推给自己。
他怀里抱着风四娘,身体僵硬直,面色通红。
“风姑娘,我……我……我……”。
“你什么你”,风四娘愤怒的瞪着他,半晌道:“背我”。
杨开泰顿了顿,立时听话的将她背了起来。
风四娘被带回了沈家庄,一路上连城璧将她看得很紧,杨开泰也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多亏这两人,三大高手没有办法将她杀人灭口。
沈飞云见到风四娘,什么话也不问,便将人关进了地牢。
割鹿刀不知所踪,女儿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管理别的事情了。
她头痛道:“璧君和割鹿刀都被萧十一郎劫走,这实在是沈家庄前所未有的浩劫”。
连城璧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心下了然,知道比起割鹿刀,她显然更担心生死未卜的女儿。
当下便道:“盟主,城璧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寻回璧君”。
“这是自然”,她语声一塞(se),叹了口气道:“城璧,这几天,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多亏你了,我也没有别人可以指望,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城璧明白,请盟主放心,城璧一定找回割鹿刀,接回璧君”。
沈飞云放下心,神色和缓,欣慰道:“这段时间可真是辛苦你了,那我就放心的把君儿和割鹿刀,都托付给你了”。
连城璧垂眸敛去了眼中的深思,只道:“城璧定不负盟主所托”。
沈飞云满意的点了点头,叫人送了他回去。
思量再三,翌日又叫了五君子与他同行。
几人整装待发,却迟迟不见杨开泰的踪影。
片刻后,杨开泰的侍从来解释道:“抱歉诸位,我家公子昨日练功行错了真气,今日怕是不能与诸位同行了,还请几位公子见谅”。
连城璧担心道:“杨兄可有大碍?”
侍从忙道:“修养几日便好,连公子不必太担心”。
连城璧盯着他打量了许久,见他眼神游戏,垂着脑袋头不敢看人。
顿时心下明了。
杨开泰借口留在沈家庄,是为了保护风四娘吧?
倒是难为他这一片心思。
可风四娘会领情吗?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风四娘钟情的,只有萧十一郎一人。
杨兄的这一份心意,注定是要失望了。
呵,他现在竟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连城璧心下失落。
沈璧君失踪,割鹿刀失窃,他又何尝不是一场空呢?
正欲上马,却听身后有人叫住他。
“连公子,连公子,等等我”。
连城璧回眸,迷茫了一瞬,才想起她。
“无霜姑娘?”
无霜神色匆忙,追上他道:“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找我家小姐”。
连城璧想也未想,便拒绝道:“不行,这路上太危险了,你还是回去吧”。
无霜心急抓住他的手臂,无助的哀求道:“连公子,小姐丢了都是我的错,你要是再不带我去,我会疯掉的”。
连城璧抽回手,宽慰她道:“无霜姑娘,请你放心,城璧一定会安全把小姐带回来的,但这路上真的很危险,你还是先回去吧”。
“连公子,我求求你了,我保证不会拖你们的后腿,你就带我去吧,连公子”。
连城璧望了眼马上等的不耐烦的几人,蹙了蹙眉,只得点头。
无霜顿时欣喜,感激道:“谢谢连公子”。
连城璧打量了她一眼,未发一语。
几人一路快马疾驰,日落前,被迫停在一座无名小镇。
小镇的街上,人群久堵不去,下马打听,才知道,原来前面的绸缎庄失火,死了人。
穿着官服的衙役抬着尸体从众人面前走过,连城璧心下一惊沉,脸色顿时苍白。
“请问这位小哥,你可知道被抬走的是什么人?”
被他询问的路人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位俊秀的少侠,当下也不瞒着,直言道:“好像是绸缎庄的掌柜,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连城璧顿时长舒了口郁气,展开手里的画像,向众人打听沈璧君的下落。
“请问诸位,可曾见过这位姑娘?”
刚被问过话的小哥站出来道:“我见过,我见过”。
“在哪里见过?”
小哥警惕道:“你们是那姑娘什么人?”
连城璧沉默须臾,告诉他道:“她是我的妻子”。
“啊!”小哥惊讶了一瞬,笑道:“原来是连公子啊!”
“你知道我?”
那人继续道:“七八日前,那姑娘带着一位公子来我家酒肆吃过饭,出手就是一定金元宝,十分阔绰,那姑娘瞧着和那位公子关系不错,可不知道为什么,临走前却撇开了那位公子,还叮嘱我家掌柜,若是有一位姓连的公子来找她,便告诉他,自己被人追杀,快来救她”。
连城璧急道:“她,她可有说是被什么人追杀?”
小哥摇头道:“不晓得啊。哎呀,对了,那姑娘在我们掌柜那里留了封信,还叮嘱过,若是你来找她了,便让掌柜把书信交给你”。
连城璧定了定神,让他带自己去酒肆。
酒肆掌柜眼见几人气度不凡,当下也不敢犹豫,谨慎的将信拿了出来。
连城璧拆开信封,却见里面只有一方锦帕。
素白的帕子,上面绣着一支苍翠的劲竹。
无霜瞧了眼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连城璧神思一转,问掌柜道:“现下这里,可有什么地方有桃林盛开”。
掌柜想罢道:“这里是没有什么长竹子的地方,不过城外南山的十里坡,有一处山谷,那里倒有”。
连城璧收了帕子,迟疑片刻,问道:“掌柜,你可还记得,跟那位姑娘一起来的公子,长得什么模样”。
掌柜回忆道:“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很精致,像个女孩,稚气未脱,却非要别人叫他公子”。
连城璧诧异道:“你没记错”。
掌柜的不高兴道:“那位姑娘付了一大笔银子,千叮咛,万嘱咐,我怎么会记错”。
连城璧听罢,不由心下生疑。
海灵子一口咬定沈璧君是被萧十一郎劫持的,可现在,她却没有和萧十一郎在一起。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说,海灵子在说谎?
可若他说谎了,又是图谋什么呢?
既然萧十一郎没有劫持沈璧君,那么割鹿刀又在谁的手里?
百思不得解,事情的真相,真是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连城璧没有犹豫,当下便带着几人出城,赶往十里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