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当下直接昏了过去。
云老爷皱了皱眉，“带质子下去吧，想必他也知道我们相府的规矩了。”
看着一站一趟离去的身影，老夫人若有所思，她知道的裳姐儿可是平时连见血都要吓昏的人。
再次看着地上折断的木棍。
这次，
却硬生生打断。
此时走远的云裳死死按住自己发抖的右手。
抑制住想哭的冲动。
她想哭并不是心疼苏墨。
而是道心再一次动摇起来，为什么凡人可以心安理得打一个毫无还手之力之人。
白桃上前搀扶着自家小姐，有些担心：“小姐，您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
要不是她故意用灵力折断木棍，这邪魔灵不知要挨上多少棍。
虽然一棍就够受了。
“白桃，你等会去打点水拿点伤药，质子的情况不太好。”
“白桃明白，小姐放心吧，质子吉人自有天相。”
白桃已经完全把质子当做了自家苑中人，小姐担心姑爷也是理所应该的。
回到了清浩苑，云裳就发现少年的情况很不好。
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汗珠，脸色如死人一般，只有唇红的出奇，呼吸若有若无，下一秒就要去见阎王了。
云裳一惊，他可不能死。
谁知道还未完全觉醒的邪魔灵死后会变成什么样，还是说又会转世，那她不也得跟着一起抹脖子转世。
她不要啊。
顾不上其他，云裳麻利的当起了贴身照顾小丫鬟。
先将少年身上的血污处理干净，上伤药用纱布包裹起来，不停地擦拭着少年额头上的汗珠。
白桃在一旁看的心急，“小姐，要不我们去请大夫吧，这样下去质子怕是熬不过今晚。”
“不行！”
云裳立马回绝，要是偷摸请了大夫，还真坐实了老夫人所说的自己喜欢上了质子，老爷更是不会善待质子。
云裳觉得自己好难啊。
伸手探了探少年的额头，一片冰凉，可唇依旧红的艳丽。
“白桃，你看他是什么情况？”
问完云裳就后悔了，白桃一个小小的丫鬟懂什么。
“白桃不知，不过看样子倒是像中毒。”
中毒？
无缘无故哪来的中毒。
云裳完全没想到还有中毒一说，赶忙追问。
“那可有解毒之法？”
实在不行，她只能偷摸去请大夫了。
白桃摇了摇头，“小姐不想请大夫，可以出府找大夫说明质子的情况，再把药带回来。”
别看白桃平时傻乎乎的，没想到这时脑子却好使的很。
当下就让白桃看着质子，自己只身一人，披着那件貂毛披风，匆匆出了相府后门。
殊不知，已经有人将她的行踪汇报给了崔氏。
崔氏从大堂回来后就心情颇好，斜躺着闭目养神。
“你是说那死丫头出了相府？”
崔氏眼睛微睁，看着跪在面前的丫鬟翠竹。
“是的，自从四小姐和质子回到清浩苑就没出过房门，直到半盏茶之前出了府。”
翠竹说话有点儿颤抖，她怕三小姐更怕如今的当家主母崔氏，她可是眼睁睁看着王嬷嬷是如何消失的。
崔氏慢悠悠吐出一口兰气，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只有风韵，不见一丝疲态，保养的甚好。
“行了，下去吧。”
崔氏知道那死丫头肯定也发现了质子的不对劲，但那有如何，她下的毒可是从宫里带出的，寻常大夫怎会医治，就让死丫头忙去吧。
她只要坐享其成便可。
秋风瑟瑟，深秋的萧肃透着刺骨的凉吹的云裳脸红扑扑的。
“大夫大夫。”
医馆的木门被扣的砰砰只响。
“来了来了，可是有急事？”
“大夫，那个……”云裳一时间不知道该么形容少年，总不能张口来个质子吧，脑子一短路，“我夫君不知吃了什么，脸色煞白，可嘴唇却红的厉害，是中毒了吗？”
大夫探头往云裳身后看了看，却发现空无一人，有些奇怪。
“这位夫人，怎么不把人带来，作为医者怕是不敢断然开方子。”
云裳蹙眉，以为她不想吗。
相府有专门的府中医，但她还是选择出府寻找。
“大夫，我夫君现在昏迷，不方便移动，若是可以，他的病症我会详细说明，只求大夫救救他。”
大夫看着云裳只字不提出诊，又看看了云裳的衣饰，想来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一个大夫也不好多问，于是详细的问了苏墨的所有症状。
在听到常年身上带伤时，看云裳的眼神简直古怪至极。
云裳只能硬抗视线，心里在说一万个不是她干的，她没那爱好，要说她可是对少年最好的一个了。
大夫起身退到药房抓药去了，等出来手上拎了四五副药。
“按夫人所说确实是有中毒症状，但此毒我并不会解，这些是对付寻常误食毒果毒草的通用方子，一日三次，或许也能缓解痛苦。”
云裳道了谢，又匆匆回到相府。
想不通的地方很多，质子死了对相府并没有好处，而且是几时中的毒，这都是问题。
云裳生无可恋的又坐回床前，看着少年。
这都叫什么事。
堂堂白莲圣女竟然在照顾邪魔灵，还生怕他死了，要是被她那些仙界长辈同好知道，不得追她三坐山也要砍死她。
眼神恍惚间，瞧着少年紧抿着唇，脸色和唇色极大的反差反而让人显得格外妖异。
轮廓分明的脸，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张红的滴出血来的薄唇，脆弱又薄凉。
昏昏沉沉之际，云裳趴着床沿睡着了，她今日神经一直紧绷着。
第一棍看似结结实实打在了少年的身上，实则她卸力了很多，也只是受点皮肉之苦，并不伤及内脏。
床榻上的苏墨，感觉自己要死了。
身体又冷又痛，比夜晚泡在刺骨的湖水中冷一万倍，仿佛寒气是从他体内散发出来。
从小他便尝惯了疼痛。
这些应该不算什么，可他现在感觉身处一片混沌的黑暗。
深不见底，而他则无声的往下沉，要和黑暗融为一体。
想要挣扎却无力。
他恨。
恨那些折磨他的人，恨那些将他推入深渊中的人。
他不想死，也不能死，否则这些年的忍受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