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不安分的普通人 > 第四章星期五≠福来
    星期五,福来day——仅仅因为,明天是周六——生活不会因为到了周末就网开一面,发一些好事。该来的,躲不掉。
    一周七天,忙忙碌碌辛劳五天,然后休息两天。意在通过两天的休息,身心得到放松,然后,在新的一周里更好的投入工作。要是,一天只工作两天,休息五天,我一定会更加卖力工作的。
    天使小人:呵呵,我信你个鬼。
    从小到大,我唯一不变的喜好,是热爱可以自由支配时间的周末时光。
    读书的时候,每天盼着周末,盼着节假日,盼着寒暑假的到来;工作之后,从周一开始等待周五的结束,细数着日子,节假日倒计时,从年初一路熬到年底,等来过年的假期,也宣告着又是一年过去了,做年终总结(一事无成)和立新年flag(热血沸腾)的时间又到了。
    小时候,我的第一个梦想是长大后当一名老师,很奇怪,很多人小时候都想过当老师,大概是觉得老师无所不能,可以管住学生,什么都要听老师的,特别厉害的样子。
    躁动的心变的很快,三分钟新鲜热度劲刚过,我就不想当老师了。学生每天上学起早贪黑,老师也一样起早贪黑,而我,生平最大的心愿是可以睡懒觉。我看有些大人可以天天睡懒觉,有些大人还是要每天起早贪黑,我非常羡慕睡懒觉的大人,我的将来也要天天睡懒觉。想到漫长又暗无天日的读书生涯结束后,还要继续每天起得那么早,尤其是寒冷的冬天,只想躲在被窝里,能多赖一会儿就多赖一会儿,于是,我放弃了这个梦想。
    也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毒鸡汤,说梦想的可以有很多个,是啊,梦想可以有很多,至于实现……不管了,我先换个梦想。我想,我精心设计的人生,老天一定对我另有安排。
    到底,是自己太年轻,现在是越来越羡慕教师这个职业,有双休,有节假日,重点是还有寒暑假。试想,一年,用起早贪黑的九个月,换三个月的懒觉,我举双手愿意的。
    小时候的周末和假期,写作业,读书,看电视和玩。跳绳、踢毽子、过家家、搭积木、跳房子、玩沙包、玻璃弹珠,这些游戏玩了又玩,枯燥乏味没新意。玩累了,我坐下来看着天空发呆,想象大人世界里的假期,成年人的世界一定有更多好玩的事。
    曾经,我的理想是变美、暴富、吃天下,每个假期过得多姿多彩,结交许多不同的朋友。如今我的实际生活是天天手机、平板、躺沙发,一心想远离人群,避免不必要的社交。
    职场中必不可免的社交,常常自己主动找上门来。
    相比昨天,今天的氛围轻松愉快,一大早,群里热络地讨论部门主管章齐善中午邀请群内所有人吃饭的消息。
    万重走的这一天,章齐善等了许久,也筹谋了很多,却不想,事发突然,还空降了个陶任谚。这顿饭,别有深意。
    天使小人:别找了,你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这顿饭局,除非,你马上病倒去不了。
    隙小人:啧啧,比鸿门宴还鸿门宴呢。
    天使小人:大家都去的理由,是因为身边的人也不好意思拒绝,她说她也去,她说他也去,那就只好跟着一起去了,这时,要是有一个人说不去,那些人反而要给这个人扣上一顶不给面子的帽子,没有人愿意一己之身得罪所有人。
    隙小人:去了,代表要站队,不去,要被说不合群,难啊。
    恶魔小人:免费的午餐,谁会抗拒。
    进退两难的时候,我会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发生点什么不可抗拒的意外,或者,有人打电话过来找我有紧急的要事非我去一趟不可,让我借机得以脱身。
    恶魔小人:实在不行,让宋静燕,陈霜玲,蒋乐云她们几个给你打电话,说有急事找你。
    天使小人:馊主意,这种说辞一听就很假,自己傻,当别人也傻吗。
    恶魔小人:你有好主意,你说。
    天使小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恶魔小人:厉害厉害,这主意可真是棒棒哒。
    一整个早上,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生,果然,生活哪有那么多的心想事成。
    快到下班时,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我的老母亲大人。唉,有那么点不太想接。今天是星期五,按照惯例,多半是想叫我晚上回家,主题是催婚,顺便回家吃顿晚饭。
    “星星啊。”电话里传来老母亲热情又亲切的声音,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她在那端笑容灿烂的模样。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看样子,今天是躲不过一场相亲安排了。
    我略带迟疑地“啊”了一声。
    “那个林阿姨说想给你介绍对象,人已经帮你约好了,就在你公司附近,我把号码和照片发给你,你下班正好过去。”老母亲的心情似乎好极了,想来那位林阿姨一定夸得天花乱坠,说到她老人家心坎儿里去了。
    “妈,这种事情您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呢,我中午,我们公司中午全体员工一起聚餐。”我情绪不高。
    “现在临时说你马上就找到理由拒绝了,要是提前说,你不知道有多少由头等着我呢。”老母亲沉声说道。
    “不信您可以过来我们公司问,今天真的有聚餐。”我感到一阵头疼,可以的话,两边都不想去,我可能真的需要马上病倒了。
    “好了好了,就算真的有聚餐,你跟你领导说一下,中午要相亲,事关员工的终身大事,他还能拦着吗。”老母亲说道。
    “问题是所有人都去了,就我一个人不去,显得我多不合群啊。”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人都已经约好了,现在已经在餐厅等你,林阿姨也是好心,说对方条件很好,我才帮你答应了,去不去随你,我以后也不想管你了。”老母亲直接挂了电话。
    我:……
    对于相亲,我实在没什么好感。在我看来,干红娘这门活计的人,都是PUA大师。偏偏我妈是个摇摆不定的人,轻易被这类言语洗脑,觉得人家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抗拒相亲的原因之一,是PUA大师热忱地在旁边画饼。讲述结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找个人,相伴一生,是最浪漫的故事。然后,把对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描绘一幅结婚之后简直是掉进蜜罐里的生活蓝图。是我三生有幸,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遇上。她们画饼的同时,会善意地提醒我,普通人家,不要奢望什么王子公主和豪门故事,蜜罐里的生活,该知足了。
    虚假又夸张,我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但是我妈听进去了,觉得人家句句在理,恨不得我当场就嫁。我会很想回一句:这么好,谁喜欢谁嫁啊。可是,我不能。
    生活讨厌的地方在于,面对讨厌的人,有些话,不能说出口。网络上那些怼人的话,怼的很漂亮,看着很舒爽。而我,只能忍字刻心头,怼不了——为父母——你永远无法想象街坊邻里之间的风言风语是多么的…骇人听闻。
    我搬出来住,为了图个清静,可是父母生活的圈子就那么大,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有意无意的话总会传入他们耳中,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是他们在乎,听到了,心里会难受。
    在我家附近这一片区,流传着一则每家每户都熟知的故事,那个谁谁谁家的女儿啊,三十多岁的时候硬着脖子就是不肯相亲,扬言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的,现在四十多了,突然想结婚了,除了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二三十岁的小伙子,谁会愿意娶啊。
    这个谁谁谁家的女儿,我不认识,但是方圆百十里的人都听过这个八卦,每一个上门说要给我介绍对象的阿姨,几乎都会举她的例子。我妈最常问我的一句话是:你也想像她一样到处被人说三道四吗?我想关于我三十二岁还没结婚,不愿相亲,说着不想结婚的事情,也一定被那些人传至方圆百十里,甚至更远,传到我们耳朵里,只是时间的问题。
    当女人难,喜欢为难女人的,从来只有女人。
    我抗拒相亲的原因之一,相亲之前,语重心长地劝说:你每天公司家里两点一线的,认识人的机会太少,合适就加微信多聊聊,不合适,你就当是多认识个朋友了。乍一听,这些话,没毛病。问题在于,相亲之后,她们变着法儿地给我洗脑,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我:哪里不合适了,条件也不差啊,你别想那些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婚姻嘛,不都那样儿,能找个适合你的人就很难得了。在她们眼里,好像我答应赴这场相亲之约,就是答应和那个相亲对象结婚。
    是啊,我理想中,也是想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可是,这个合适不是由旁人来判定,以后的日子,是我自己在过,我的生活我做主,不可能凭谁的一两句话来左右我的人生。
    我抗拒相亲的原因之一,催婚团大军唱完红脸,又来唱白脸。各种灌输你知道不结婚的女人下场有多惨吗,将来年纪大了,孤苦无依,看到别人儿孙满堂,再看自己只有孤单一人,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都不知道那种日子有多凄凉多可怜,说真的,别不信邪。还有啊,女人年纪大了,不容易怀孕,就算怀孕,也是高龄产妇,很危险的,年龄越大,生完孩子身材越是难以恢复,哎呀,以后可怎么才好呀。早晚都是要结婚的,早结婚肯定比晚结婚强。
    我一度怀疑催婚团大军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仿佛她们已经看到了我又老又丑孤寂潦倒的将来了。
    个人以为,相亲也好,结婚也罢,不是不可以,前提是先排除掉一切主观的道德绑架。我不傻,也不瞎,有让自己丰衣足食的能力,会自己排解负面情绪,我有我的主见和想法,参杂了催婚团大军干预的相亲,我主观意识里就已经开始抗拒了。
    我抗拒催婚团大军,如果以为她们仅仅是催婚,那就大错特错了,结了婚,这帮人会开始催生,用同样的套路,把结婚一词改成生孩子。也不要以为生完孩子就可以清静了,她们还会催着你生二胎三胎。等孩子长大以后,新一轮的攀比又开始了……人生就像是一个循环,一轮又一轮。
    老母亲大人发了一张陌生男子的照片,附带简单的介绍、电话,和餐厅的位置。
    好巧不巧,和中午章齐善订的是同一家。
    我:……
    换做以前,我肯定会吵上一架,指责她们不经过我同意,就擅自做主为我安排相亲的事,最最听不得那句“我是为你好。”我真的会谢。
    毕竟年轻,难免心浮气躁,如今三十二岁了,心态平和许多,渐长的年岁让浮躁逐渐沉淀,父母也在一天天地老去,不能拒绝的相亲,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江雪听了以后笑道:“阿姨真是及时雨,要是我妈打电话叫我中午相亲,再远我都会毫不犹豫地赶过去。”
    我说:“那好,中午让给你去吧。”
    江雪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别,我还是去章齐善那边吧,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参谋参谋,不对,全公司的同事,都可以帮你参谋。”
    我的内心,找不到文雅的词汇可以形容。
    ***
    我这人吧,有那么点的脸盲,见过一两次的人,印象不是特别深刻的话,很难记住。老母亲发过来的照片,我大概看了一眼,此时在餐厅大堂,没找到人。
    左边靠窗的位置和中间的一张两人桌上各有一名男子单独坐着,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发际线颇高,一个头发浓密,但看上去略显老成。
    我翻出照片确认,是照骗无疑。按下号码一键拨打,嘟、嘟的声音响了一会儿,无人接听。我注意着餐厅里的动静,没有铃声响起,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我有理由推测是我妈先确认我会到场,然后再跟对方说,让他赶过来,想来,这招数里,有大半是那位林阿姨的功劳。
    想了一下,我转身走进包厢赴饭局,要是对方回电话过来,我正好以正当的理由拒绝。
    走进包厢,大伙儿明显愣了一下,几个反应快的人率先开口,热情的招呼我赶紧坐下。待我坐好,同桌的人一起好奇地盯着我,抛出疑问:“你不是说要相亲吗?”
    我耸耸肩:“人没到,电话没接,就先过来了。”
    有人接一句:“没时间观念,印象分先扣。”
    有人说:“中午高峰期,说不定路上堵车。”
    懂事的气氛担当岔开话题,提议大家一起喝一个,感谢章主管的款待。
    饭局进行到一半,铃声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我想也没想,直接挂掉。
    隔了一会儿,电话又响起,同样的号码,我后知后觉,应该是那个相亲对象。
    我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整。
    我走出包厢,接起电话,那端传来嘈杂的背景声音。
    “你好!是赵凡星小姐吗,不好意思,我这边路上堵车,我现在快到了。”嘈杂的背景声音里,有个声音大声说道。
    “你好,丁先生是吧,也是很不好意思,刚才打电话是想跟你说一下,今天中午我们公司聚餐,想改个时间,而且现在我们正吃到一半呢。反正号码也有了,有时间再联系。”我不急不缓地说道。
    “赵小姐,是我非常抱歉,迟到了,我现在马上就要到了。要不一会儿喝个咖啡。”丁东维说道。
    “你还有多久到,我等会儿就要上班了。”我说。
    “大概五分钟,不,三四分钟就能到。”丁东维说。
    “那一会儿旁边的咖啡厅见。”我不想一会儿全公司的同事吃完饭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接一个的寻找我的身影,投来八卦的目光围观。
    “好的。”丁东维说。
    十二点十五分,丁东维在电话里说他到了。
    我过去赴约,过程简单快捷,五分钟不到就结束了。
    看得出来,丁东维也是迫于家里的要求来的。大龄单身青年男女的家里,都有一位着急催婚的老母亲,和一群跟着一起操碎了心的亲戚,PUA大师是及时雨。除了当事人,其他所有人举双手赞成,恨不能原地结婚。若是当事人表达出对这桩相亲安排的不满意,那必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从来,在相亲和结婚事件里,鲜少有人能跟家里的长辈达成共识,这是道难以攻克的千古难题。
    晚上下班,刚到家,老母亲的电话跟着响起。
    电话里,老母亲怕是吃了火药,开口就是质问,说我中午为什么不去赴约,接着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大意是我一把年纪了不结婚,她每天愁的吃不好睡不好,我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不在乎。
    不生气,不生气,我做了个深呼吸,尽量保持冷静:“妈,中午您跟我说人已经到了,人到没到,您心里比我清楚,凭什么事情没弄清楚,您就说是我的错。别人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就因为我三十多岁了没结婚吗?如果您觉得我丢人了,那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好了,如果不结婚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说到最后,冷静是什么,我不认识。
    “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就因为中午的事情没提前跟你说,你就这样让我难堪是吗?”老母亲气愤地说。
    “十一点多您说人已经在餐厅等我了,十一点三十五,我打电话过去没接,十二点钟才回我电话说自己五分钟就到,结果十二点十五才到,是您骗我在先,我不去聚餐,要一个人在那边傻等吗?”我说。
    “对方明明说是你公司聚餐,所以没有过去,到十二点多吃完饭了才说出来喝杯咖啡。”老母亲说。
    “通话记录为证,他在哪里上班,下班了赶过来需要多久,您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对自己女儿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宁愿相信外人,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后请不要再给我安排任何相亲,我不可能再去了。”挂了电话,我把通话记录的截图发过去,然后关机。
    明明都是被迫出来相亲,心照不宣的走个过场,结束后各自回家把话说清楚就可以了,原来还可以一转头把责任全部推到别人头上,免了自己这边的一场血雨腥风。但我以为,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的事,我做不来。
    不用想,PUA大师一定跟我的老母亲狠狠告了我一状,唾沫横飞地夸了对方不少好话,打着为我好的名头,说着老得掉牙的陈词滥调,细数我的种种不是,成功挑起怒火——一场由精彩的人性演变而成的家庭灾难事故——谁让我一把年纪了还不结婚呢,这后果,得我担着。
    隙小人:还佛系呢,接二连三的破功。
    天使小人:算了算了,真的没必要为这种事情生气,关于人性,见识的也不算少了。
    恶魔小人:这能不生气?这怎么可能不生气!这口气,怎么想都咽不下!
    天使小人:咽不下又能怎样,打电话过去把人骂一顿吗。
    老鹿: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跳了吧,老夫掐指一算,你注定孤独一生,我也不白费那力气了。
    天使小人:少来了,这是两回事。
    隙小人:那你倒是算算什么时候能暴富。
    老鹿:善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机不可泄露。
    我:……
    闭着眼睛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烦闷的心情一时之间很难快速平复,我拿起手机准备点外卖。黑暗的屏幕提醒我手机仍处于关机的状态,手指触碰到电源键的瞬间,我预见了开机之后,电话和微信会响个不停的情形,算了,不开也罢。
    把手机丢到一旁,起身走进厨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个人以为,女生,在厨艺上的事,多少要会一点,不为别的,只为让自己在肚子饿了,叫不到外卖也没有人为自己做饭的时候,呵护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的胃。什么一生气就赌气不肯吃饭的,是傻瓜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