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大唐吴钩行 > 大唐吴钩行 第二卷 金戈铁马入梦来 第26章吐蕃汉军上
    话说刚珠来顿灰溜溜的败退回城,与五百夫长一同向万夫长支?塞汝贡敦告罪:“禀万夫长,刚珠来顿败了,劫牢之贼未能擒获!”
    听到此言,支?塞汝贡敦心中一惊一喜一憾,惊的是这帮劫匪这般厉害,竟然连刚珠来顿也抵挡不住,看来,还是等天明再备集兵马再追击不迟;喜的是,刚珠来顿未听调遣出兵,此乃军中大忌,结果还惨败而归,我得好好记他一笔。
    至于憾的是,既然这帮劫匪这般犀利,为何却那让那刚珠来顿顺利撤回伊罗卢城,太令人失望了!!!
    要知,这刚珠来顿本是赞普亲卫,赞普离开伊罗卢城前往国都逻些时,却将其留下,说那刚珠来顿触犯重臣,但这事谁也不知实情,若是自己当真并信任他,搞不好将来无缘无故被安上个罪名时还蒙在鼓里,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永远不犯错。
    要不然,这被贬之人,为何平时里还趾高气扬,连上官五百夫长都不怎么调遣得了,甚至还理由气壮的指手画脚。我本是论相亲信,论相又是赞普需要用但又不得不防的人,这刚珠来顿莫不是安插到伊罗卢城监视本万户的眼线罢!
    支?塞汝贡敦鼻孔“哼”了一声,眼神直逼刚珠来顿:“刚珠来顿,唐寇意图劫牢,本官早就知悉了这个消息,本来一切都在我的谋划当中,你却有意放走那些唐寇,该当何罪?五百夫长,你说,按律该如何啊?”
    刚珠来顿刚想反驳,猛然想起赞普离开伊罗卢城时的交待:“论相在各地培养亲信,吞弥?桑布扎、支?塞汝贡敦镇守安西焉耆等地,本王放心不下,替我监视支?塞汝贡敦的动向,若有变异,凭本王令牌将其押回逻些!”
    没错,刚珠来顿确实是赞普的眼线,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在明面上,刚珠来顿还是支?塞汝贡敦的下属,支?塞汝贡敦想要治他,方法当然不少。
    那五百夫长有些迟疑,一个是上司万夫长,一个虽是下属但他是赞普亲卫百夫长,这谁都不敢得罪,只好吞吞吐吐的道:“按律。。。。。。这个。。。。。。确实事出有因,这个。。。。。。”
    “这个甚么?”支?塞汝贡敦有些恼了,五百夫长见避不过,只好硬着头皮道:“按律降职,受五十鞭。”
    支?塞汝贡敦又道:“多仁?丹增班觉、噶尔?东德玉松都是千夫长,败于唐寇,有没有责罚?”
    “有!皆降为副千夫长,因多仁?丹增班觉在南城疗伤未回,噶尔?东德玉松暂受鞭答五十。”
    支?塞汝贡敦大义凛然的道:“我吐蕃国,向来治军严谨,胜有赏,败有罚,刚珠来顿,念你初来我东岱,不识规矩,此次暂且放下,但有下回,我必严惩不贷!五百夫长,记录监牢被劫经过,快马呈送论相。五百夫长,叫达昂、桂?雅尔金前来议事!”
    不一会,支?塞汝贡敦亲信达昂、桂?雅尔金两名千夫长意气风发的来到堂内,支?塞汝贡敦亲切的令人上酥油茶,然后开门见山的道:“今晨唐寇劫牢,却是本官有意让他们成事。无他,本官意欲拔除先家岩、单家寨久矣,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是时候收拾这两家唐民大族了。桂?雅尔金听令!”
    桂?雅尔金一个虎步半跪于地,右手抱胸:“属下在!”
    “你亲本部速速出发,前往剿灭单先二族,即刻出发!达昂,你集结本部人马,随时待命支援!”支?塞汝贡敦又转过头看向刚珠来顿:“刚珠来顿,给你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广派密探,搜寻今日逃出城门的唐寇,一网打尽!若再失利,两罪并罚,你可知本官会如何治罪吗?”
    刚珠来顿后背一阵发凉,又不禁冷汗直流,他是赞普亲卫不假,但案后那位可是镇守边疆、手握兵权的一方大员,想要摁死自己,有千万种方法,看来,一切都得小心为上,再不能过于张狂了,不然,十有八九就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
    支?塞汝贡敦又道:“五百夫长,你马上核查,这些劫匪是如何混进城的,这么多人,不可能不留一丝踪迹。”
    等众人离开,支?塞汝贡敦忧心重重,昨日有龟兹人告密,一名叫单小英的女贼要劫牢,支?塞汝贡敦本想依计行事,擒住单小英,然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兵单家寨、先家岩,却没有料到,这些劫匪还有后手,整个过程当真是凶险万分,不幸中的万幸是,那些劫匪只是直奔监牢,却没有去一墙之隔的那排民房,须知此处此处还关押着近两千被俘的唐军,若是这些人被救出,这事就不可收拾了。
    唐人太狡猾了,不可大意!
    。。。。。。
    使至塞上(唐,王维)
    单国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隆冬时节,万物皆冷,就如伊罗卢城被俘唐人的心思!
    高大的城池,静静的卧在白马河之畔。杨参拖着沉重的步伐,心事重重、一步一移穿城门而过,虽然街道之上已经进行了清理,但血液干涸之后的黑色痕迹依然清晰可见,似在向人们诉说着那场悲壮之战。
    城内的街道上的人流不再络绎不绝,酒肆茶馆不再熙熙攘攘,偶尔一两个路人匆匆而过,脸上还带着惊慌与无助。
    望着这原本熟悉但又感觉陌生的城墙与街道,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禁不住令杨参唏嘘不己。十天前,他还是作为大唐的镇将在节度使麾下与吐蕃人鏖战,浴血守卫着这座西域唐人最后的城池,而如今,他却成为了侵略者的一员将领,真是世事无常啊。
    虽说内心一直秉持着寻找一切机会脱身的打算,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身份变成了吐蕃千夫长,最关键的是,他不能跟任何人说自己内心的想法,相反,他还要处处表现出顺从吐蕃人的样子,这才是最悲哀的。
    万夫长支?塞汝贡敦对于这位降将新晋千夫长很是意外,不过他看了尚?赞协多伦的信后,听从了这位论相的建议:与其关押唐军俘虏耗费粮食,还要防范他们作乱,不如让这杨参带这些被俘的唐军去西面,与大食人厮杀。
    而且就在前天晚上,一伙人马竟然打破监牢,劫走了死囚、重犯及少量被俘唐军,如何尽快安置这些战俘也是万夫长烦心的事,既然有论相的信件在,那么,他就顺水推舟了。
    城破之前,郭昕大都护在城内集结了五千战兵,又将部分健儿充军,统共得七八千,城破之日,大都护率军与敌血战,战役者竟然高达三千,除却突围的郭镇西部及混入民众中的少量唐军外,余下皆成了吐蕃俘虏,共计有二千五百有余。城南监牢及左近的民房被辟为关押唐军俘虏之所,其中,四百余桀骜难训的俘兵与将佐皆押在监牢之中--不过已被张靖劫走百余,普通的唐军则看押在腾出的民房里。
    杨参先去的民房,望着这些曾经用热血守卫国土的汉子,如今的脸上有悲痛、有无奈、也有麻木,那些空洞的眼神中,透露出多少绝望与无力,抑或是迷茫!
    杨参叹了口气,默默的走过,前往监牢。
    间间狱室皆是人满为患,除了偶尔的咳嗽声外,却格外冷清,静谧的可怕。透过栅栏看去,这些被押的唐将悍兵脸上,却与民房中的军兵不一般,有的人脸上,依然存着狠意、杀意,还有的则是一副坦然的模样,不一而足。
    “哎!这不是杨镇将吗,怎的,披上蛮子畜皮啦,你降了蛮子?!”这时,左侧的一间狱室里传来冷冷的一句:“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日你是随郭守捉突围了的!”
    杨参转头望去,他惊喜的道:“裴兄弟,你还活着!致远兄、无病兄,你们也在?!”
    狱室中那个唤作裴奇的汉子,却是杨参好友,曾同为郭大都府麾下镇将,此刻,却只听他“哼”了一声:“我裴奇好友遍西域,却没有一个着蛮子畜皮的!”
    这时,其它狱室里认识与不认识杨参的人也纷纷出声指责:“大都护待汝可是不薄,汝竟然背主求荣!”
    “我等与汝往日情谊,一刀两断!”
    “莫非你把郭守捉使给出卖了?!”
    “还有脸来,莫不是想做那说客,门都没有,我呸!”
    。。。。。。
    汉人对忠君之事尤其在意,面对众人的指责,杨参没有反驳,没错,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吐蕃人的千夫长。他默默的站在原地,等着众人的指责声逐渐平息下来,然后才道:“众哥哥,杨参如今确实为吐蕃千夫长!”
    又是一浪高于一浪一的指责甚至是咒骂,裴奇移步靠近栅栏,将唾沫直接吐在杨参脸上,怒道:“呸,我等羞与汝共处,速速滚开!”
    “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