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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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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拉开驾驶舱的门的时候，'老师'已经不见了。
哈姆和羽毛打开飞机的舱门，外面不是机场。
“没有到唉。”羽毛听上去没有失望和担心。
“小问题，大不了多走一会。”哈姆的语气很清扬。
他们已经不再逃避。
关上机舱门的时候，镜子包围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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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过奇异博士吗？”羽毛问哈姆。
“看过。”
羽毛指了指周围。
“确实有点像镜像空间那个样子。”
他们现在周围全是镜子，大小不一，摆放混乱的镜子
这些镜子把哈姆和羽毛在这整个世界成出各不相同的像，镜中的像再在其他的镜子里成像，如此往复。
他们两个人朝着任何一个方向看去，都是他们自己。
“好多我们。”羽毛看着四周，嘿嘿笑着。
“确实，理论上只要时间足够又知道每一块镜子的参数，是可以把总的成像数算出来的。”
“算出来干嘛。”
“算我们可以变出多少个我们来。”哈姆继续开玩笑。
“我们变不出我们的，能变出来的话，早就让她替我上课去了。”羽毛继续走着。
两个人在这片迷宫里摸索着，因为镜面大小各不相同，所以这个迷宫的结构非常复杂。
“连脚下的地面都是镜子。”哈姆低头看了看说。
羽毛紧紧扯着哈姆：“我每一脚都怕踩空。”
“怕什么，看这个样子，踩空了也是掉到我们自己里面去，要么掉到你自己怀里，要么掉到我怀里。”哈姆倒是一点都不慌，笑着说。
“哦？”羽毛也好笑地抬头，“那你希望我掉进谁怀里呢？”
“我什么都不想。”哈姆笑着不回应。
“刚刚的航班又代表什么呢？”羽毛突然问。
“什么代表什么？”
“你不是，跟'老师'扯了那一堆吗，每一个我们走过的地方都提到了，听你一讲感觉每一个地方都有规律和意义。”羽毛耸耸肩。
“没啦，我胡扯的，有些能感觉到一点，有一些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之所以全部说一遍也是工作养成的思维，一个地方有问题就要把全部排查一遍。”
“好认真哦～”羽毛翘起嘴巴逗哈姆。
“你是想说每一个地方都有意义的话，这个地方说不定也有，找到就能出去了是吧？”哈姆问。
“嗯。”
“意义不意义的，我现在已经觉得听上去就很费脑子了，不想去想了。”哈姆说。
“好吧。”羽毛也没强求。
“坐下来歇会？”羽毛停下脚步。
哈姆没有回话，直接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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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镜子里是不是另一个世界？”羽毛坐着，朝着面前的镜子挥手。
镜子里成千上万个羽毛跟羽毛挥手。
“你想到了你小时候？”哈姆想起羽毛说，她小时候经常半夜站在自己房间的镜子面前。
她觉得自己有一部分被留在了镜子里。
“嗯。”羽毛已经不再笑，依然对着镜子动着手指。
“有的时候，因为样子太多，我会怀疑我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
羽毛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轻轻地扭着头。
哈姆看着她这样，凑到她身边，也开始对着镜子挥手。
“想知道的话，问他们不就好了？”
哈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问：“你好？”
镜子里的哈姆没有回话。
“能听见吗？”可是哈姆还在继续问着。
“能听见的扣个1好吗？”
“神经病。”羽毛锤了一下哈姆。
“你看。”哈姆指着镜子，“他们没有回话。”
羽毛点点头。
“不要怀疑自己的真实性，你看周围，每一片镜子里，你看上去的时候，脑海里不会跳出别人的名字，不论你什么样子，每一个都是你，你在这个世界上，并且活着，有温度地活着。”
哈姆说完，把手按在了最近的一块镜子上。
随后哈姆朝羽毛扬了扬下巴。
羽毛也按上去。
“好冰。”羽毛说。
“当然，现在正是冬天呢。”哈姆说的是现实的时间。
“但是。”哈姆空的那只手握住羽毛空着的手，然后他把两个人都拉成“大”字形。
“好暖。”羽毛又说。
“这边是有温度的。”哈姆看着羽毛说。
“嗯。”羽毛乖巧地点头。
“如果我们身体传热是均匀的，那现在用仪器一照，我们按着镜子这边是蓝色的，牵住的这边是橙红的，我们就是一个缺色的彩虹。”哈姆说。
“真的吗？”羽毛眉眼开心得一抬。
“假的。”哈姆说完就笑起来。
“切。”羽毛气得把牵着的手甩开。
羽毛背对哈姆，躺进哈姆怀里，双手抬起，挽住哈姆的脖子。
哈姆注意到羽毛的腿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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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害怕吗？”哈姆低下头，下巴贴在羽毛的头顶。
“嗯。”羽毛没有掩饰。
“怕什么呢？”
“很多东西。”羽毛轻声说。
“比如？”
“如果我们回去了，不在同一个地方呢？”
“那我会去找到你。”哈姆回答得很快。
羽毛抿嘴笑了一下，挽着哈姆脖子的手挠了一下哈姆的后颈。
“那如果离得很远呢？很远很远。”羽毛继续问。
“那我就一直找一直找。”
羽毛又挠了哈姆一下。
“如果我们回去的时间不一样呢？”羽毛低下头，“可能你刚回去，我已经变成老婆婆了。”
“没事，我比你大九岁，你都不嫌弃，你比我大个九岁我也能接受。”哈姆笑了。
“意思九岁以上就不行了是吗？”羽毛掐了哈姆一下。
“九岁以上，考虑考虑。”哈姆故意说。
羽毛又狠狠地掐了哈姆一下。
“痛痛痛。”哈姆夸张地喊。
两个人就这样搂着，安静地坐了一会。
“那如果，我们忘记了呢？”羽毛有些颤抖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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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了哪些？”
“忘记了这里，忘记了这段时间的一切，忘记了彼此。”羽毛说。
“哈哈。”哈姆突然笑了一声。
“笑什么？”羽毛问。
哈姆低头看了看羽毛：“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开始怕了，这不好笑吗？”
羽毛想起这是自己说过的话，也笑了。
“你害怕这一次，自己又有一部分被留在这边吗？”哈姆问。
“嗯。”羽毛挽着哈姆的手软了一些。
“就算你忘了我也不会忘的，只要我没忘，你忘了我也得让你想起来。”哈姆说。
“为什么你不会忘？”
“因为我上班了啊！有些人可是说过了报酬最后统一结算！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哈姆突然叫起来。
羽毛第一时间都蒙了，过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在手机屏上让哈姆帮十四的时候，许诺会给他报酬。
“我都快忘了。”羽毛笑了。
“是嘛，老板总会忘记员工的工资。”哈姆指桑骂槐。
“哈哈哈哈，我可不是什么老板。”羽毛松开手，扭了一圈，变得正对哈姆，然后再双手挽着哈姆的脖子。
“我没什么能付给你的唉，除了我自己。”羽毛抱住哈姆，头靠在哈姆肩上。
哈姆微微侧头，在羽毛耳边说：“我也没什么想要的，除了你。”
羽毛笑嘻嘻地坐起来：“那我就把我以后的生活付给你吧！”
哈姆却打了一下她的头：“别把自己看得太廉价，你的灵魂没有那么单薄。”
哈姆看着羽毛的眼睛：“付一半给我就够了。”
“好。”羽毛甜甜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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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怕吗？”哈姆突然说，“怕自己再有一部分被留在这里。”
“我帮你把以前丢在镜子里的都找回来，是不是就不怕了？”
“你怎么找？”羽毛问。
“你闭上眼睛。”哈姆很认真地说。
羽毛于是闭上了眼睛。
从闭上眼的那一刻开始，羽毛就开始瞎想了。
他是要吻我吗？还是，别的？
羽毛想着，心跳慢慢变快，抿了抿嘴唇。
羽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能想到的一切地方，手指，嘴唇，头顶，耳朵。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快。
她的体温慢慢变高。
她的脸颊和耳根慢慢变红。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过了很久，羽毛慢慢睁开眼，发现哈姆就端坐在自己对面，温柔地看着自己，什么动作都没有。
“你干嘛？”羽毛多少有点来气。
但是哈姆眼眶有些润，他很温柔地说：“已经找回来了。”
羽毛愣了一下。
然后羽毛反应过来了。
她当时丢掉的，是自己人生的参与感；
是生命的实感；
是爱与被爱的能力；
她把自己丢进了孤独和恐惧里。
但是刚刚，在闭上眼的时间，
她满怀期待。
期待自己能感受到哈姆；
期待爱与被爱；
她并不孤独。
她丢掉的那一部分，在不知不觉间，早就被哈姆找回来了。
“烦死了！”羽毛一拳打在哈姆肩膀上。
可是挥出了自己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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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吗？”哈姆伸出手轻轻擦掉了羽毛脸上的泪珠。
“怎么离开呢？”羽毛没有流太多泪。
哈姆看了看周围。
“这里都是镜子，镜子里都是我们。
“只有我们自己，那就走出自己就好了。”
“走出自己。”羽毛跟着重复。
“嗯，”哈姆点点头，“走出自己，我们已经跟来的时候不一样了，走出去之后，我们可能还会不一样。”
哈姆把羽毛拉起来。
“可能我不再是我了，你也不再是你了，但是我们要到达明天，就一定要舍弃今天，还有昨天。”
哈姆像是在念诵什么宣言，看着羽毛，目光灼灼。
“准备好了吗？从时间之外，回到时间之中。”
羽毛噗地笑出声：“你严肃地像是念结婚誓词一样。”
“别闹。”哈姆摇了羽毛一下。
羽毛收了收笑，抬头看着哈姆：“我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那跟我一起呢？”
“那，可以试试。”羽毛笑起来。
他们牵着手走进了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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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依旧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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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姆睁开眼睛，车厢里空无一人。
他耳机里的音乐还在放着。
还是那首adib的faded。
但是放到了最后一句：
“Andourmemorywillliveforevermore.”
（而我们之间的回忆永远不会消失。）
地铁慢慢停下，这是最后一个站了。
哈姆走出车厢，地铁在身后慢慢开走。
他向右扭头。
地铁站里无比空旷。
他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他只能看见两颗星星。
他只能带着控制不住的微笑向她走去。
而她也正向他走来。
不需要排练，他们的手合到一起。
“只有我们两个？”羽毛问。
“只有我们两个。”哈姆看了看空旷的地铁站。
“十四和林杰没能回来吗？”羽毛有些失落。
“相信他们，可能他们只是晚了一点。”哈姆却对他们饱含信心。
“会晚多久呢？”羽毛有些怀疑。
“放寒假之前他们肯定会回来的。”哈姆一句话把羽毛逗笑了。
然后他们不再说话。
入耳的只有两人的呼吸，还有地铁站外的雨声。
“在下雨呢。”羽毛说。
“在下雨呢。”哈姆说。
“呵呵。”羽毛忽的笑了两声。
“羽毛？”哈姆突然唤她的名字。
“嗯？”
“我是哈姆。”
“我是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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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