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倒是想请教各位，除了女子身份之外，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反驳我成为状元呢？”
众人沉默一阵后，一位姓甄的大臣憋不住嚷道。
“你是女子便是最大的弊端！”
“本宫倒是不知道，女子的身份怎么就成了弊端了？你们刚愎自用，为了维持无用的自尊心就排斥女子入仕为官，视皇上的政令于无物，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
伴随着训斥声响起，只见宫女鱼贯而入开道，紧接着便是盛装华服的皇后踏步而来，身后还跟随了十余名身着学子服饰的女子。
见到皇后骤然驾临，大臣们纷纷行礼叩拜。
凌曦刚要见礼，就被皇后拖住了胳膊。
“你就是林嫣？”
对上皇后温柔的眼神，凌曦心中涌出汩汩暖流。她知晓皇后这是舍不得她下跪，便从善如流地回道。
“回皇后娘娘，民女正是林嫣。”
皇后待她站直后，这才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很好，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们启盛国的女郎就是要这般英姿飒爽，不输气势。”
说罢，皇后才向皇帝福身禀明来意。
“臣妾听闻今日皇上点了个女状元，却被诸位大臣以诸多理由推拒。臣妾替女状元感到不平，特意前来查看情况，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照理来说后宫不得干政，皇后是没有资格直接来金殿议事的。但皇帝却像是遗忘了这个规矩似的，直接让皇后坐到了自己身边。
“你来得正好，刚才甄大人质疑朕钦点的状元郎，皇后不如来评评理。”
皇后微微颔首，在抬眸时眼神锐利且充满了攻击性。
“甄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乱说。
本宫刚刚在殿外听到你怀疑林嫣是某位大臣的门客，还提前得到了考试的题目。你可有证据？若无证据，当着皇上的面信口雌黄，恶意贬低他人，可是大罪。”
对方闻言膝盖便是一软，忙不迭解释道：“皇后娘娘息怒，微臣并非恶意诋毁，只是合理怀疑。”
“那本宫就告诉你，这次科举考试，本宫也参加了。你手上的那份文章，便是出自本宫之手。”
此话一出现场再次哗然。
“竟然是皇后？”
“这怎么可能呢？皇后娘娘亲自去参考。”
此事倒是让凌曦都有些惊讶，她只记得每日前来自己院落送饭菜的侍女瞧着有些许眼熟，但当时忙着应对考试便没有多想。如今再回忆，那侍女分明就是在皇后宫中出现过的。
皇后对着众人冷嗤，“你们不用怀疑，本宫的确去参加了考试，而且所坐的位置就在林嫣的隔壁。”
她说着站起身来，“本宫亲眼看着林嫣是如何在考试中全力以赴的，她所付出的一点也不比男子考生少。但你们就因为她是个女子，就认定她写不出这么好的文章。写出来了，也要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
各位大人，这就是你们身为男子的肚量和心胸？”
凌曦的文章的确是无人可及，就算这些大臣不愿让她当状元，但还是无法否认这一点。
此时连皇后都亲自出来给她做担保，朝堂上已经有识时务的大臣认清了皇帝的决心，已经默默地闭上了嘴不再反抗。
那位姓甄的大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也是顶着一脑门的汗跪地请罪。
“是微臣钻了牛角尖，误会了林嫣，请皇上与娘娘恕罪。”
见此情景，皇帝这才最后拍板。
“朕一开始就说过，允许女子参加考试，允许女子入仕为官。
有些人以为朕是在开玩笑，便想敷衍了事。那朕今日就把话说清楚，林嫣是当朝第一个女状元，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大臣们齐声道不敢。
皇帝直接宣布道：“林嫣，作为首个女状元，朕特许你一个心愿。说吧，你想要什么？”
凌曦咬了咬唇，“什么都可以吗？”
“自然。”
“那民女斗胆想请皇上降旨，将民女调派至大理寺当差。”
听到她斩钉截铁这么说，殿上的景煜心头一阵温暖。
皇帝也并不觉得意外，反而笑得很是欣慰。
“准了。传旨，女状元林嫣人品贵重，德才兼备。朕特封其为大理寺女少卿，官至四品。
林嫣，希望你从今往后克己奉公，成为全天下女子的典范，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凌曦喉头滚动，即便是已经猜到了答案，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臣，叩谢皇恩！”
……
……
启盛国出了个女少卿！
听闻这个女少卿不仅才华横溢，深得帝后看重，还长了一副花容月貌之相。
自她上任起，每日天不亮便会有好奇的百姓来到林府门口围观，只为了赌运气看一眼那传闻中具备天人之姿的女状元。还有百姓故意将自己家里的女儿带来，想沾沾女状元的灵气。
这日凌曦刚准备出门，就听到府外传来闹哄哄的欢呼声。
“不是说让门房的伙计看着点儿，别让大家挤在府邸门口了吗？这么多人，万一出点事情可怎么了得。”
刚蹙眉交待了两句，就见门房的伙计喜笑颜开地奔了进来。
“林，林大人！外面，外面来了好多车队。”
“车队？”
凌曦心中咯噔一跳，还以为遇上找茬的。但等她带着柳絮与芷柔赶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所为的车队全都用正红的布裹着，随行的奴仆一个个也打扮得喜气洋洋。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就听到人群中有人朗声嚷道。
“来了来了！大理寺卿景大人来向咱们女状元提亲了！”
只见远处徐徐走来一匹高头大马，景煜意气风发地打马而来，周身都洋溢出愉悦的气息。
萧然等人紧随其后，竟是护送着大太监徐朔。
看到这，凌曦再是迟钝都反应过来了。
“林嫣。”
景煜干脆利落地从马背上跃下，站在了凌曦的面前。
“我来接你回家。”
伴随他话音落下，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随即响起。
不知从何处汇聚而来的马车越来越多，凌宇尧带着妻子与一双女儿出现在人群中，紧接着是一脸兴奋看热闹的明嫣郡主，因为感动而红了眼眶的沈逸航。
“你，你确定？”
面对如此隆重的场面，凌曦竟是生出些虚幻的错觉。她只怕这一切太过美好只是梦一场，醒来之后所有都将消失不见。
景煜注意到她眉眼间的惶恐，大胆地握住了她的双手。
“我当然确定。不仅我确定，在上天安排你我见第一面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是注定好的。
林嫣，嫁给我。我会用余生来呵护你，尊重你，与你一起惩恶扬善，荡尽天下不平事；与你共赏日月轮转，享春华秋实，感受这人间温情烟火气。”
“……”
凌曦一时间没有吭声，而是怔怔地望着眼前男人英俊的面容。
直到人群中不知谁先嚷嚷了一声“嫁给他”，紧接着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都跟着叫了起来。
“嫁给他！”
“嫁给他！”
听到这样催婚的声音，凌曦真是哭笑不得，伸手捶了一下景煜的胳膊。
“看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景煜岿然不动，然而贴近几分催问道。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反正今日这么多人都瞧见了，不出半日，整个京都城的人都会知道我向你提亲之事。”
凌曦闻言挑眉，“你威胁我？”
“那林大人是否接受在下的威胁呢？”
“嗯……”
凌曦故作深沉地仔细想了想，直到众人都等得心急火燎，恨不得冲上来摁头的时候才松口。
“也行吧。反正你这般年轻英俊且家境优渥，我倒也是不亏。”
几乎在她答应的瞬间，景煜直接把人抱进了怀中。
人群爆发出阵阵惊叫与欢呼声，几乎要把整条街道给点燃。
见到两人心意相通，徐朔这才捧着圣旨走上前来。
“大理寺少卿林嫣接旨！”
伴随着他的宣读声，现场的百姓们纷纷跪了下来。
景煜和凌曦对视一眼，携手一同跪下。
“臣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理寺少卿林嫣德才兼备，人品出众，秀外慧中，特被晋封为昭曦郡主。”
凌曦豁然抬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注意到她错愕的眼神，徐朔笑眯眯地将圣旨递到她面前。
“郡主，请接旨吧。”
“臣，叩谢主隆恩。”
就在凌曦以为这已经是皇室对她的从龙之功的赏赐时，徐朔又拿出了另外一份圣旨。
“大理寺少卿林嫣，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朕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大理寺卿景煜，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第二道惊喜从天而降，砸得凌曦有些懵怔了。
“皇上给我们赐婚？”
徐朔笑呵呵道：“皇上说了，景大人与林大人乃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故而想要亲自为两位赐婚。”
景煜像是早就知道此事一般，镇定从容地接过圣旨，只是红润的耳垂与微微汗津的额角还是泄露了此刻激动的心情。
“微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天边朝霞姹紫嫣红，映照在繁华的京都城街道上。
在徐朔宣读完圣旨后，四周恭贺的声音不绝于耳。景煜与凌曦二人却手牵着手，只能看得到彼此眸中的那个独一无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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