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玫瑰星云 > 正文 第87章 第 87 章
    小镇道路四通八达, 同时又窄得很,想开车兜来兜去,可以操作, 就是比较麻烦,镇上的人, 全都是电动车上阵, 速度打到最大,也能开得呼呼呼的。最重要的是它随时可停,犄角旮旯都能去到,方便得紧。也因为如此, 当霍星槐提出要开车时, 姜姝拒绝了。
    霍星槐静静睇她:“那怎么去?”
    姜姝:“搭电摩托。”
    霍星槐:“......”
    眼下的对话,怪诞到霍星槐理解不了。
    在今天之前, 即便烧尽他所有的智慧都想不到有女人会邀他坐电摩托。
    沉默了两秒, 他才开口,“那么小的一车,能坐得下我们两个?”
    姜姝:“......”
    实在没忍住, 她喊, “霍星槐!”
    “我们就不能坐两辆, 你是差那十几块钱吗?”
    “差也没关系,我请你!”
    “到底去不去?”
    一串接一串,明显对他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有点不耐烦了。然而霍星槐跟有个大病一般,竟弯唇笑了起来, “去!”
    就这样,霍星槐这位矜贵高冷少爷人生第一次坐了电动摩托,当海风吹乱了他的发,视线被遮挡, 有个念头忽然从他脑海掠过,“这得亏是在外地,要是被那几个沙雕知道,能笑足他三年。”
    好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不到一刻钟,两辆电单车先后停在了一幢三层小别墅前,院门正紧闭,但站在外面,仍能瞧见红瓦青砖,各种绿植茂密旺盛,几缕淘气的,沿着院墙跑了出来......以霍星槐惯有的挑剔态度,姜姝的家虽不是多豪华的,但胜在温馨有生气。
    “到了!” 许是到家了心情好,姜姝对霍星槐的态度都热络了几分。她带着他走到门口,死命那么敲,古典舞女神的包袱碎了干净她浑然不觉。又或许她察觉到了,只是不在乎罢了。
    几声过后,屋内就有声音传出。
    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嗓门大得很,“来了来了,敲那么大声手不疼吗?”
    后续还在各种念,只是音量小了些,具体念了什么听不真切。
    片刻后,门开,身型略圆的中年男子霎时没了声音,双眸瞪大,可以说是很生动地诠释了惊诧。
    姜姝皮得很,也不说话,非要等到中年男人回过神,又是一声吼,“你这死丫头,回来怎么不和阿爸说!阿爸去接你!”
    说罢,目光微垂:“你行李呢?”
    姜姝:“在剧组呢,这几天我也要用就没来回搬。等我拍完了再拿回来。”
    姜爸想起了之前姜姝所说,觉得这安排是不错的。事实上,他们家姝姝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也让人省心,一般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进去......”
    后续的话他没能说完,因为他终于注意到了站在女儿斜后方的俊小伙儿,真俊呐!比电视机上的大明星还要俊。
    目光在那光洁如冷玉的脸上停了停,姜爸,“姝姝,这是你男朋友?”
    姜爸机灵得很,这句用潞城方言说的,是霍星槐完全听不懂的水平。
    姜姝也是用方言回的:“不是,电影的导演。”
    姜爸闻言,目光又落在了霍星槐的脸上,含糊地叹了句,“年少有为阿!”
    这看着就和隔壁的二娃子差不多大吧,都开始自己执导电影了?
    末了,姜爸非常热情地将霍星槐迎到了家里,一是钦佩,二是这人也算得是自家姑娘的老板,过来了,必须好好招待。
    潞城小寒的习俗很多,乐趣自然也多。姜姝虽没跟着闹,但那张总是清浅的芙蓉面这一晚似经笔浓墨重彩着色,美得触目惊心。霍星槐的目光不自觉随着她动,在某一刻,隐约为他所知。
    姜姝对他心里的兜转一无所知,盛了碗热乎乎的糯米饭,然后把他带到了配料桌,悉心指点,“你看看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加!”
    “姜姝秘方:榴莲混芒果,再添点儿西柚粒,咬一口,快活似神仙!”
    霍星槐静静地睨着她看,倏地,将手中的碗递到她的面前。
    姜姝:“?”
    “叫我给你弄?”
    霍星槐微一颔首。
    姜姝顿了顿:“行!”
    来者是客!推广潞城民俗人人有责!!
    把两个人的大瓷碗装得满满当当后,姜姝把霍星槐带到了天台,自己的秘密基地。
    两把老旧的摇摇椅,坐下去,一定会吱吱呀呀的叫,给人不甚妥帖之感。从前姜父几次都要把它们扔掉了,都被姜姝拦住了。她很喜欢这两把摇摇椅,坐在上面吃糯米饭,晃荡着看星星,人生至美不过如此。
    “我不会饭还没吃完这把椅子就烂穿了吧?”
    姜姝熟悉的吱呀声再度传出时,霍星槐的目光扫向她,话音裹着薄薄戏谑漫开。
    姜姝抬眸睨他,“放心,不让你赔。摔伤了,我会送你去医院的。”
    这话一出,霍星槐当真拢着碗坐了下来,话也没停,“怎么去医院?又坐电摩托。”
    姜姝被他气笑了,“我说你这人,不就是让你坐了回电摩托,至于一直拿出来埋汰?”
    霍星槐:“印象太过深刻,谅解一下。”
    姜姝用勺子挖了满满一勺糯米饭进嘴里,香甜软糯漫开时,她笑眯眯睨着霍星槐:“坐电摩托什么感觉?和你那些豪车差在哪儿?”
    霍星槐答说,那样子是要多正经有多正经,“颠,吹乱了我的头发!”
    姜姝快给他笑死了,“没想到霍大导还怪注意形象的!”
    又送了口榴莲到嘴里,她再次开口,“你放心,这事儿我不会说出去的。回到剧组或是北城,你还是堂堂霍少!”
    话落,看霍星槐还没开动,注意力瞬间被带开,“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霍星槐点了点头,随即开动。
    他没有告诉姜姝的是,她喜欢的这几样水果,他一样都不喜欢。这满满的一碗,他吃尽了,神迹一般,他竟觉得味道还不错。
    悠闲看星星时,两个人闲聊。
    期间,霍星槐问姜姝,离家这么远求学不会想家吗?潞城周边,应该也有很多艺术类高校。
    姜姝回他说,“我想去北城看看,想知道自己在竞争最激烈的地方排在哪里。”
    霍星槐觉得这答案很是有趣,黑眸被薄薄笑意点亮,“然后呢?只是试自己的水平?”
    姜姝:“然后就回到潞城,开个小型的舞蹈培训机构,或是直接去某个学校当舞蹈老师。”
    霍星槐:“我打乱了你的计划?”
    姜姝:“可不是?”
    霍星槐睨着她,眼中笑意一点点趋馥郁,“也不算打乱?就你这性子,进了娱乐圈,用不了三个月就给封杀了。”
    “之后,还是可以照原计划执行。”
    姜姝嗤他,“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我就对你这种性子!因为什么你没点数?”
    “狗都嫌的男人!”
    第二日,正式进入拍摄。
    姜姝有戏,第一场就和女主赵柯颜对上了。赵柯颜童星出身,表演经验丰富,往她面前一站,姜姝就算是事先做了不少准备,表演都有些无着不落的虚浮。当霍星槐第四次喊出ng时,喻侠都忍不住为姜姝捏一把冷汗。哪里知道,霍星槐后续只是道了句,“原地休息十分钟。”
    撂下命令后,他又朝姜姝招了招手。姜姝随着霍星槐来到了一条无人的小石板铺就的路,一人占据了一块小石板,中间隔了两个。
    姜姝望着他,“是不是觉得自己选错人了?实话和你说,我往赵小姐面前一站,我脑袋就空了,不知道为什么。”
    霍星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才低低开口,“到目前为止,我没觉得自己选错人。”
    “你现在只是在走一个新人演员都会走过的路,别说你了,商栩也走过。”
    “我第一次站在镜头后的时候,脑海里也曾一片空白。”
    这时候的霍星槐冷静沉着,话音淡淡,却藏着令人信服的强大力量。一些光穿透过潞城仍茂密的枝桠落在了他的脸上身上,温柔斑驳,映出了一副堪称瑰丽的画卷。
    姜姝静静地看着听着,一种被她刻意压抑的感觉复苏了。
    霍星槐不仅长在了她的萌点上,他还具备影响她心跳频率的能力。
    霍星槐对少女心中兜转一无所知,话音持续未停,“暂时忘记姜姝,你是胡佑俪。在你对面的也不是赵柯颜,她是你的闺蜜,只是儿时的亲昵不再......”
    他说了很多很多,同他给人的高冷的印象完全不同。
    姜姝却一点点走向踏实。这次交谈的末处,姜姝清丽的眉眼间已有笑意浸出,她甚至有心情调侃霍星槐了,“你对所有演员都这么有耐心吗?”
    霍星槐冷冷睨她,“你想多了!”
    “行不行了?”
    姜姝笑,隐隐约约间有风情破出,“能行!”
    事实证明,姝姐说行,那就是真行!接下来,姜姝喜提【一条过】,笃定又明媚,仿佛霍星槐方才不是给她讲戏,而是直接在她身上装了个挂。
    后续,也是顺利。
    不到四点,姜姝就拍完了。没别的事儿可以干,她就找了个小马扎坐在霍星槐不远处,刷刷手机看他导戏,也能得到很多趣味。
    某一刻,不经意间,霍星槐回头看到了她。愣了数秒,他的目光撤开,从头到尾都未见情绪波动,不过不期然一瞥,也仅限于此。然而几分钟后,喻侠便过来找姜姝,问她可不可以帮他一个忙。
    姜姝对他印象怪好的,当即应了可以。
    喻侠笑着道了谢,明显松了口气的感觉。原来霍星槐忽然要他去买糖水请剧组吃,特别叮嘱要道地的。
    喻侠一个不好甜食的人又是外地的人,哪里知道哪里有地道的糖水?现在火急火燎做功课,也容易踩雷。一想到姜姝是本地人,就过来求助了。
    此刻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霍星槐早就料死了他的后招,他眼下所做所为就是他想要的。腹黑,蔫坏!
    剧组人多,就算一人一碗,那量也不是两个人徒手可以拎回来的。姜姝一想,开着剧组运送道具的小皮卡走了。
    那架势,飒到飞起。
    霍星槐的目光紧紧追随她,片刻后回撤,嘴角抑不住上翘。二十几分钟后,小皮卡满载而归。
    姜姝亲手递了个碗去霍星槐手中,他接过,黑眸锁着她,“和其他人的不同?”
    姜姝一本正经点了下头:“你这碗我付钱的。”
    霍星槐笑开来,“怎么?道谢啊?”
    姜姝:“对,看不上?你这碗可是潞城甜品之王,天菜大杂烩。”
    霍星槐:“......什么东西?”
    姜姝很骄傲那么重复:“天菜大杂烩,就是各种卖的最好最好吃的混在一起,buffer无限叠加,你想想,多好吃!”
    霍星槐想象不出,他甚至想说,他最厌憎地就是繁琐杂乱,无论是工作还是吃东西,简之一字才是他的挚爱。然而他终究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不仅没说,还将这一碗天菜大杂烩吃了干净。
    期间,姜姝一直盯着他,双眸一眨不眨,仿佛看他吃东西是什么开心的事儿。
    霍星槐就奇了怪了,“看我干什么?觉得我帅啊?”
    姜姝下意识一句:“你想多了。”
    霍星槐:“......” 这姑娘还真懂怎么伤人。
    另一厢,姜姝似没有发现,持续放着刀子,“我不过是想看你什么时候吃完,第一时间问你好不好吃。”
    霍星槐:“......好吃。”
    心里说的却是:白瞎了他这几千块不是?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接下来的拍摄姜姝渐入佳境,不说多厉害,但也绝对不会拖后腿。一拍完,她就坐在小马扎那休息。一看到她歇下来,霍星槐就和有个大病一般,总要给她找点事儿。开始姜姝还不觉得,后面意会到,趁着等晚饭的时候,目光冷冷向他:“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一坐下来,你就给我找事儿?”
    “我是不配歇会儿?你这十万是给的美金?”
    霍星槐视线不闪不避,可也没搭理姜姝。若是碰到旁的,这茬到这就算完了,然而此刻他面对的是姜姝,他不答她就一直看他,久了,周遭目光纷纷投落到两人身上。
    当然了,霍星槐并不在意这些目光,只是单纯地觉得这姑娘有趣。与此同时,思绪迭动。上一个这么找他茬的人,这会儿在哪儿?
    又过了一天,姜姝重现了试镜室的那一幕,更瑰丽了些也越发的游刃有余。不仅如此,她还在这日开拍前找到了霍星槐,向他建议说:可以让胡佑俪跳舞的时候带条挂铃铛的脚链吗?链子要很细铃铛要尽可能的小,太大了,美感就会消失。
    霍星槐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干?
    姜姝回以一笑:“这样跳舞漂亮啊,女孩子都爱漂亮。而且小时候都喜欢花里胡哨,她想回到最初,我觉得一定要有点记忆中的元素。”
    霍星槐被说服,“行。这次给你记一功!”
    这么好说话是姜姝没想到的,静静睇他,“不会到时候画面不好看又怪我吧?”
    霍星槐:“......” 这女人还是不说话时比较讨喜。
    霍星槐的神通广大经由这一次再度充分验证,开拍前,姜姝手中多了条c家的脚链,白金细链上挂了一个小铃铛,精致小巧,是女孩子只需一眼就会喜欢上的小玩意儿。
    姜姝坐在自己的小马扎,小心翼翼地将它挂到了自己的脚踝。她的脚踝和那一截裸露在外的小腿漂亮极了,白皙柔腻,线条绝美透着常年练舞练出的韧劲儿。
    霍星槐似在看她戴上的效果,其实......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是在看姜姝的脚踝,再加上一条链子,他的暗瘾就被勾动了。
    他的自制力,看着就像个笑话。
    然而那姑娘,什么都不知道,戴上好,纤白的指从铃铛上抚过,须臾后,她抬头看他,娇靥似玉光洁,阳光一照,是真的能反光。
    “好看吗?”
    霍星槐的目光直勾勾的,嘴角扬起细小的弧度,“好看。”
    姜姝有点开心,清丽的眉眼弯了弯,“还算有点眼光!”
    当姜姝跳起舞来,她就是最强的,即便她只是个女三,这部戏里红星云集。
    她脚踝的铃铛似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肆意晃动,铃音影影绰绰地漫开,快乐是切实存在的,却也微弱......
    美到令人心醉神迷,却又让人鼻酸。
    美好脆弱易碎,大抵就是如此。
    “cut。”
    随着霍星槐的声音漫开,姜姝实现了自己的高光镜头一条过。她还没缓过神来,喻侠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恭喜姝姝杀青。”
    姜姝凝眸看向他和霍星槐,双眸大亮。
    她笑了起来,明艳又快乐,“我可以回家了?”
    喻侠被姑娘出奇的反应逗死了,“对,可以回家了。”
    三天工作,赚了一大笔,姜姝留了一万,其他全给了父母。过年花销大,总能帮补些。虽说是假期,姜姝也是很忙的,各处串门,陪妈妈清扫家里打年货......体力每日都在大量消耗,都不需要额外加量练习舞蹈保持体重了。哪知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两天,姜姝就收到了喻侠的短信。
    他对她说:姝姝你要是没别的安排,能不能来我们剧组帮几天忙?剧组里一个潞城本地人都没有,每天都要采买,很是不方便。
    你放心,有薪资的,一千一天日结。潞城的拍摄只有六天了,不会耽误你过年的!
    末了,像是怕她不同意,人情牌都打了出来,“拜托了姝姝,你就当帮帮哥!!”
    姜姝收到这信息时,晨早,一大家子人正围在大圆桌旁吃早餐。大大小小十几个碟子篓子,热气袅袅,烟火气十足。
    “你这孩子,发什么呆?赶快吃,天冷,东西很快凉。”
    目光扫到姜姝拢着手机发呆,姜父便叫嚷了起来。嗓门还是大,但出口的全是关切,没有一丝对女儿的不喜。
    姜姝下意识地循声,如实对父亲说,“霍导的助理叫我过去帮几天忙,一天一千块,我在想去不去。”
    一天一千块?
    一时间,桌间陷入诡异的静谧。
    想的无非都是:这就是娱乐圈吗?太豪了!
    另一方面,家里人是见过霍星槐的,确实矜冷,但人也正派。去干几天活,不是什么需要细想的事儿。
    所以姜父替姜姝拍板了,“去吧,赚点钱明年当生活费。”
    姜姝略一思忖:“行!”
    就这样,姜姝又回到了剧组。只是这一次,她可以每天往返,轻装上阵。
    姜姝是个实诚的人,她觉得自己收了那么多钱过来干活那就一定要干好。喻侠说了什么,能百分百完成,她绝不会打折扣。
    精力充沛,笑容常在!
    霍星槐的目光时不时停在她的身上,眼底笼着一丝迷茫,但是心间充盈。他或许感受到了姜姝之于自己的不同,但他太忙了又一向享乐至上。
    惯态使然,觉得她在身边他很快乐,这就足够了。正因为如此,他一次次回避去思索这份不同意味着什么。
    喻侠几度瞧见霍星槐的目光锁住姜姝,思绪不禁回到两日前,日工作总结结束后,霍星槐单独留下他,眼神冷淡直白,“明天我要见到姜姝。”
    他惯有的音量,语调,也是真正的他。
    笃定到倨傲的程度。
    在那一瞬,喻侠心中生出了一丝迟疑。
    因为姜姝她和霍星槐过往交往的女人不一样,她是信奉诗与远方的。入了霍星槐的眼,是幸还是不幸真的很难说。
    但最后,他还是应下了。因为他了解霍星槐,今天就算他不出面,他也会用另外的方法。明日,姜姝一定会出现在剧组,没差!当霍星槐开始较真,无论是他还是姝姝,都不是对手!
    在这六日里,姜姝在忙活之外,又坐回了那只小马扎。
    霍星槐看到了,但他没有一次制止她。若是他足够诚实,他会承认自己喜欢回头就能看到姜姝的感觉。这让他生出一种有人在等他的温馨之感,而这种感觉他自小到大很少体会过,陌生也稀罕,叫他觉得危险却又舍不得剥离。
    “给你!” 剧组即将结束潞城拍摄的那一日,姜姝又给他递了只碗。带盖的瓷碗,根本瞧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霍星槐接过,碗竟还是热的。
    他合手,松松拢住碗,“这次又是什么?” 上次的天菜大杂烩真是叫他印象深刻。
    姜姝:“你猜?”
    霍星槐的目光和腔调皆散漫,“不猜。什么我都吃。”
    这答案是姜姝没想到的,也有点不信,“落了毒/药也吃?”
    霍星槐点头。
    姜姝被他逗笑,“傻的吧!”
    也没再继续闹,如实对他说,“我煲的,鲍鱼海参汤。”
    霍星槐心底有暖意溢出,他无法抑制的,只有败走一条路。然而面上,他只是轻佻地勾了勾唇,“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姜姝因这话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我说你这人能不能别那么功利?怎么事事都要和目的挂钩?”
    “每天吃外食,你不嫌腻?”
    “真是心疼你的肠胃,跟着你也太可怜了。”
    姜姑娘训起来人来,那是真的凶。面对霍星槐,也没带留情的。
    不想,霍星槐一点都没有生气的迹象,还说,“是我功利了,请姜姑娘原谅。”
    姜姝回以一声冷嗤,但到底是没再继续拿话剜他。
    一盅汤在一片静谧中见底,同时也意味着两个人即将分别。潞城和北城千里之隔,人文习惯大不相同,两个人一人占一边,距离始终存在。
    霍星槐坐在车后座,黑眸一直看着车外。车速很快,疾驰间,路旁种种化作一缕缕虚影从他眼中一略而过。没什么可看的,但霍星槐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他本就没在看风景。
    他觉得自己还有件事情没干。是什么,随着他离机场越来越近趋于清晰。
    他想要姜姝,想回过头就能看到她,想喝她递过来的甜品或是热汤,和别人完全不一样的......
    终于,在车驶入机场地下停车场时,他低冷的声音在密闭幽冷的空间内响起,“回去。”
    喻侠的眼皮子颤了下,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姝姝,未来如何,要看你自己闯了。
    喻侠下了车,霍星槐原路折返。这趟飞机注定要错过了,但他什么也没说喻侠也没问。事到如今,除了姜姝的答案,什么都不重要了。
    一个多小时后,霍星槐出现在姜姝家的小洋楼外,站了会儿,他给姜姝发了条短信,【姝姝,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时至傍晚,暮色四合,但路灯又还未到亮起的时候,他整个人隐于阴影中,显得薄凉阴沉,可心是充盈的,心跳鼓动间,他不熟悉的惴惴不安氤氲开来。
    姜姝许是在吃饭,一刻钟后才回复。
    【???】
    【你不是去机场了,怎么又回来了?】
    【是落了什么吗?】
    连着三条将她的惊诧悉数勾勒而出。
    霍星槐看着,光影照出了他上翘的唇角。还来不及回他就听到异动。抬眸看过去,姜姝推开小院的门,她着了宽松的家具服,目光正在四处梭巡......
    霍星槐再未造出任何动静,默默等待姜姝发现他。终于,姜姝看到了他,阔步朝着他而来,步子的频率不再是她惯有的不紧不慢。碰头时,她微仰着头,总是沉静水润的眸子浸出关切,“你什么情况?”
    霍星槐睨着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接近自己的暗欲。
    片刻后,他低低开口,“姜姝,你想不想做我的女朋友?”
    姜姝直接给这话抡懵了,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你发什么疯?”
    这话是她心中真实所想,她不符合霍星槐的审美,这一点,经由他过往的恋情可窥见一斑。既是如此,他看上了她什么?还能是她一直拿话剜他?他是变态吗?
    虽是清醒了,也把球抛回给霍星槐,可姜姝的心脏在悸动,思绪乱如麻。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意识到之前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看似做得很好,但欺骗就是欺骗,永远无法成为真的。
    她是喜欢霍星槐的,只要这份喜欢未消失,她就永远无法平静对待他的表白。
    霍星槐没说自己疯了疯,只是再次重复了方才的话:“姜姝,你愿不愿意做霍星槐的女朋友?”
    姜姝:“......”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静默似凝结了此间的气氛,沉而冷滞,仿佛不是在表白,而是在谈分手。直到......姜姝纤柔的右手抬起,微凉的指尖抚过霍星槐的侧颜,“我愿意。”
    然后她就看见霍星槐总是幽深冷清的黑眸亮了起来,不算特别亮,但她看见了。在这一刻,姜姝的心是甜的,她确定霍星槐是喜欢她的。
    只是后来,在热情耗尽时,她开始怀疑自己。
    当时,她会不会看错了,有没有一种可能,那簇微弱的亮光并不是喜欢,它只是霍星槐狩猎成功的兴奋,与猎物毫无关系。
    她亦有点后悔,她当时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要在一起?是因为喜欢吗?
    当下,霍星槐无疑是快乐的,俊脸上布满笑意,前所未有的肆意浓烈。他像一只温顺的大猫,由着女孩子抚摸他的脸,自睫毛到嘴角,没人做过这些,他也不可能允许。
    待到姜姝指尖撤开,他的手才扣住她的腰,将人揽到怀中,她因不习惯轻呼出声之际,他低下头含住她的唇。
    柔软,微凉,和他想象中一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