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那么烫啊？”路千凝趴着问。
“没事，不影响。”司凛心里豁然开朗了许多。
路千凝没有对司凛说她害怕的事情，如果直说了，他肯定会非常自责。
“今晚，我来你这边住。”
“不行。”
“为什么呀，正好我可以照应你啊。”
“不需要，你好好休息。”
“你觉得我看不到你，可以好好休息吗？”
“不行。”司凛语气坚定。
“啧，真固执。”
“这边没床。”
“我可以和你挤在一块啊。”路千凝直起身，笑着看向司凛。
“我……挤一起我体温更高。”
“啊……那我还是睡沙发吧，又不是第一次睡了。”路千凝倒没想到这一点。
“你还病着，这次不行。”司凛一再拒绝。他宁愿自己一个人慢慢来，都不想路千凝病着还要照顾他。
路千凝咬唇。
“阿姨……回去了？”司凛悠悠地问。
“呃，还没。”路千凝已经完全忘记喻丹的存在。
“我很好，你回去休息吧。”司凛松了口气。喻丹在，路千凝肯定不敢乱来。
路千凝杏眼一转：“那好。”
等到路千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司凛又是一阵失落。
他大可以留下她，为什么会那么大义凛然地放她走呢？
路千凝回到病房，喻丹正在和甘沛说话。
“是啊，阿姨你放心好了，司凛在柏城绝对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甘沛说。
“他怎么从来都没跟我们说过这些？”喻丹眼睛有些泛红。
“或许他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吧。”甘沛目光逮到路千凝，“要不，您问凝姐啊，她知道。”
“我知道什么？”路千凝走进去。
“没什么。”喻丹马上终止话题。
路千凝笑笑躺回床上。
喻丹不问，她也没打算自告奋勇地全盘托出。
甘沛挥挥手：“那我先走了。”
喻丹过来给路千凝盖好被子。
路千凝也没问她和甘沛聊了什么，趁着喻丹不在意，她在被子里拿出手机给甘沛发微信：我妈和你聊什么？
甘沛：问我是不是你们的朋友。
路千凝：说重点。
甘沛：她担心司凛在柏城没人照顾，说和你提过让司凛住进路家，但你没同意。
路千凝：因为我不清楚她心里实际上是什么意思。
这点甘沛也懂，如果司凛住进路家，几乎等同于上门女婿的意思了吧。
虽然甘沛不认为司凛会介意，但这不是他的事，他也管不着。
路千凝：那你们后面说我知道什么？
甘沛：就是司凛的那些不能说的……秘密？
路千凝：甘沛，你能不能认真点？
甘沛：我很认真啊，就是你妈觉得司凛在柏城没人照顾，我就说了其实有不少人盯着他呢。
路千凝叹气，很累。她现在除了司凛，和谁说话都好像没有耐性了。
喻丹听到被窝里传出一声叹息，吓了一跳，小声问：“凝凝，你怎么了？”
“啊？”路千凝扔下手机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
喻丹看到丢在路千凝耳边的手机，无奈地笑笑：“原来是躲被窝里聊微信呢？”
“不是……”她又不是和司凛聊。
“如果你头不晕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就过去照顾小凛吧。”
“呃？”
“甘医生是你们的朋友，但不是你们俩的医生，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总不可能一直盯着小凛。”
路千凝眼睛一亮：“妈！”
她怎么会收获到一个如此通情达理的妈妈呢？
“妈，那我刚才在隔壁说的……”路千凝坐起来谄笑，她实在太想搬回去和司凛一起住，这样两人哪怕忙起来了也可以天天见面。
“你别得寸进尺。”喻丹伸出食指晃了晃。
“我哪有。”路千凝靠过去。
“看你没什么事了，我还要回去照顾露露呢。”
“嗯，去吧去吧。”
喻丹走了之后，路千凝马上溜去司凛的病房。
司凛见有人悄悄地开门，转过头来，对她招了招手。
路千凝笑着走过去，坐在司凛病床边，想了想，踢掉拖鞋准备躺上去。
司凛往那边挪了挪。
“哎，你别动，没事，位置够的。”
“会掉下去。”司凛坚持挪了一下。
路千凝确认他那边不会掉，才坦然地躺下。还好两个人都不胖。
“司凛，我妈答应了，让我照顾你呢。”路千凝没具体说是来他病房还是搬家的事。
反正过后回去，她一定会想办法让喻丹答应了。都怪甘沛多嘴，要不然喻丹以为司凛没人照顾，肯定会心疼，然后放她走的。
司凛浅笑。
路千凝见司凛手上还拿着手机：“你还在工作？”
司凛看了看手机，把它放在两人之间。
“你现在感觉怎样了？”
“没事。”
“对不起，我还是觉得我不够关心你的健康。”路千凝诚意道歉。
一开始她对司凛的身体状况不是特别了解，反而会在很多事情上都关心到位，可大家相处久了，她好像已经逐渐忘记他的病了。
司凛浅叹：“我自己都没关心。”
“那可不行，以后我们都要相好好关心。”路千凝嘴角向下弯了弯。
“我关心你就够了。”
“那你，就由我来关心。”
“好。”
甘沛开门进来，看到了如此尴尬的场面，他关了关门，又重新开门进来。
路千凝坐了起来：“你整什么？”
“凝姐，你这招叫先发制人吗？”
“咳。”司凛还没有力气坐起来，冷冷地咳了声。
甘沛一抖：“我就是以为我打开门的方式有误，重新开了一次怎么了？”
路千凝低头看了司凛一眼，见他耳朵都发红了，又隐隐觉得好笑。
路千凝带着司凛在走廊上散步，路过医生办公室，听到吵杂的声音。
“甘医生，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但你看，之前是你说能治，我们才把轩轩送进来你们医院的。可是现在……”
“我……”
“该做的手术也做了，手术成功不是你们跟我们说的吗？怎么回头又变成这样？”
司凛和路千凝对视了一眼，推门进去。
“呃……”甘沛对司凛挥挥手做了个驱赶的动作。
路千凝发现刘医生也在一旁，但他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站在办公室的角落位置。
那对年轻的父母看到身穿病号服的司凛，没有再说下去，男的还是盯着甘沛看，女的满脸泪痕。
路千凝自觉地拉着司凛，想站到刘医生那边。
甘沛低头。
司凛松开路千凝的手，走到甘沛身边：“轩轩爸爸，轩轩妈妈，脑部胶质瘤的情况，相信你们都早有了解。”
“你是……”轩轩爸爸疑惑。
“他也是医生。”甘沛随口说了一句。
司凛转头白了他一眼。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呢。
年轻的父母看到司凛的打扮，以为他是哪个大神医生生病了，然后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样。
轩轩妈妈猛地拉住司凛的手臂：“医生，你救救我们轩轩！”
“是啊。”轩轩爸爸也跟着附和。
甘沛对司凛眯了眯眼，好像在说，我们就相互伤害吧，谁叫你出去你不出。
司凛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然后又将轩轩妈妈虚扶起来：“相信接诊轩轩的时候，甘医生也跟你们说得很清楚。”
夫妻两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甘医生只是不想放弃轩轩，不是故意要给你们一个希望。”司凛点到即止，没有继续往下说。
路千凝是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生物也不是她学的，他们在说什么，她是一点都没听懂。
轩轩爸爸叹了口气：“我们明白，可原本应该充满希望，手术也成功，怎么就成现在这样呢？”
“轩轩爸爸和妈妈，你们愿意让轩轩再接受一次手术吗？”甘沛突然开口。
“甘沛！”站在一旁像摆件一样的刘医生终于严肃地叫了他的名字。
轩轩妈妈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甘医生，还是谢谢你。我们知道，无论哪家医院都不愿意接收轩轩，更不愿意替他做手术，可是甘医生你却同意了，还为我们提供了可行的方案。”
“您别这么说……”甘沛自己心虚了。
“这次的手术，我们就不做了，让他快快乐乐地过完余生吧，不想再折腾他了。”
轩轩爸爸见轩轩妈妈这么说，长叹一声，低语：“听他妈妈的。”
“我可以去看一下轩轩吗？”甘沛上前半步。
轩轩妈妈含泪点头。
“那我送你们回去。”甘沛脱掉白大褂放在办公桌上。
年轻的夫妻对司凛和站在远处的刘医生都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人出去以后，刘医生把手上的病历文件一把拍在桌面上：“让他不要接，他非要接。他这样感情用事，是无法在医学界做出……”
“他要的不是出色。”司凛淡淡地打断刘医生的话。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何必呢，到头来，痛苦的不还是自己？”刘医生看了司凛一眼。
“刘文砚，你敢说当年你不也如此？”
“咋说？”刘医生坐下来，抬头看向司凛。
“要不然你会接收我？”这个问题司凛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他认识刘文砚的时候司以珊还在，而他和司以珊都不知道刘文砚和司家有关。
刘文砚也不喜欢B市那些盘根错节，很早就躲来柏城，也不认识司以珊。
“……”刘医生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