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白色墙壁泛着潮意,瓷砖地面留有雨伞滴落的水珠，在这种湿漉漉的空气里，沈光意却好似被一块天鹅绒包裹。</p>
林观清投向他的目光温和、小心又柔软,在自己不可思议地抬起眼时,又坚定地不加以回避。</p>
——我想当你男朋友。</p>
——我的心在你身上,你感觉不到吗？</p>
沈光意能感觉得到,能享受其中，甚至快要溺在里面。</p>
在他晃神之际，林观清微微歪过头，没有继续逼问，而是无奈又纵容地叹了口气。</p>
“沈光意，你好像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p>
沈光意强撑着嘀咕：“怎么会？我知道的。”</p>
担心这句单薄的话没有信服力，他补充：“如果你不是明天有工作,我肯定把你喊来当苦力，再说了……”</p>
讲到这里，反而是被告白的沈光意率先招架不住,默默地颤了下眼睫,声音也有几分心虚。</p>
“你就不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吗？”</p>
自己第一次用拐杖,走起路来很生疏，形象肯定有些好笑。</p>
林观清闻言没有直接回答，上下打量了沈光意一个来回。</p>
在这含糊不明的目光下，沈光意顿觉羞恼，认为对方已经在偷偷笑话自己,扶稳旁边的拐杖就想独自离开。</p>
“用不习惯？”林观清问。</p>
沈光意咬牙切齿道：“多试试就可以，跟适应你的时候差不多。”</p>
林观清说：“既然适应我了，要不然Shimmer考虑一下，被我扶着也是很牢靠的方式。”</p>
扶？这多有损于自己的高冷形象啊？</p>
沈光意一边犹豫,一边想，反正医院里没有熟人，被林观清馋着也没关系吧？</p>
随后，林观清风度地伸出胳膊，暗示沈光意靠过来。</p>
这动作近乎于一种引诱，沈光意磨磨蹭蹭，让对方帮忙拎住厚重拐杖，将手搭在了结实有力的胳膊上。</p>
“你的车在哪里？”他问。</p>
林观清说：“停车场靠东边，你待会等在门口就好，我把车开过来。”</p>
“不要。”沈光意道。</p>
刚才他还一副独立自主到不需要任何人陪的样子，现在又几乎挂在林观清身上，不想跟人分开。</p>
林观清提醒：“我的车有点远。”</p>
沈光意回复：“没关系，外面很黑看不清，我可以帮你撑伞，然后你背着我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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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观清的肩膀很宽，背脊线条挺拔流畅，沈光意被他稳稳当当地背着，在漆黑的雨夜里很有安全感。</p>
沈光意住的是复式房型，每天要上下楼梯，如今受了伤并不方便。</p>
于是，他几乎是顺理成章地被林观清带回了家。</p>
别墅里有室内电梯，回去的路上，林观清还在医疗器材店下单了轮椅。</p>
“你家有人吗？”沈光意有些紧张地问。</p>
林观清说：“没有，弟弟被Island带跑了，前两天来送过水果，美其名曰探望孤寡哥哥。”</p>
沈光意笑了，因为从小生活在一个氛围严肃的家庭里，对这种打打闹闹觉得新鲜。</p>
他们收起雨伞走进门，那些新鲜水果尚且摆在桌上没动过，因为沈光意的到来，屋主终于挑了串葡萄去厨房洗。</p>
沈光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想着林观清明天还要赶早班飞机，轻车熟路地自己去楼上洗漱，免得再麻烦对方帮忙。</p>
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林观清也洗完了葡萄端到卧室，浸过水剥了皮，晶莹剔透盛了满碗。</p>
“医生说你要绑多久夹板？”林观清问。</p>
沈光意闷闷不乐：“大约两个星期可以轻微活动。”</p>
虽然他喜欢逞强，但不是不分轻重缓急，这样是肯定要申请居家了。</p>
“你去出差的这阵子，我会帮你看着这里的。”沈光意说，“要收快递要喊家政都可以跟我说。”</p>
林观清神色不明地望了他一眼，道：“我已经跟主办说过不去，临时挑了别人顶上。”</p>
沈光意蹙起眉头：“为什么？，你是很合适的人选。”</p>
“因为我的心上人生病了，我请了陪护假。”林观清道，“技术中心这次也要跨部门指导吗？”</p>
这场伤病成了捅破窗户纸的最后一击，在医院彻底把话挑明后，林观清不加遮掩。</p>
他想当沈光意下意识依赖的人，也想当沈光意不自禁选择的人。</p>
更重要的是，他希望对方认识到这点，然后真的去依赖去选择。</p>
此刻，在他面前，这位技术中心的高管顿了下。</p>
沈光意撇开头，露出来的耳朵有点红：“哦，我们中心没意见，就是……”</p>
他抿了下嘴角：“有点难为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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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轮椅第二天早晨就送到家门口，但沈光意没用上过几次。</p>
他发现林观清热衷于与自己黏在一起，以前碍于身份不够格，碍于彼此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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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阂，压抑着没怎么表现出来。</p>
现在大大方方告过白，作为不被排斥的追求者，貌似怎么表达心意、流露出来的爱慕有多热烈都没问题。</p>
遇到天气转晴，沈光意想去花园晒太阳，林观清就抱着他下楼。</p>
每逢饭点，沈光意要到餐厅坐下，林观清也是把他抱来抱去。</p>
甚至是去洗澡，总共离卧室没几步，林观清美其名曰患者最近不该随意活动，也非常积极地效劳。</p>
放往常，两个人关上家门，早就厮混在一起。</p>
可这次全然不同。</p>
在沈光意含蓄地表达出一定意愿的时候，林观清只是摸了摸他刚被仔细吹干的头发。</p>
“我以什么身份亲你呢？”</p>
问完，他举例：“旧情人，现同事，临时护工？”</p>
话语里含有暧昧，又不过分僭越，林观清跨出过一步，剩下的那步在等沈光意给出答案。</p>
所说的三种身份，每个都没接吻理由，他们曾经追逐着欲i望，纠缠时默契地不管这段关系有多么定义模糊。</p>
如今有一方率先抽身，但不是因为慢慢厌倦，而是因为逐渐狂热。</p>
狂热到想要一个明确又长久的身份留下来。</p>
与此同时，沈光意发现林观清这人还挺记仇，自己在医院随口提过护工服务，能被对方揣在心里好几天。</p>
而对于这个问题，他挑衅说：“你不要亲了，也别这么照顾我，下次我也不在你面前脱衣服。”</p>
林观清问：“不脱衣服怎么洗澡？”</p>
“你就别跟我进浴室！”沈光意回复完，还摆出不想说话的姿态，翻过身背朝对方。</p>
紧接着，林观清凑到他身边：“生气了？”</p>
沈光意不至于那么任性：“没生你的气。”</p>
“那你在干嘛？”林观清追问。</p>
沈光意不太想搭理他，用被子蒙住头，传出去的声音很微弱。</p>
“勾i引失败，嫌自己丢人。”</p>
其实他明白林观清的用意，也没什么忸怩的地方，就是觉得……</p>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份完全袒露的心迹，想多尝尝被追的滋味。</p>
所以，在林观清问“你要不要考虑答应我的时候”，沈光意立即用沉默装睡作为回应。</p>
“好吧，我可以等你。”林观清笑起来，“但最好别太久。”</p>
沈光意警惕：“为什么？”</p>
林观清说：“忍太长时间怕克制不住，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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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次在车里一样……”
“林观清，闭嘴。”沈光意打断。
那时在车里，两人久别重逢，被彼此轻易点燃。
虽然身体因独身太久而变得青涩，口吻却大胆，嚣张地挑i逗对方更进一步。
如今不准提起，林观清就不说，安静地坐在床边，随后感觉到沈光意把脑袋枕在自己膝头。
他伸出手，捏了捏沈光意的后颈：“腿疼吗？我帮你冰敷？”
沈光意闭着眼，露出来的侧脸很美好：“没那么疼，别走就可以。”
过了会，林观清收到弟弟的来电，没有避开沈光意，直接按了接听。
林秋宿分享日常琐事，与兄长毫无挂碍地叽叽喳喳讲了一堆。
沈光意听到林观清喊人小名，叫秋秋，一个很可爱的昵称。
等挂了电话，他用手指绞弄着林观清的睡衣衣摆，好奇：“你有小名吗？”
“爸妈喊我观清比较多。”林观清道，“别看我弟是那画风，因为他太软了，我妈就爱软乎乎地喊他，而我从小就很酷。”
说到这里，他问：“你呢？”
沈光意冷哼：“我也很酷，从小接轨国际，英文名用到大。”
继而他说：“但建议你别这么喊，感觉像回到了工位加班。”
林观清闻言笑了起来，这让沈光意很困惑。
“怎么了？用英文不可以么？你不是在公司叫得很起劲么！”沈光意磨着后槽牙。
放完这些话，他又有些别扭，从林观清的腿上挪回了枕头里，作势要准备睡觉。
不过，沈光意没有马上进入梦乡，默默地胡思乱想了一大堆。
早知道就骗林观清一下了，忽悠对方肉麻地喊自己一次，还能看看对方笑话。
?时有幸)</p>
不过，林观清对外都连名带姓地称呼弟弟，私下里才学着父母喊人家秋秋，这酷哥倒是挺有几分矜持。
就算自己尝试骗人，怕是林观清说不出口。
思及此，沈光意已然半梦半醒，再感觉到林观清走到了自己床边。
先是掀开被角，确定沈光意如医生交代的那样，规规矩矩没压到受伤的右脚。
如此谨慎地做完，林观清把棉被掖好，避免让病号着凉。
然后，他看了沈光意一会。
沈光意琢磨着这有哪里好看，并在心中发誓，如果林观清再盯下去，就要吓人一跳。
但他很快就连呼吸就放浅了。
因为林观清屈起手指，很轻地刮了下沈光意的鼻尖。
他仿佛在夸一个遵循医嘱就该有糖吃的小孩，小声说：“乖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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