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黑莲花反派被迫和宿敌HE了 > 第一百五十七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重生以來, 這還是牧聽舟第一次睡得這般安穩,一覺睡到了天亮。
    天色尚早,朦胧的晨光透過窗沿暖洋洋地傾灑在床榻上, 照得牧聽舟微微眯起雙眸, 恍惚間還以為自己依舊身處于那片黑暗和死寂之中。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 身旁位置的溫度還尚存溫暖,顯然昨夜和他睡在一起的男人剛起來不久。
    牧聽舟揉了揉眼睛,頂着一頭亂糟糟的發型下了榻,沒找着鞋, 只好光着腳踩在冰涼涼的地面上,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門扉。
    這裏的樓宇早就物是人非,牧聽舟只身單薄地站在原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周遭冷清一片, 甚至連個侍奉的人都沒有,牧聽舟又不識路,想要打聽裴應淮的去處尤為困難。
    天色破曉,金色的光芒自天際冉冉升起, 清冷的長風吹拂過青年的發梢, 絲絲涼意鑽入鼻腔之中, 牧聽舟一時間沒有忍住, 打了個噴嚏。
    他摸了摸雙臂, 順着長廊一路離開了前殿,正當他思索着實在是太冷了要不要原路返回的時候,耳畔忽地傳來了幾聲嘀咕聲。
    那幾道聲音十分隐蔽,若不是牧聽舟展開靈力尋找裴應淮的方位, 也不會捕捉到這段對話聲。
    “我昨天晚上剛從魔君大人那裏出來,親眼看見魔君大人上供了一支妖族給仙尊大人, 你可別不信。”
    “魔君大人?不太可能吧,先前不是有傳聞那魔君大人從前侍奉的是那位……”
    “噓,謹言慎行,不得直呼那位的名諱——實不相瞞,我的兄長昨夜有幸輪值當班,恰好就看見那妖族被仙尊大人帶進了長生殿之中。”
    說到這裏,另外一個聲音短暫沉默了兩秒鐘,随即不可置信地揚高了音調:“長生殿……?你确定?!那座殿宇除了當值的侍從可從來無人膽敢踏入的,都說那裏面藏了不少好寶貝……不過話說回來,大人身邊也已經那麽多年沒有過別人了……就算真的有了新歡我覺得也很正常。”
    “但再怎麽說也不能是個……”
    藏在牆角裏竊竊私語的其中一人餘光閃過一抹白色,正說着話,擡頭望去,聲音戛然而止。
    另一人有些疑惑:“不能是個什麽?”
    “……”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了過來:“不能是個妖族?”
    兩名侍從忽地睜大了眼睛,望向身後的位置,一名穿着單薄外袍的青年站在不遠處的地方。他摸着下巴思索了半晌,點點頭道:“确實,再怎麽說也不能是個妖族。”
    這名青年身形略有些消瘦,藏在外袍下的肌膚隐隐約約透着雪白,容貌看上去并不是特別出衆,卻十分養眼。他穿着實在有些怪異,這種大冷天居然赤足踏在地上,一丁點聲息都沒有發出,湊近時那兩名侍從愣是沒有察覺到一點。
    青年下颌線微微上揚,舉手投足之間透着十足的貴氣,再結合一下他來時的方向……
    左邊的侍從率先看出了什麽,他下巴微昂,用一種打量的眼神上下掃了下:“不會你就是那妖族吧?”
    “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還能自己找上門來?”
    牧聽舟似是沒有聽懂,歪了歪腦袋:“為什麽不能?”
    他語氣慢條斯理,唇角勾起一絲笑意:“既然你們都已經說了,我現在是仙尊大人枕邊人,你就不怕我吹吹什麽枕邊風?”
    “一屆低賤妖族也膽敢在九重天上放肆!”右側的侍從似是忍無可忍了,眉目一瞪,随即又想到了什麽,冷笑一聲,“實話告訴你吧,大人心中早就有位心上人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替身罷了。我勸你還是乖乖收斂一點,別沖撞了其他大人,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替身?”牧聽舟冷不丁聽到一個詞,腦袋裏浮現出一些不正經的話本還有裴應淮那種萬年不變的死人臉,瞬間被雷得不清。
    右邊那人越說越起勁,見自己真壓過了牧聽舟一頭,越說越上頭,他嗤笑了一聲繼續說:“沒錯,也不過是仗着自己和曾經的幽冥尊主樣貌幾分接近就這般嚣張,說白了,其實也不過是個替身罷了。”
    久違地聽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牧聽舟一下子緩過神來,神情有些複雜:“怎麽又和……幽冥尊主扯上關系了?”
    誰知那侍從奇怪地瞅了他一眼:“現在我倒有些奇怪了,你到底是不是妖族的人?”
    “這三界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那位幽冥尊主在殉身鎮壓地火之前,曾與仙尊大人是琴瑟和鳴的道侶關系?”那兩名侍從不顧牧聽舟已然呆掉的表情,頗為鄙夷地望了他一眼,“就你?也妄圖與尊主大人相提并論?”
    牧聽舟沉默了。
    他的一生當中鮮少會遇到語塞的時候,今日算是為數不多的一次。直到看着那兩名侍從罵罵咧咧地遠去,牧聽舟才堪堪緩過神來,無奈地嘆了口氣:“……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怎麽重活了一世,他反倒成了……成了自己的替身了。
    而且他分明記得清楚,在他鎮壓地火前除了身邊那幾人,根本無人知曉他和裴應淮的關系,怎麽如今反倒是“三界人人皆知”了?
    一堆事情像是雜亂無章的線交織在一起,牧聽舟一想到就一陣頭疼,也歇了去找裴應淮的心思——畢竟現在人人皆知他不過是一個替身。
    正思索着裴應淮不會也是這麽想的吧,牧聽舟垂着腦袋,轉過身,卻冷不防地撞在了一堵人牆上。
    青年當即倒抽了一口涼氣,眼淚都浸出來了,摸着泛紅的鼻尖,擡眸怒瞪——
    然後就熄火了。
    牧聽舟那兇狠的表情還沒收回去,僵硬地轉變成笑容,讷讷地開口:“大人,您是什麽時候來的?”
    裴應淮垂眸,視線落在牧聽舟沒有穿鞋的腳上,眉心幾不可察地一蹙,連帶着神色都冷了不少。
    牧聽舟非常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怒意,還以為是方才自己那番“豪言壯舉”不小心被他聽見了,暗道了一聲不妙,匆匆忙忙想要解釋:“大人,您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等,裴……?!”
    他垂着腦袋話正說到一半,忽地感覺到腰間一緊,緊接着整個世界猛地拔高了些。牧聽舟倏然瞪大眼睛,尾音被吓得都有些顫抖,險些喊出了裴應淮的大名。
    牧聽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抱着坐在了裴應淮的臂彎處——以一種抱小孩的姿勢。
    這姿勢莫名羞恥,牧聽舟懊惱地咬了咬唇,深呼吸了兩三下才将臉上的燙意給壓下去。
    裴應淮瞥了眼他懸在空中的腳,上面沾了些許灰塵,他用另外一只手輕輕一拂。
    牧聽舟只感覺到一股柔和的氣流從足背拂過,泛起絲絲癢意,沒忍住,蜷了蜷腳尖。
    他被穩穩地抱在了懷中,裴應淮這才淡淡開口:“你剛剛想說什麽?”
    牧聽舟:“……沒什麽。”
    他沒忍住開口道:“大人,倘若被旁人看見了,有些不太妥吧?”
    裴應淮:“無事。”
    他道:“不會有人接近。”
    牧聽舟被抱着走了好一會,依舊沒覺得裴應淮的情緒有絲毫好轉,正當他還在為先前的事情抓耳撓腮想要找機會解釋的時候,裴應淮忽地出聲了。
    男人的聲音些許低沉,帶着一絲絲壓抑:“你方才,準備去哪?”
    一說到這個牧聽舟就來氣:“我還想問你,你去哪了呢。”
    他的語氣中透着一股說不出來的親昵,又帶着些許久違又熟悉的抱怨,讓裴應淮眼中的凝寒消散了些。
    礙于牧聽舟的前車之鑒實在是太多,各個都讓裴應淮刻骨銘心,他昨夜想了很久,索性給這人的神魂扣上了鎖鏈,以至于只要牧聽舟有絲毫的風吹草動,他都能察覺。
    這一次,他不想這個人再有絲毫差池,否則……
    裴應淮淡淡開口:“誰讓你不穿鞋就往外跑的?”
    牧聽舟莫名脖子一縮,很順利地就被他帶跑偏了,木讷地回答:“沒,沒找到。”
    裴應淮道:“下次沒找到就等我回來。”
    牧聽舟:“噢。”
    “……”
    牧聽舟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還沒跟我說你上午去哪裏了呢,怎麽反倒你先質問我了?”
    裴應淮掀了掀眼皮,沒有說話,但那表情的意思明顯就是在反問:怎麽,不行?
    牧聽舟忍氣吞聲,洩憤般将他的衣襟給揪得皺巴巴的,自然也就錯過了裴應淮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這一路上确實沒有再見到第三個人,牧聽舟被他抱着回到了主殿,放在了椅子上。
    此時幾近午時,暖洋洋的陽光順着窗沿投射了進來,稍顯刺目,牧聽舟微微眯起眼睛,擡起手遮在眼前。
    一抹翠綠的光驀然闖入了他的視線之中,頂端的那塊晶石就這般明晃晃地置于長生殿的最上方,在金色的陽光下瑰麗又明亮。
    ——那是昨夜看見的那塊晶石……
    牧聽舟靈光一現,忽然回想起來,看得微微出神。
    沒想到在裴應淮的內寝之中居然能夠一擡頭就看見。
    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依然很難從外部直接清晰地看見晶石內部的樣子,只是心底那處莫名的悸動讓牧聽舟始終有些在意。
    就在他出神之時,身後傳來了低沉的聲音:“在看什麽?”
    “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