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黑莲花反派被迫和宿敌HE了 > 第一百六十章
    第一百六十章
    鑒于有三十五年前失約的先例, 牧聽舟這回黃昏還沒到時就早早地回了程。
    踏上主殿邊界時就已經見不到什麽人了,他還沒走進院落時,就聞到了一股酒香味。
    踏入院落後, 他一眼便看見了坐在石桌邊上獨自飲酒的裴應淮, 手中酒盞剛剛舉起又頓住了, 淡淡開口:“回來了?”
    牧聽舟微張着唇,半晌才應了一聲:“嗯。”
    裴應淮放下酒盞,指尖點了點身前的石桌:“去找祁蕭然了?”
    男人微微側身,長發未束, 順着身形緩緩垂落,他看着他,眼中好似只有從院落外走進來的那人。
    “嗯。”牧聽舟答,“見到了。”
    “那便好。”裴應淮說完這句話後, 将杯中剩下的酒液一飲而盡。
    牧聽舟:“……”
    他先前打的滿腹草稿一見到裴應淮就全抛之腦後了,甚至就連方才燃起的怒火也散去了,剩下的感官以及他對裴應淮情緒的感官讓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到——面前這個男人,似乎有些焦慮。
    甚至焦慮到要用酒來緩解情緒。
    意識到這一點的牧聽舟沒由來得心裏咯噔一下。
    裴應淮站起身, 正準備朝他走去, 就見面前的青年忽地邁開步伐, 撲通一下就撞進了懷中, 那雙纖細的手臂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腰。
    裴應淮微微垂眸, 将他圈在懷中,問:“祁蕭然欺負你了?”
    牧聽舟不應答,悶悶地搖了搖頭,又抱緊了些。
    “那是怎麽了?”饒是裴應淮也不能成為他肚子裏的蛔蟲, “和旁人鬧不愉快了?”
    牧聽舟又搖搖頭。
    他不想說,裴應淮也沒有強問, 兩人靜靜地在黃昏之下相擁良久,他才聽見懷中那人擡起頭,低聲道:“是我錯了。”
    “對不起。”
    這聲道歉非常的無厘頭,牧聽舟自己也意識到了,于是想着給自己找補:“方才……我看大人一個人坐在院落裏喝酒,是有什麽煩心事嗎?在這種時候我卻不能陪在大人身邊,實在不應當。”
    “下次……不,不對,沒有下次了。”牧聽舟神色異常認真,緊緊盯着裴應淮的眼睛,“我會一直陪在您的身邊,直到,直到我……”
    裴應淮驟然俯身,緊緊地攬着牧聽舟的腰,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融入血肉之中,灼熱的氣息帶着些許未散的酒氣侵入了牧聽舟的唇齒間,肆無忌憚地掠奪着他口中的空氣。
    牧聽舟身形一下子僵硬,随後被親得軟了下來,腦袋暈乎乎地想,這應該是他們重逢之後的第一個吻。
    他被親得大腦一陣缺氧,好不容易裴應淮退離了些,他慌忙呼入一口空氣,緊接着又被男人再次搶走。
    一來二去,牧聽舟差點腿軟地跪了下來,好在有裴應淮支撐着他的身子。
    也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天色已然昏暗了下來,牧聽舟附在他的肩側喘着氣,耳廓一片通紅。
    裴應淮順着他的發絲拂過他的脊柱,聲色喑啞:“沒關系。”
    他側過臉,溫熱的唇瓣貼在牧聽舟的臉側,感受着他發燙的耳垂,輕聲道:“回來了就好。”
    牧聽舟一驚,瞬間回過神,吓得背後冷汗都出來了。他擡起頭,見裴應淮神色如常,這才勉強勾起唇角:“是,是啊大人,我下回定早些回來。”
    裴應淮指腹摩挲着他的唇角,似是無意間提及:“今日遇到什麽好玩的了嗎?”
    先前那一句話像是試探,給牧聽舟驚得清醒了不少,權衡了一下,還是将今日的事情簡單說明了一下。
    他蹙着眉道:“今日我在去找魔君大人的路上,遇到了先前的那兩個妖族。我隔得有些遠,只能聽個大概,好像他們已經有計劃要出逃了。”
    “嗯。”裴應淮淡淡地應了一聲,像是完全不在意他們做些什麽似的,語氣很輕柔地問,“那你要同他們一起嗎?”
    牧聽舟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連聲道,“為什麽會這樣想?我方才還在您面前立誓,是一定不會離開您的。”
    裴應淮點了點頭:“那便足夠了。”
    “剩下的,讓祁蕭然看着辦吧。”他漫不經心地道,“畢竟,人是他關押的,出了事歸根結底還是和他有關。”
    牧聽舟心中倒抽了一口涼氣,還是将這個話題轉移開了。
    ——畢竟,他也只是想試探一下裴應淮在這件事上的态度,如今的這般态度,反倒是讓他安心了不少。
    用過了晚膳,牧聽舟長籲一口氣,心滿意足地躺倒在了床榻上。
    今日外出花了他不少力氣,眼下已經感覺到有些疲憊了,牧聽舟對這副沒什麽修為的身體啧啧贊嘆。
    就在他昏昏沉沉近乎要睡過去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倏然在他耳邊響起。
    那聲音涼涼地道:“臭小子,你睡得倒舒坦。”
    牧聽舟猝然睜開眼睛,四周張望了下,沒有人啊?
    那聲音随即氣急敗壞道:“這才過了多久你就把我忘了?!”
    牧聽舟這才反應過來這聲音是響在自己識海之中的,原先的戒備散去,又躺倒在床榻上,懶洋洋地問:“喲,這不是我們鳳凰大人,什麽風把您給吹過來了?”
    鳳凰冷笑一聲:“老夫是不想來,那既然你不想找回自己原先的身體,那老夫就先走了。”
    牧聽舟當即坐直:“等等——”
    “難不成你找到能讓我恢複的法子了?”
    鳳凰冷哼一聲不說話。
    牧聽舟能屈能伸,當即軟了語調:“鳳凰大人,您身份這般尊貴,怎麽能和我這等俗人一般見識。”
    鳳凰挺了挺胸膛:“你确實是個俗人。”
    那雙小黑眼珠子一轉,它問:“怎麽,見到你先前在找的人了?”
    一提到裴應淮,牧聽舟唇角便揚了起來:“嗯,找到了。”
    “行了,別打岔,快點告訴我恢複的方法,這身體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鳳凰邊怒邊罵:“臭小子,這可是老夫親手捏造的,你竟然這般嫌棄。”
    “也罷,你本來就沒這福氣。”他輕哼一聲,“我此行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你和你原先的身體分離太久,若是強行融合,恐怕會傷了神志。”
    “但若是找到老夫曾經落下的一枚尾羽,興許能助你融合身體。”
    牧聽舟問:“尾羽?在哪?為什麽不直接從你現在的身體上給我摘一片下來,豈不是更方便?”
    鳳凰怒道:“老夫現在是靈體!靈體你懂嗎?!”
    巨大的赤色火鳥胸膛劇烈起伏,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那尾羽是老夫千年前就落下的,如今的具體方位老夫也不知,這就得你自己去尋了。”
    鳳凰身形驟然縮小,撲騰着翅膀落在了牧聽舟身旁的木椅扶手上:“算了,看你這小子腦袋瓜子不是很聰明的樣子,老夫就勉為其難地先給你領領路吧。”
    “你的這副身體是老夫捏的,所以老夫也能以這種幻化的形态待在外面,除了你沒有人能看得見老夫。”
    牧聽舟看着好不容易飛出來的紅色小鳥,硬生生地将口中那句吐槽給咽了回去。
    ——我看你是自己憋得狠了想跑出來玩吧。
    他嘆了一口氣,重新癱回了床榻上:“你跟在我身邊算是倒了黴了,你看看我,現在到哪之前都得先經過我師兄的應許,沒有他的口令我簡直寸步難行。”
    鳳凰對此非常的不能理解:“你都重新活了一次了,為什麽這一次不順從自己的心意,自由地活着呢?”
    牧聽舟嗤笑一聲,反問它:“那你又是從何看出這一次我沒有順從我的心意呢?”
    鳳凰嘀咕道:“誰會自願被囚禁在別人身邊,當個附屬品啊。”
    “這你就不懂了。”牧聽舟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一看你就沒有談過戀愛。”
    鳳凰惱羞成怒:“沒談過怎麽了?起碼老夫是自由的!想去哪就去哪!”
    “是啊。想去哪就去哪……”牧聽舟喟嘆一聲,“曾經的我也像你一樣,想去哪就去哪。直到最後,我将這世間山川河流都看了個遍,才發覺我真正看的不是大千世界的一草一木,而是曾經陪在我身邊跟我一起看那些風景的人啊。”
    “……行了行了”鳳凰良久才開口,有些別扭道,“你怎麽說得這麽肉麻,知道你離不開那人了……也不知道他有什麽好。”
    牧聽舟輕笑了一聲沒說話。
    裴應淮的好,只要他知道就足夠了。
    哦對了,說起來……
    牧聽舟善意地提醒:“我建議你沒事的時候還是不要跑出來了。”
    鳳凰一振翅,不願意了,他此行就是為了出來看看這千年後的世界,在那一方小世界裏都快把它給憋死了。
    牧聽舟翻了個身,懶洋洋道:“你說的這個旁人,總得有一兩個意外。若是裴應淮真能看見你,把你認出來了,到時候咱倆一個都跑不了。”
    鳳凰不信這世間還有這種人,慢條斯理地和牧聽舟搭着話,一邊梳理自己的羽毛,看起來被關着的這千年時間确實把它給憋壞了。
    大部分時間牧聽舟都只是聽着,偶爾回答一兩句示意自己還沒睡着。
    他還在等裴應淮回來。
    月色溫柔,透過窗沿傾灑在床沿邊上,像是蓋了一層霧色的薄紗。
    本該是寧靜而又孤寂的夜晚,牧聽舟卻始終有些心神不寧。
    他腦海之中始終能回想起今日在祁蕭然院落裏聽到的事情,哪怕知道這群妖族根本沒有能力傷害到裴應淮,但他還是有些心緒不寧。
    可能是聽說了戚清淩也被關押在九重天的某一處,始終有一柄長劍懸在牧聽舟的頭頂。
    他有些心煩意亂,翻了幾次身後,就連鳳凰也看出來了:“你在煩躁些什麽啊,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想幹什麽就去幹,婆婆媽媽的像什麽男人。”
    鳳凰還以為這事又和他那不可明說的戀愛有關,非常幹脆地勸導。
    牧聽舟深呼吸一口氣,咕嚕一下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他擰了擰眉心,呼出一口濁氣:“你說得對。”
    鳳凰變化成一只小鳥飛在他的身邊,看上去有些興奮:“怎麽說,你要開始逃跑了嗎?”
    牧聽舟無情地捏住了他的喙:“別亂說,被旁人聽見了我名譽就不保了。”
    氣得鳳凰直開口罵人。
    這還是裴應淮第一次夜不歸宿——倒也算不上夜不歸宿,只要牧聽舟有信心能在夜深之前把事情解決了,那應該就不會被發現……吧?
    猶豫再三,為了保險起見,牧聽舟還是留下了一張紙條。
    “大人,晚膳吃得有些撐,一直沒等到您回來,橫豎有些睡不着,遂出去走走消消食,很快回。”
    他這副不争氣的樣子讓鳳凰沒得話說。
    留下紙條後,牧聽舟終于安心了些,随後便踏着月色走出了殿堂。
    夜幕之中,身後懸挂在殿頂端的那枚晶石散發出幽幽熒光。
    走了兩三裏路,牧聽舟開始後悔,後悔為什麽白日時沒有在那兩人身上下一道追蹤符,否則這大半夜地也不至于找得這般辛苦。
    那紅色的小鳥就蹲在他的頭頂,懶洋洋地眯着眼睛。
    終于在牧聽舟一邊悄無聲息地躲避侍從,一邊還要累死累活地尋找那兩名妖族的時候,它大發慈悲地開口了:“小子,看在你這般辛苦的份上,你開口求求老夫,老夫興許還會幫幫你。”
    牧聽舟剛想說不必,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忽地想起來自己頭頂這只鳥,好像和妖族之間有那麽一點複雜的關系。
    說不定還真能從它口中套出什麽消息來。
    于是牧聽舟便開口道:“實不相瞞,我在找兩名妖族。”
    “……”
    換來的是良久的沉默,就在牧聽舟以為它不會回答的時候,鳳凰晦澀不明地開口了:“……妖族?”
    “嗯。”牧聽舟幹脆地道,他将自己如何出來,又如何遇到那兩名妖族,又如何和那兩名妖族一起潛入九重天的事情給簡單說了一遍。
    不知不覺之中,牧聽舟為了躲避侍從的眼線,走到了一片偏僻的荒野之中。他餘光掃了眼,心說先前怎麽沒有察覺九重天竟然還有這種寸草不生的地方?
    周遭一片荒涼,牧聽舟說完之後鳳凰便沒再接話了。
    最終,它沉默兩息,才道:“你小子,應該也知道我與妖族有些舊怨吧?”
    “嗯,知道。”
    鳳凰:“那你還敢在老夫面前提?甚至還想讓老夫幫你找人……妖?”
    “這可不是我先提的。”牧聽舟聳聳肩,“不過你可能想錯方向了。”
    鳳凰有些疑惑:“……你什麽意思?”
    牧聽舟眼尖地瞥見了右側的一片荒草之中有被人刻意撥開的痕跡,捏了捏地上濕潤的泥土,果不其然在一片荒草之中看見了幾雙紛雜的腳印。
    他拍了拍手,站起身,言簡意赅道:“準确地說,我是去殺他們的。”
    重活一世,他對很多事情都看得比較開了,性子也沒有原先那般沖動偏激了。
    但唯獨一點,唯獨裴應淮。
    他不想再有任何威脅擋在他和裴應淮之間,哪怕這個威脅甚至還沒有冒出一個頭,都得被牧聽舟親手,重新扼殺在搖籃之中。
    那時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