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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冬季到來的時候,晏溫怕她冷,屋中早早就燒上了地龍。
    可不知為何,明明前幾日還有些怕冷的小姑娘,這幾日卻屢屢覺得熱得慌。
    很多次晏溫早晨起來,都見小姑娘半個身子在被子外面,他要給她蓋上,她還哼哼着推開,一臉不樂意的樣子。
    睡醒後也是一身的汗,小臉紅撲撲的。
    晏溫本來說給她宣個禦醫過來看一看,但沈若憐說感覺自己除了燥熱也沒什麽不舒服的,就說要不就等禦醫每月給他來請平安脈的時候一道看一看就好。
    這日恰好到了禦醫來請脈的日子,沈若憐一大早起來,纏着晏溫鬧了半天,終于吃上了想了幾天的冰酪。
    她一邊吃着,一邊赤着腳坐在床邊晃悠,明明屋外寒風呼嘯,她卻只覺得熱。
    晏溫蹙眉看了看她,過去想要替她将鞋穿上。
    沈若憐急忙躲開,埋怨道: “我現在又不下床,不要穿鞋子,熱死了!”
    被她纏了一早上要吃冰酪,現下她又鬧着不穿鞋,晏溫也有些氣了,抓住她的腳腕,就要給她穿,還一邊說她: “不穿鞋生病了怎麽辦?你現在怎麽這麽不聽話。”
    他的語氣其實不算重,就是有些責備的意味,可不知為何,沈若憐忽然就覺得心裏湧起了巨大的委屈。
    小姑娘眼眶一紅,鼻尖一酸,眼淚就撲簌簌往下流。
    晏溫正在給她穿鞋,忽然聽見頭頂傳來的抽噎聲,他動作一頓,擡頭看過去,見那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的,可委屈了。
    見他看她,她好似更委屈了一般,幹脆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斥責他:
    “你,你現在對我……對我沒耐心了!你兇我!我,我不就是不想穿鞋,你那麽兇幹嘛!”
    晏溫很久沒見過她哭成這樣了,整個人都怔了一下。
    而後輕嘆一聲想要過去摟她,卻被小姑娘一把推開,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聲止都止不住,反倒還愈演愈烈。
    任他哄她,給她道歉,答應給她吃冰酪,怎麽都不行。
    而且哭着哭着她又出了一身汗,煩躁地将外裳脫了,恨恨扔掉。
    晏溫心疼她,将她放在一旁的冰酪拿起來,哄她吃,小姑娘也只是看了一眼,一把揮手打掉,繼續哭。
    小姑娘這麽反常,讓一貫鎮定自若的晏溫都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他站在她面前,抱也不是,哄也不是,想要替她擦眼淚,她反倒掙紮着哭得更兇。
    就像是開了閘的水,小姑娘的眼淚怎麽流都流不完。
    晏溫心裏着急,原本那一絲火氣,在看到小姑娘紅腫的眼睛時也消散了。
    他強硬地将她摟進懷中,自上到下輕輕撫着她的背,想将她的情緒安撫下來,然而不知是不是她哭得情緒太過激烈,忽然在他懷中幹嘔起來。
    他被她一把推開,就見她趴在床沿上,捂着胸口不住幹嘔,可憐兮兮的模樣。
    晏溫心裏着急,正說要李福安去請太醫的時候,今日請平安脈的李太醫恰好在這時候來了。
    他重新拿了件外裳給沈若憐披上,急忙讓李福安将人請了進來。
    沈若憐強忍下胸腔裏的不适,擦了擦眼淚,乖乖讓李太醫給自己診脈,時不時忍不住抽噎兩聲。
    晏溫則在一旁摟住她,将她的小腦袋壓進自己懷裏,一遍遍安撫般順着她的發。
    過了許久她的情緒才算是徹底平複了下來,那李太醫也診完了脈。
    “如何?”
    晏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切,絲毫沒有平日裏的淡然。
    李太醫一臉喜慶地跪了下來,高聲道: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太子妃這是有喜了!”
    沈若憐和晏溫同時愣了一下,兩人對視一眼,沈若憐不自覺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忽然有些懵,什麽意思,這……這裏面有個小寶寶了?
    有一個她和晏溫共同的小家夥了?
    不知為何,她鼻尖一酸,眼淚忽然又掉了下來。
    晏溫看她哭,自己心裏巨大的狂喜也變成了心疼,難怪最近一段時日她總是怕熱,難怪她方才情緒那般激動。
    他心裏愧疚得不行,自己方才還因為她不想穿鞋而訓斥過她。
    晏溫輕輕将沈若憐的淚抹去,回頭問太醫:
    “可診出來幾個月了?太子妃身體怎麽樣,孩子是否健康?”
    李太醫将頭埋得很低,不敢窺探太子和太子妃的親密,恭敬回道:
    “回殿下,從脈象上看,太子妃懷孕已近兩月,太子妃和腹中胎兒都很健康。”
    沈若憐這才突然恍悟原來自己葵水沒來是因為懷了孕,她還以為自己是前些日子冰的吃多了,所以紊亂了。
    晏溫蹙起了眉, “但為何她近來總是怕熱?”
    “還有她方才吐成那樣,可有什麽方子能讓她不那麽難受的?”
    李太醫道:
    “婦人懷孕體熱乃是正常,殿下只要保證太子妃在不受寒的情況下,衣衫上适度清減一些倒也無妨,止吐的方子倒是有,但因為不能用藥過猛,也只是稍微能夠緩解。”
    晏溫點頭,讓他下去開方子。
    李太醫走後,他走過去蹲到沈若憐身前,一言不發靜靜看着她。
    沈若憐被他看得有些不适,面色一紅,正要說話,突然發現面前男人的眸中忽然湧起了點點晶瑩。
    沈若憐一怔,下意識捧起他的臉,小手在他眼睑處輕輕摸了摸, “你幹嘛呀,這樣看我。”
    話說到一半,她的聲音裏也帶了哽咽。
    晏溫突然意識到現在她有了身孕,情緒容易激動,急忙将自己的情緒收拾好,湊過去把臉貼在沈若憐的小腹上,輕笑道:
    “孤的好姑娘,謝謝你,孤好愛你。”
    晏溫的拇指輕輕摩挲着沈若憐的腰,胸腔裏不住翻湧着各種激動地情緒,他甚至不可思議地覺得她都尚且還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孩子,如今怎就懷上了孩子。
    他擁着她半晌沒說話。
    過了會兒,晏溫怕她一直坐着累着,扶着她靠在了床邊,又給她尋來了話本子,哄道:
    “乖,你先自己歇會兒,孤出去一趟就回來。”
    沈若憐還沒從得知懷孕的震驚和欣喜中回過神,呆呆地點點頭。
    晏溫小心翼翼關上房門,出去後找到李太醫,問他:
    “孤還有一事不明。”
    “殿下請講。”
    晏溫蹙眉, “孤自打成婚後就一直在喝避子湯,為何太子妃她還是有了身孕?”
    這個孩子來的有些猝不及防,他在狂喜之餘,又有些擔憂沈若憐的小身板生産時會受罪。
    那李太醫道:
    “男子喝的避子藥本就沒有女子喝的效果好,況且殿下喝了這麽久,許是身體裏有了抗藥性,這才讓太子妃意外有了身孕。”
    晏溫點頭,看了眼李太醫開的方子, “太子妃年紀尚小,不知這孕期是否會遭罪,如今還需要提前做什麽打算,她生産時才會少受些罪?還有,她最近總是怕熱,有沒有什麽法子能讓她好受些?”
    李太醫從未見過太子一口氣說過這麽多話,且他還是第一次見太子緊張一件事情緊張到這個地步。
    他出聲寬慰道:
    “殿下且放寬心,臣方才給太子妃請脈,太子妃的身子還有腹中胎兒都十分健康,怕熱這件事沒法用藥纾解,不過太子殿下可以将屋中地龍燒得小一些。”
    “如今也并不需要做什麽太多準備,無非就是提前找好穩婆,備好千年老參,還有就是不要讓太子妃吃得太好,免得胎兒過大,生産時難産。”
    晏溫一聽難産兩個字,面色陡然一白。
    李太醫忙道:
    “殿下寬心,宮中條件好,我等也會竭力照看太子妃的飲食起居,定不會讓難産之事發生。”
    即便李太醫如此說,但晏溫仍是心有餘悸。
    他略一沉吟,道:
    “即日起,就由你挑選五個太醫,每日來給太子妃請脈,另外太子妃的飲食,也勞煩你每日拟好菜譜來,至于你們六人在太醫院中旁的差事,便都不用做了,未來這十個月,你們六人只需要專心照顧太子妃即可。”
    李太醫一怔,應了下來。
    李太醫走後,晏溫又叫來衛一,吩咐道:
    “從即日起,你手中其他事交給衛四,你率領衛二衛三,你們去民間搜尋名貴人參,民間奇人多,若是遇到百姓間口碑相傳的千金聖手之類的,也給孤好生請到東宮來。”
    “是。”
    晏溫一應吩咐完,總覺得還是不放心。
    李福安上前勸道:
    “殿下,太子妃有孕是好事,您怎的這般愁眉不展,況且民間像太子妃這個年紀的,多數也都做娘了,您稍微寬些心。”
    想了想,他又鬥膽道:
    “不然您整日裏擔憂,到時公主也會跟着一并擔憂起來,于她懷孕不利啊,我聽說啊,這婦人懷孕,身體是一方面,最主要的還是心情要好啊。”
    晏溫神情微滞,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長舒一口氣, “孤知道了。”
    他進去的時候,沈若憐已經歪在床上睡着了,紅撲撲的小臉上又覆了一層薄薄的汗,日光打下來,能看到她嬌顏上細碎的光。
    她的一只手捏着垂落的話本子,一只手輕輕搭在小腹上,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晏溫的心都要化了,眼眶又不自覺有些發熱。
    他走過去替她擦了擦汗,輕輕覆上她的手背,和她一起摸了摸那個孕育他和她共同孩子的地方。
    然後抱起小姑娘,将她小心翼翼在床上放好,自己随後也躺了進來,輕手輕腳将她擁進懷中。
    房中十分靜谧,懷中小姑娘的呼吸均勻而綿密,晏溫摟着她,內心裏是從未有過的幸福和豐盈。
    他自小克制,從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擁有這般喜悅到飄飄然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