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就是这样,又是一条死胡同,派对上的人说当天并没有人穿十九世纪时的服装,女人有,男人没有:而七十几岁的杂货店老板则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能从贩卖记录上知道那天的确同时卖出一支笔和两张明信片给一位客人;又因为那天下大雨,附近的居民又习惯早睡,所以根本没有人看见过类似那样的人,我们连刚会说话的小孩都查问过了,但什么也没有。”
    “既然这样,我又能如何?”
    “这个……”麦尼迟疑了下,“我是想……”再迟疑,“想你能不能……一又迟疑,“能不能看看……”勉强勾起嘴角。“尸体?”
    “尸体?’于培勋似乎有点疑惑地低声重复了一次,旋即整个人惊跳起来,脸色发青,大叫,“你叫我摸尸体?’再怒吼。“不干/
    “谁叫你摸尸体了,只不过要你看……”
    麦尼横手阻止道南轻蔑的话语,两眼仍恳切地望住于培勋,同时把声音放到最低柔。
    “我知道这样是在为难你,但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了,不是吗?”
    于培勋双眼冒火地瞪住麦尼好半晌。
    “我可以帮忙,但休想叫我摸尸体!”
    “尸体是最好的线索。”
    “那就叫你们的变态法医去摸去捏去揉去……去睡都行,随他便,别想叫我,死我都不干!”
    “培迪……”
    “麦尼,叫他看照片好了,”说话的是约瑟巴。“要他看尸体也许是真的太勉了。”
    “但是……”麦尼深深注视著于培勋。“看照片没有用,一定要……看尸体,不是吗?”于培勋咬紧牙关,不吭声。
    “我发誓,只让你看一次就够了!”
    别开眼,于培勋仍是不予理睬。
    “培迪,算我拜托你好吗?”
    也许是见麦尼如此低声下气,阿曼达实在看不过去,只见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转,蓦而漾出满脸嘲讽的笑容。
    “我说算了吧!麦尼,也许他是担心自己会吓得像个女人一样尖叫,或者当场尿湿裤子,那就真的很难看了,搞下好还会就地昏倒……”
    “我看!”于培勋无法自制地怒吼。“而且我不会尖叫,也不会吓出尿来,更不会昏倒。另外……”说著,他起身大步走向阿曼达,突然把手搭到后者肩上,后者正想问他要做什么,他已经收回手,并露出讥讪的冷笑。“到十岁还在尿床的女人没资格说别人!”
    阿曼达的脸色唰一下通红,又迅速转为铁青。“你……”
    于培勋不再理会她,迳自对麦尼吆暍。“再下走,等我后悔就来下及了!”
    麦尼一听,急忙抓住他就跑,后面几个人忙也先后跟上去。
    途中,于培勋突然问麦尼,“你今晚要去参加派对?’
    “咦?你怎么知道?”
    “别开车去,至少别把车于停在维罗路上,否则……”
    “怎样?”
    “你就得买新车了!”
    在停尸问门口,于培勋几乎要后悔了,可是一见到阿曼达横扫过来的挑衅眼神,他还是咬紧牙根进去了。
    然后,在他点头表示准备好了之后,麦尼才抽出尸箱,拉开尸袋的拉链,露出惨遭劫腹毁容的变形尸体,只一眼,于培勋就呕一声回头冲出去,来不及让他躲进洗手间,众人便听到阵阵呕吐声传来,而且延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半个钟头后,于培勋至少灌下三大杯威士忌,好不容易又鼓起了勇气,脸色惨白的再度回到冷冻库里,这回他见了尸体仅只抽搐了一下脸颊,跟著,他伸出手——非常明显的颤抖著——摸向尸体的额头。
    在他双眼因恐惧而蓦然大睁之际,麦尼瞪著严厉的眼警告其他人绝对不许出声,其他四人只好眼睁睁的看著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灰败,也越来越惊骇……最后,他猛然转身跪到地上去,又开始大吐特吐,可是能吐的东西早就被他吐光了,所以他只能下断干呕,呕得连肠子都快要呕出来了。
    “阿曼答,去拧条毛巾来,罗特,再去倒一杯威士忌来,道南,把尸体推回去!”麦尼迅速下命令,并扶著于培勋站起来,后者仍在干呕个下停。
    十分钟后,停尸问外的椅子上,于培勋抖著两手捧住杯子往嘴里一口气倒下去,麦尼立刻又为他斟满了。
    “培迪,你……看到什么了?”
    他的问话令其他四人同时一怔,并疑惑地相互对视,而于培勋则是根本没注意到他问话的方式,只是抖了抖,然后开始他颤抖的叙述。
    “一辆……一辆奥斯丁,天太黑,我……我看不见车牌,车子在她身边停下来了,然后……然后一只手伸出来,三千英镑,他拿著三千英镑,她……她弯身住车里看了一下,是一个穿著十九世纪服装并戴面具的男人,她问:‘要我陪你去参加化妆派对吗?’,男人点头,于是她收下钱,上了车。车上,她喝了一罐男人丢给她的啤酒,然后就……看不见,她倒在后座上,看不见车窗外……”
    又喝了一口威士忌。“车停了,她被抱出车外,在树林里,老式农舍,地下室,她被绑起来,男人开始准备……”
    他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她醒来了,发现自己被绑,她想叫,但是动弹不得,然后……然后男人开始切割她,活生生的……天哪!她连惨叫都叫不出来……男人一边切割她,一边喘气流口水,好像狗一样,而且……而且……”
    蓦然劈手夺去酒瓶,他几乎牛饮下半瓶还多才停下来,横手抹去酒泽,打了一个酒嗝。
    “他……他吃她,他吃从她身上割下来的肉、耳朵,内脏,慢慢割,慢慢吃,割多少吃多少,血……血淋淋的吃给她看,吃得津津有味,耳朵的软骨,他也咬得喀滋喀一效响……”
    听到这里,阿曼达突然抢去酒瓶,也牛饮了好几口,其他四个大男人则同样脸色苍白。
    “……最后,她被包进黑色塑胶袋里,看不见了……”他停了一下。“她被‘拿’出来扔在小方场,是半夜,那个男人非常仔细的搜寻清理四周,免得留下任何线索,然后,他走了,她就被扔在那儿,直到有人……发现她……”
    声音沉寂了。
    于培勋继续一口一口的喝酒,眼神开始蒙胧,其他五人则默默注视著他,陷入各自的思绪里。半晌后,罗特突然朝麦尼勾了勾手指头,同时以眼神向其他三人示意,于是,五人同时定向走廊另一头。
    “麦尼,他究竟是……”
    “别问,什么都别问,”麦尼低声警告。“最重要的是,有关他的事,还有今天的事,无论如何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即使是上面有人问也下能说,你们尽可以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来,懂吗?”
    “为什么?”
    “这是我答应泰德的,培迪是中国人,他没有义务要帮我们,但他还是来了,所以绝对下能让他因为帮我们而惹上一屁股麻烦,明白吗?”
    四人相觑一眼,不约而同点头。
    “明白了,可是他究竟是……”
    麦尼叹气。“我说了下要问,尤其下要去问他,下管你们想什么,放在心里就行了。’
    而后,他们回到于培勋身边,麦尼蹲在他面前。
    “你觉得怎样,培迪?”
    好像条懒蛇一样垂在胸前的脑袋慢吞吞地抬起来,于培勋醉态可掬地咧嘴一笑,“酒……暍光了!”他举起空酒瓶给他看,然后五指一张,让空酒瓶铿锵一声坠地碎裂,再把手搭在麦尼肩上,赞许地点点头。“很聪明!”
    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是……”他眯了眯眼。“那个女人已经那样求你了,为什么你不娶她,反而把她推给别的男人呢?真是白痴!”
    麦尼睁了睁眼,没说话,其他四人则惊奇地相互对视。
    “至于你……”于培勋改而抓住阿曼达的手臂。“真抱歉,透露你最丢脸的秘密了,不过你放心,你还是个处女的秘密我绝不会说出去,0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