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句话里,皇甫诺显然听出了什么意味:
    “你个疯子!怪不得皇甫奕不要你!”
    嘶喊出这句话,他能觉到凌厉的痛意袭来:
    “呸,你以为Jimmy和Cindy是皇甫奕的种?你如果杀了我,那两个孩子的身份会立刻被人公开!”
    狗急跳墙这句话,说得是不错的,至少用在此刻皇甫诺的身上,十分贴切。
    直到现在,当从皇甫诺口中套出这一句话时,只证实,这件事果然和皇甫奕无关,皇甫诺,竟是都知道了……
    现在,皇甫奕正开着车,朝这座公寓驶来。
    本来约好在华景见面,临时,萧未央发了一条信息给他,却选了这间公寓。
    这间,对他来说有着纪念意义,最终,还是被萧未央要走的公寓。
    彼时,当萧未央要走这间公寓时,他是同意的。
    这么做,或许,才是给彼此一条出路。
    可,现在呢?
    当他走出电梯,叩响房门,很久之后,萧未央才开了门。
    今晚的她,是素面淡然的,脸上再没有施任何脂粉,看着他,淡淡一笑:
    “进来吧。”
    餐厅内弥漫着优雅的馨香味,整间大厅只开着壁灯,雅致的环境中,长长的餐桌上,摆了一个烛台,两边则是配料丰富的西餐。
    萧未央不仅是美食家,她的手艺也并不逊色于通俗意义上的大厨。
    只是,过去的几年,结婚后,她反是比结婚前更少下厨,源于,一个人下厨,一个人用餐,食物也不能成为慰藉。
    萧未央坐到餐桌的一端,隔着烛火摇曳,以及这些距离,俩个人之间,有些话应该能开诚布公地去谈吧。
    她优雅地切着牛排,五分熟的牛排,切开时,能看到汁水鲜美溢出,将一小块牛排放进唇间,咀嚼完,她在皇甫奕启唇前,率先开口:
    “今天,你找我要谈的,是关于皇甫集团私运了违禁品这件事吧。”
    不用皇甫奕开口,她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是。”皇甫奕并不否认。
    “Ken,其实,这件事,在你心里,早就有了一个答案,对吗?”萧未央放下刀叉,举起酒杯,缓缓啜饮,“你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所以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你这个答案,可,你还是来找我,是想劝我主动承认,还皇甫集团一个清白,抑或是,连皇甫集团你都不在意,只想看我的下场呢?”
    “未央,如果你是受了胁迫,坦白的话,应该不会判多大的罪,毕竟,你是初犯。”
    “呵呵,初犯?这种事,初犯和再犯有什么区别?就像我是不是受胁迫,承认与否,也没有多大区别。Ken——”她放下酒杯,起身,缓缓朝皇甫奕走去,不算短的餐桌,每一步的走近,似乎过往的片段就会在眼前重现一次。
    这些片段,都是他对她的决绝,那些温馨的呢?
    原来,在这四年中,早就被怨恨深埋,再没有办法映现。
    “未央,不要再错下去,一切还没有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Ken,我愿意向你坦白一些事,告诉我,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到底如何,好吗?”她走到他的身前,微微俯下脸,凝着他。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那个聪明,善解人意的萧未央,如果不是发生那些事,现在的你,还会像以前那样活在所有人的赞美中。这些,是我对不起你,但不管如何,只要你愿意,这辈子,即便不是夫妻,我会以朋友的身份,好好照顾你和两个孩子。”
    “呵呵。”萧未央的笑声很轻柔,“是吗?Ken,你又骗我了。不过没关系,反正被你骗,不是第一次。一如,四年前,你口口声声说不会和她再有任何关系,可四年后,不止背后,在媒体跟前,你都是那么维护她。”
    说出这样悲凉的话,可她依旧笑着,拿起皇甫奕跟前的酒杯,潋滟的液体在她的指间晃转,晃转中,她另一只手指抵在皇甫奕的唇际,“Ken,所以,你是不是对我会有愧疚?”
    不想让他说话,在这一刻,她要他听完自己要说的话:
    “如果不是你,我还是电视台那个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主持,以萧氏在商场的声誉,要找到比你条件更好的男人,是易如反掌的,可,我是着了什么道呢?竟然,执迷不悟地爱了你那么多年,竟然为了你,一次次不惜放下自己的架子,去媒体跟前圆一些不知所以的谎言,也竟然为了你,做出那些不理智的事来。这些,都是为了你。可你对我呢?所以,你该对我有愧疚的,现在,要消除这些愧疚很简单,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了。”
    她的声音很是轻柔,轻柔到仿佛一片白云拂过人的心扉,只投下波澜的影子,却有着最恰到好处的力度,让人不能忽视。
    也随着这一句话,她的手移开他的唇。
    “我明白你的意思。”皇甫奕的眉心皱了一下,萧未央言辞里的意思是显而易见的。
    如果说,做出一个抉择,能平息萧未央的怨恨,能让她回头是岸,他愿意用这样的法子去消除,毕竟,这些怨恨,本来就是因他而起。
    只是,目前,他不能立刻铃铛入狱,因为,有些事,这么多年,他要的答案,下周便会有一个确定的结果。
    “但,我需要一些时间,然后我会应下这件事。”
    呵呵,需要一些时间?
    这个男人真会推诿,这些时间,警方会给吗?虎哥会给吗?
    都不会!
    等到这些时间后,怕是,她不是进了牢狱,就死在虎哥的灭口中了吧。
    “Ken,你真的愿意为了我,去应下这件事?”心里这么想,语调却是听不出来的。
    皇甫奕的颔首。
    这一颔首,让她唇边的笑弧愈深:
    “你对我真好——是的,皇甫集团这次涉案,是我让皇甫诺做的,可,我没办法不这么做,一方面是利益的驱使,另一方面,是我不能不做。但,夕雪的上任,整个萧氏的物流被她控制了,我只能让皇甫诺动用皇甫集团的物流去做。而这点,也是皇甫诺一再提出要和天境的相关事务合作,我才交给他的。只是,你的弟弟真的很笨,第一次就出了事。”
    其实,坦白地说一些事,感觉是不错的。
    但,这些,是她唯一会对他坦白的吧。
    至于其他什么,她不想。
    而在他开口之前,她继续道:
    “Ken,即便你愿意替我应下来,你弟弟那边该如何呢?现在他潜逃在外,一旦被抓捕,他也会咬出我来的,你有办法,让他沉默吗?”
    她的手复端起皇甫奕跟前的那杯酒,转动起来。
    “皇甫诺——”即便,这样的事实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经由萧未央这样坦白地说出,仍是让他觉到对这个弟弟的痛心和无奈。
    皇甫诺贪财,心计又深,却都是用在了歧途中。
    只是,哪怕他愿意代替萧未央顶下这一切,但,却是需要时间,处理完自己的事,而万一皇甫诺在此期间被捕,以皇甫诺的心性,又怎会不咬出萧未央呢?
    况且,现在他根本联系不到皇甫诺,要做什么,恐怕都很难。
    萧未央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是不是很为难,来,先喝杯酒,把我为你煮的晚餐用了,这些,我们再慢慢商量。”萧未央把美酒举至皇甫奕的唇边,她清楚地看到皇甫奕眼底的为难,若他真的想为她顶下这些罪名,这些为难本不该会出现在他的眼底。
    因为,只要他立刻顶下,皇甫诺也就脱离了关系,根本不存在任何她言辞里的担心。
    总算是看透了。
    他接过她手中的酒,终是一饮而尽。
    也在这时,她稍稍离开他一些距离,她的声音很温柔,温柔中却带着肃杀的气氛:
    “Ken,其实皇甫诺那件事,真的很好解决,反而,会让你顶替我,显得更加真实呢。”
    皇甫奕的头顺着她这一句,在此刻,开始晕眩,晕眩中,他突然意识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