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几乎是将手里查到的东西砸下来:“还要证据?整个仙舟联盟谁看不出,这件事必然是你做的。你知不知道,你首先是朱明的将军,是前线的统领者,其次才是应星的妻子。”
    霜华不信,她是朱明的策士长,不难摸到我之前的布置。
    虽然这么想过,但我确确实实还没来得及动手:“我说了,人不在我手上。”
    亲自走一趟被袭击的舰队,我就知道自己给谁背了锅。
    镜流将行迹处理的很干净,我无暇从战局中脱身,干脆托在公司相熟的朋友帮忙找人。
    等到战局暂且告一段落,却已经失去最佳的追踪时机,寰宇广阔,没人知道已经疯了的镜流会将人带到哪儿去。
    那段时间怀炎少见的从铸炼室里出来,在诸多星域中停留,想要追寻踪迹,我也在战后去找寻。
    直到一条陌生的通讯消息发到我手机上,一切都戛然而止。
    ——我杀了应星。
    虽然来信人显示未知,但我知道,那必然是镜流发过来的消息。
    当时我是怎样的心情呢?其实现在我有些想不起来了,莫过于恼怒之类的人之常情。仙舟人自称是天人,其实也逃不过七情六欲,不然哪儿来的魔阴身。
    “都已经七百年了,再说什么爱啊恨啊的,实在太不切实际。”我抬眼看向镜流,“……什么叫你赐应星万死?”
    当年镜流说应星死了,有人信,有人不信,直到百年过去,信与不信其实都大差不离了,他回不到朱明,人脉最广阔的公司也找不到他的踪迹,很多人都默认那是个死人了。
    酒坛在她手中高举,倾倒的酒液落入她喉中,镜流轻咳了一声,伸手抹去溅在唇边的水珠:“字面意思。我杀了他一遍又一遍,授予他剑艺,教他感受到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
    “白珩死了,不是死在战场上。我,丹枫,还有应星,我们都要付出代价。”镜流将手中的酒坛放下,“现在该轮到我了。”
    我看着面前没有丝毫温度的人:“你疯了,镜流。”
    “你知道的,七百年前我就疯了。”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的故人宴席。
    我出去时见到等在外面的景元,他脸上总是挂着老成持重的神情,今日却多了几分凛冽。
    每当温柔的人格外认真,必然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景元一只手背在身后,他显然是听到方才内部的动静:“我大约不该叫你过来。”
    哪儿有应不应该,里面坐着的人是他的恩师,也是我的故友。
    我抬眼问他:“你答应了镜流明日要故地重游的要求吗?”
    “答应了。”景元答道。
    “是吗?”我又问他,“你的主治医师允许了吗?”
    他打着哈想把话题岔过去:“又不是什么大事,龙女总不能拘着不让我见朋友。”
    身后幽囚狱的大门被严丝合缝的关上,我朝前两步:“白珩身死,镜流身陷魔阴,至于另外两个,他们现在各自也有未来,你去做什么,去当个看客,再亲自体会一遍什么叫风流云散吗?”
    景元半晌没吭声,他思索良久:“你是在迁怒我吗?”
    他看到对面的人收敛了神色,挥着衣袖转身就走。
    彦卿不知道从哪儿又钻出来:“将军,惹怒师娘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你师娘明白着呢。”
    少年颇为耿直:“不,我觉得师娘想把你甩了。”
    “小孩子家家,说什么话呢?”
    “师娘刚才分明是在关心将军,今天你不领情,明天师娘又不领情,今年你们这样闹别扭的次数两只手都快数不过来了。”
    “……走了。再怎么也轮不到你操心我跟你师娘的事情。”
    彦卿第二日一大早就要赶往神策府正厅,他答应了将军今日要亲自跟着重犯,结果出门的时候确跟师娘撞上。
    稍微动动脑袋,他就知道师娘是要去哪儿,干脆问了一句:“师娘是要去丹鼎司吗?”
    他看到师娘点头,没忍住再次替将军求情:“罗浮诸事繁忙,将军也是不得已从丹鼎司里出来处理麻烦事,师娘能不能别生将军的气了?”
    我伸手落在彦卿头顶,差点没把少年头顶的呆毛给压塌:“我没有生他的气。”
    他也不知道是领会到什么意思,没敢再吭声了。只慌忙朝我招手,就朝前面的正厅跑过去。
    丹鼎司的医师集市今天照样热闹,白露经常会在这里看诊,今日也不例外。
    白露两只手叉在腰间:“夫人又是来找我问将军的伤势吧。将军他好着呢,倒是你,我前两天见你的时候还跟你说不准动武,你是不是又不遵医嘱?”
    罗浮私下里总是传那小道消息并非空穴来风,最主要的原因是源自一百多年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