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雅特丽齐临死前的呓语,长久的停留在风中——
    “深渊啊,我余生的救赎。敬爱的王子啊,请施下您的祝福,请降临在这片血红的月色中。”
    听起来像是召请邪神的咒语。连绵不绝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呜咽不止的风中,贝雅特丽齐声音一厉,似诡笛尖啸:“哈哈哈,您,您终于降临了!”
    颤抖的大地停止了嗡鸣,所有的声音尽数消失。
    空气涌入,腥臭的铁锈味倒灌入云舒鼻息里,惹得她长眉折起。
    撩起视线,只见着深蓝的夜幕中,一弧残月牢牢镶嵌着,四周无星无云,淡的不剩一点阴翳。
    远处钟塔隐然,森然的轮廓仿佛一张噬人的巨口,正拼命的攫取此处一切生机。
    他们并肩站在血月下,等了良久。
    贝雅特丽齐口中的深渊王子,并未降临。
    优菈大剑匡然一下砸在地面上,宁静的空气被骤然敲破。
    铮——重剑剑尖拔出,连带着剑身轻轻颤着。
    大理石铺就的云润地面,霎时间裂开一隙深不见底的长缝。
    缝隙下,编织扭转着暗红色细丝。
    和厕所里的、和贝雅特丽齐身体里的、和空间破碎前的,如出一辙。
    它们井然有序的在地下穿行游走着,一缕串着一丝,一丝连着一缕,渐次编织成一张密匝匝的大网。
    见状,优菈眸色一紧,剑尖重新插回,握紧剑柄勉力在地面上搅弄着。
    奇异的是,即便寸寸厘厘被劈开削断,那些密红色触须又重新的聚拢,兢兢业业地开始它们的纺织工作。
    ——仿佛正完成什么伟大的事业一般。
    云舒眉心折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抬上眉梢。
    她身躯绷紧,轻轻推了推颈间呼呼大睡的‘诛邪’。
    可这小子许是受了幻境的影响,睡得跟猪似的,自打进了酒馆后,怎么叫也叫不醒。
    云舒蹙起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而且,方才跟触须交手,她知道这东西近似于空气的存在,无论如何斫断拟合,它都能扭成原来的形貌。
    人真能摒弃隔开空气么?答案很明显。
    云舒环顾四周,只见着地下一面巨大的血网穿梭编织,天上一汪冷幽幽的红月无声的悬挂着。
    它们遥遥相望,看似离的很远,又似乎距离很近。
    等等!
    那轮枯瘦的月亮仿佛变得大了些,云舒眨了下眼,发现它朝他们的方向蓦然倾来——
    她清亮的瞳孔狠狠一颤,似乎有酥痒的麻意渐次攀上了她的脊骨,停在她脑后,惹得她背心阵阵发寒。
    无他,只因那血红的残月,赫然是那些密密麻麻触须构成的。
    像是无数虫子的触须扭动在里头,月亮粗糙的毛边撩开的冷焰,哔啵烤炙扭出边缘的触须。
    是上古献祭阵的摆法!
    恐怕天地合拢之时,就是他们殒命之时!
    难道只能够坐困愁城?
    云舒唇侧冷开一抹弧度,转身,直接了当的问:“钟离、温迪。你们在究竟隐瞒什么?已经破局到这个地步,我觉得你们可以揭露真相了。”
    “不愧是界外之人。”钟离岩瞳流转,淡笑出声,“局势未定,此间事暂且不急。我想知道,你究竟推出几分真相?”
    云舒:???
    嘿,卖什么关子,她这急性子!!
    天道把她推到下界磨炼那么多年,也没帮她纠正过来。
    现在,这两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得活生生的把她憋出病来。
    深呼吸几口,平了几息,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想知道什么?”
    钟离转了转白玉戒指,询问:“云舒小姐,请问你是如何推测出正确的通关规则?”
    “对哦,云舒姐姐,我也想知道通关为什么是杀掉酒客,而不是等到六点打烊?”
    他们也不知道如何通关?
    云舒撩起眼,见他们是真心询问的样子,不由自主的抿直薄唇。难道暗中对抗诡异的力量不是他们?
    不,一定是他们!
    想了想,缓声说了自己的推理过程。
    “猫尾酒馆规则八——本酒馆清晨六点打烊,请您按时离开。这句话看似是暗示撑到清晨六点,离开酒馆便安全无虞了。但换个角度想,我们分明是从外头逃到酒馆里避难的。酒馆其实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安全屋,起了庇护作用。”
    “因此,很多事情换个视角来看,线索就很明晰——
    已知酒馆外头斥满了诡异布成的幻境,在我即将被浓雾血月吞没的那刻,酒馆收留了我们。这说明酒馆本身就是对抗诡异的力量!”
    “然而,身为对抗方的猫尾酒馆,里面依旧危险丛丛,稍有不慎就会丧命。难道是酒馆本身也被侵蚀了么?我顺着线索往下思考,竟然觉得这样的推论是万分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