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自然界里群蚁能咬死大象,更何况本就阴邪万分的诡异?所以,我又大胆推测,这股对抗的力量太过单薄,不足以抵御诡异的侵蚀。”
    钟离凤目散着淡笑,他长眉微挑,白玉戒指纳在掌心轻轻摩挲:“不错。然后呢?”
    云舒也跟着笑了下。
    她感觉自己脑海里的线索在表达过程中,条陈的非常明晰,便意味深长的看钟离一眼,继续说。
    “酒馆的守护力量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它定下了规则,希望能够最大程度保证酒客们的安全。可是,祂也在暗中对规则进行污染——这就解释了规则间的割裂感:有些看起来很正常,有些却刻意藏了陷阱。”
    云舒语气一顿:“至于早就呆在猫尾酒馆里面的酒客,其实早就是被污染了的蒙德民众。”
    这话如平地惊雷,愕的优菈眼瞳一颤。
    另外两人表现倒是寻常。
    钟离长眉微挑,温迪把木琴放在手边,碧瞳轻轻眨了眨。
    “欸嘿,云舒姐姐的伟大推理秀,怎么少得了我这伟大的吟游诗人来歌颂传唱呢?”
    云舒心道果然。
    她摇了摇头,“你们早就设局等着我了吧?”
    “从我初来蒙德开始。”
    云舒眸色一厉,璀璨的瞳孔里拓出丝丝冷色:“在我推理之前,烦请钟离先生回答我几个问题?”
    钟离微微颔首:“当然可以,请问。”
    “其实钟离先生,早就知道我是界外之人了吧?所以,你是刻意在猎鹿人与我偶遇,并且向我透露冒险家协会的雇佣协议?”
    钟离微微一笑:“大致如此。”
    “前月夜观天象,见客星偶临,不知是敌是友,再加之故友相邀,是以前来蒙德查探一二。”
    “明白了。”云舒点头,查探她的身份是其一,解决故友问题是其二。
    故友,是指温迪;所谓‘故友相邀’,大概是指此间诡异侵蚀的现象吧?
    她想了想,扯唇问:“低语森林那场冒险,也一直在你们的监控之下?”
    “并非如此。”血月之下,钟离瞳光流转,分明诡异的月色,摹在他侧脸上,竟衬出凛然难侵的威严,“我只是确定林中之物来自界外,而且无害罢了。”
    “所以,你干脆借着佣兵任务的由头,将我引至低语森林,让我自行回收?”云舒挑了眉,“当然,在这期间,也顺便观察我的言行?”
    云舒倒没有生气。
    委实说,对于初来,就困了佣兵们大半个月的天外来客,这种谨慎是必要的。
    而且,钟离先生回答了她这些问题,几乎是把他和温迪的身份摆在明面了——
    他们是神祇。
    第40章 回家(完)
    “多谢你的解答。”
    既然确定了各自身份,云舒将脑海里零星的线索串联起来,得出这样结论——
    客星见世,蒙德城被诡异力量入侵。蒙德的守护者风神,用神力阻隔了深渊的污染。
    也只能阻隔入口,堪堪作了庇护。
    伶仃枯瘦的血月冷挂在天际,诡光无声的照彻诡境中的每块砖石。
    有人跪倒在血泉边,白烛惨淡的烛火捧开他们扭曲的面色。他们双手举过头顶,对着血瀑顶礼一下下膜拜。
    墨蓝色天幕,血月如织机上的梭子,不断地蠕动纺织着。
    仿佛时间许多人的命运,都穿在尖利的梭子两端,轮回往复,生生不休。
    恰如此时此刻,天地压合,他们在骤变的幻境中,见细密缠绕的线条自脚底蜿蜒起落。
    ——纺织命运的织机。
    贝雅特丽齐临死前破碎的喊声言犹在耳,几乎是从心肺中迸溅出来的声音,破开她的躯壳。
    破碎、无序的,整个人如面裂开的碎片,在迷雾中,又渐次拼回她原本的模样。
    金发,绿瞳,樱红色的唇角微微翘起。唇角轮廓勾成一条诡异的弧形,与天上的梭子遥相对应。
    与此同时,云舒脑海里像是劈过一道闪电般,薄雾尽数打散。
    那些跪倒在血泉前的信徒,从雾中渐渐显露出他们真实的面容。
    苍白冰冷、却又分外熟悉。
    ——赫然是酒馆里八名的酒客!
    果然,她推测的没错,酒客们是正常的人类,但早在幻境开启前,他们就被诡异污染了!
    而且,叩拜了污染源的他们,成了祂的信徒!
    血月下,红色线条穿行如织,带起夜雾和风声,遮住云舒晦暗不明的神色。
    “温迪,你递给我的米白色花朵。是用来炸掉污染源的,对不对?”
    她顿了顿,“但是你们都没想到,那些酒客也将自己的生命奉予深渊,成了诡异本身?”
    温迪点头,神色沉沉,像是晦暗风雨催折,怀中的木琴也跟着发出嗡然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