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在隔室内照了镜子,却又没有按照规则三所说的离开厕所……再联想到那人走出隔室前,格外违和的言行,答案呼之欲出。
    云舒凤目沉过冷光,她指尖微蜷,勾了勾背后的终末神弓,在想。
    如果忽然搭弓袭击,能够击杀掉么?
    几乎在想法提起的一瞬间,就被自己给否决掉了。
    云舒想起自己在厕所外头,挽弓拉满,也不能阻止诡异员工们迫近的步伐。
    规则之下,一切公平。
    所以,诡异只能通过规则来击杀她们,她们亦是如此。
    也不知祂下一次多久下手?必须赶在前头,找出击杀方法!
    云舒抿了唇,视线在空间中飞速逡巡着。
    不想,视线恰好与钟离先生相撞。
    两双相似凤目相对,一双凤目岩光流动,一双沉落矜冷。
    云舒微微一怔,蓦然回想起他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我着实对绒布后的东西感兴趣。”
    绒布后面,有什么?
    巨大的血红骷颅头,肥大的叶面贴在牙齿上,似笑非笑的勾着。
    最可怕的是洇了红色触须的双眼,猩红的、不详的、散着寒浸浸的冷。
    云舒朝钟离微微一笑,快步走到绒布前,蓦地一掀。
    诡异的骷髅头抵入众人眼帘。它血红的眼珠咕噜一动,一阵令人牙酸的转动后,冰冷的视线终于投下。
    霎时间,整片厕所的气温骤降几度,像是结了霜雾,呼吸间白惨惨的气流从口鼻在中冒出。
    云舒顶着众人不解的目光,提步走到角落里。那里摆着绿植,下搁一方浇水壶。
    快速拎起它,拧开水龙头,接了满满一壶后,走到一人面前,蓦然一倾。
    金发美人润如白瓷的面容上,竟慢慢凝起一片冰霜。
    眉梢上的水珠摇摇欲落,长睫挂着松散的雾凇,温润杏眼被冻住,未散的笑意绾结在脸上,又倏然破碎。
    “你,你在干什么?”贝雅特丽齐搂着昆恩,看向云舒目光从不解转为恐惧,最后竟迸着刻骨的仇恨,“难道是你,杀了我的昆恩?”
    云舒:……
    如果时间不允许,她真想重新去接一壶水,给那姑娘洗洗脑子。
    现在,她扔掉水壶,默默等待。如果她推理没错的话……
    果然。一声清澈的脆响。
    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金发美人僵硬的站在原地,灿金色头发脱落,裸露的头皮之下,娇美的肌肤寸寸皲裂。
    如玉山崩颓,像是击碎什么弱点一样,玻璃近乎全部垮塌下来。破碎的残片叠在她裙下,挤在狭小暗沉的空间里,折射出暗紫色的诡异光芒。
    宁禄,竟然是玻璃人!!
    一片混乱的光线中,云舒目光一直紧攥着那副巨型骷颅画像。
    只见!
    那双空洞凹陷的眼眶里,两颗暗红诡异的眼珠子,蓦地掉了下来。
    它们似有灵智,仆一落入空气,便急迫地掼向结满霜雾的宁禄。又直愣愣的往他眼底一挤,贪婪的趴在里头攫取生机。
    吸饱喝足后,两道暗红色残影掠如空气,重新嵌了回去,
    而后,‘啪咔’。宁禄整个人便如镜子般,散落成细小的碎霰。
    云舒连忙拾起绒布,盖在骷颅画上头,红色眼珠一直锁着她的动作,瞳孔里头透出餍足的喜意。
    她冷着脸,手面攒劲,拳头砸在绒布上头,沿着布面一下下猛力锤着,直至绒布上的褶皱寸寸厘平,方才顺下这口鸟气。
    回头,发现几位伙伴们颇为复杂(?)的目光。
    她勾唇解释:“我只是害怕这布忽然滑下来,而已。”
    “好吧……”优菈欲言又止,“这样挺好,砸完一通我也觉得舒服了些。可是,这眼珠,是什么原理?”
    “它也是诡异。”
    云舒简短的答,她走到贝雅特丽齐前面,抬指点向那堆残破的玻璃碎片:“看好了,是它害了你的昆恩。”
    言下的冷意切在她耳侧,意思很明显。
    “对,对不起。”贝雅特丽齐哽咽着道歉。她清亮明丽的双眼蒙上一层死灰,像是一支燃尽了的白蜡,只剩下烛泪正顽强的撑着她的意志。
    “对不起,我,我……”
    “罢了。”云舒抬手截住她磕头的动作。她并不想和小女孩的计较,只是稍微提醒:“酒馆规则快结束了。请保持清醒,才能真正活下去。”
    “活下去,对,活下去,昆恩的水果摊,昆恩的父母,我都要好好照顾!谢谢你的提醒。”
    贝雅特丽齐抱着昆恩的尸体,摆在双腿上,正温柔的为他整理头发。
    莫名的,她的指尖起了一阵微风,指腹摩过的地方,昆恩的肌肤散作灿金色的光粒。
    随着最后一颗金光散入风中,淡光吻上她白皙的指尖,仿佛是昆恩在和她郑重道别。
    她默了半晌,起身,在残风和光影的鼓荡里,朝云舒深深鞠躬:“多谢你的提醒。”
    云舒笑着朝她点头。
    委实说,她真没想到,天真烂漫的女孩,在失去挚爱、打碎灵魂后,竟是这般模样。
    爱和责任把她脊骨重新筑了起来,让她犹存生活的勇气。
    不得不说,她最欣赏这样坚韧不拔的孩子。
    微微撩起眼,见她唇角蠕动,似想说些什么,云舒了然的挑眉。
    “你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对吧?”
    “我解释给你听。”
    揉揉评论区歪卡的宝贝们(掏出我的祝福,下次一定会欧气满满!!)
    对啦,规则怪谈还有一两章就结束了,之后不会再出现诡异怪谈类的章节。
    但我超喜欢写这个,存了好多好多脑洞,下一本就会写~喜欢看这个宝贝戳一戳我的专栏,《我在规则怪谈中窃取祂的能力[无限]》
    【九玄录.镜子】
    厕所会莫名出现一面镜子。
    谁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
    但大家知道照了它后,后果很严重——
    眼前的一堆破碎残片,就是例子。
    然而,一直求死的宁禄已经被复制成玻璃人,且极大的可能已经……
    你不知道那面镜子还不会出现在你们中间,如果在最后一刻,它忽然跳出来。
    你深吸一口气,摇头,拼命撇开这种可怕的想法。
    大不了逮住镜子,去复制诡异员工,以毒攻毒,谁怕谁啊?
    ——你
    第38章 猫尾酒馆怪谈录 18
    该从何解释呢?
    云舒指尖抵着下巴,直接从最大的疑点切入:“其实你也注意到了,宁禄走出隔室后的言行殊为可疑。”
    贝雅特丽齐瞳孔一颤,低着头,声音压得很低:“原来我的怀疑没错,他就是有问题,是我害了昆恩。是我害了昆恩。”
    她神经质的低喃着,眼里盘缠切绕的红血丝似乎绕在她脖颈上,随时可以将她勒毙。
    “不是。”
    云舒直接切断贝雅特丽齐那些稠密的、几近自虐的想法,“事后的推理复盘只能佐证某些疑点。记住,由结果推导过程,有时候会出现重大误判,因为——”
    她刻意停顿了下,屈起指节,抵进太阳穴狠一按:“脑海会将错误的逻辑自动合理化,从而令人忽略推理过程的诸多疑点。当时,恐怕任谁也想不到,众人齐聚相对安全的外间,会发生这样异动吧?”
    “所以,你不必责怪自己。”云舒淡淡的说。
    这句话,与其说给贝雅特丽齐听,莫若是说给她自己。
    其实,从进入厕所开始,不,在更早之前。她就觉得自己被某种晦暗的阴霾笼罩着。
    像是溺入一片幽深黑暗的海洋,四周是狰狞粘稠的黑暗,她循着亮光一点点往上逃离。
    心弦绷紧,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可是,万一出口不是出口呢?那片亮光,真的是正确答案么?
    她试图回想进入酒馆时,那些酒客面上覆盖的笑意。莫名的熟悉感如同一片线藻,团团飘在她脑海里,在她眉心上轻轻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