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远,微小,捉不到。
    与炎正相反,多了一丝水色,也符合沉默含蓄的哑巴雄虫定位。
    亚撒轻轻念了两声阿渺的名字,缓缓道:“我记住了。”
    阿渺正要离开,却被亚撒一把扯住了手腕,顿时心头一紧。
    亚撒抬头,若不是事先知道他什么都看不见,阿渺简直就要误以为他要用目光将自己剥开。
    “你说这是第九星系,一只雄虫,怎么会在第九星系?”
    阿渺被定在原地,有些凌乱。
    第一层伪装不过一个照面就被识破!
    但他做事向来周密,面不改色地将自己因身患隐疾和雌父一同被家族抛弃、雌父又因雪灾去世的悲惨经历贴了上去。
    亚撒神色依旧冰冷。
    “一只雄虫,一个哑巴,身患隐疾,怎么可能独自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生存?”
    阿渺正在大脑中疯狂检索一个逻辑无懈可击的回答。
    我用一些……他们需要的东西交换物资。
    一句话,让亚撒愣住了,他那冰山脸上终于出现了异样的神色。
    一只雄虫,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和雌虫交换?
    就算不用想,也能知道了。
    “抱歉,是我不该问。”
    阿渺一怔,他从未听过亚撒说过任何表示歉意的话,起码自己是没有资格听肯贝尔大少张开金口。但就在着荒芜的星球,一只陌生的雄虫却轻易得来了这句千金难求的道歉。
    7、
    双腿粉碎性骨折,肋骨骨折,内脏多处破损,轻微脑震荡,双目失明……可能还有别的伤势,不过亚撒也只能静静躺着,等待自我修复。
    他的话很少,而那只雄虫根本就不会说话,两只虫几乎每一天都在沉默中度过。
    但大雪让外出变成不可能,雄虫每天一早就会生起暖融融的炉火,偶尔给躺在床上的雌虫送来营养剂。
    阿渺有些胆怯,有些害羞,有着不善交际的生涩,不会主动和亚撒搭话。但每一次他的走动,每一声细细的喘气或叹息声,都能让亚撒知道他就在哪里。雄虫的陪伴缓解了亚撒重伤以及与联邦失联的焦虑。他甚至想,就这样也挺好的,不再被家族捆绑,不再被任务催促,不再承担如山般的责任和期待,在一栋与世隔绝的小屋中栖居。
    风雪在屋外呼啸,仅有一座小房子中聚拢的火光能带来温暖和庇护。
    阿渺用炉钩子捅着炉火,烧得通红的炉子上烧了水,烧开后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阿渺烧水,是给他擦身用的。
    当阿渺端着水走近时,亚撒因这个认知羞红了脸。屋里的温度对于雄虫来说正好适宜,但对雌虫来说有些高了,这让亚撒感到周身都粘腻腻、汗涔涔的。
    阿渺贴得太近,温度都隔着空气传了过来。
    还有他身上……没有用过任何上流社会的雄虫会使用的香薰香水,但有一种烤火之后暖融融的香,蛮不讲理地涌入了亚撒的肺腑,让他的呼吸都滞了滞。
    “我……自己来。”
    孤雌寡雄共处一室,亚撒让一只雄虫为自己忙前忙后就已经够失规矩了,如果还要让他为自己……
    阿渺放下了水盆和毛巾,让亚撒自己动作。
    他看不见,他看得见,亚撒不该在一只雄虫面前宽衣解带,但屋子就这么大点。
    感觉到雄虫似乎背过身去,亚撒松了一口气。
    但有些事,还是不可避免的。
    那一晚的风雪尤其大,亚撒已经忍耐了多天,终于无法忍耐生理上的折磨。
    阿渺点着灯靠近,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当亚撒感受到阿渺双手的冰凉时,脑子中的一根弦断了,尿意无法再压制,同时冲垮的还有内心那不知为何竖立的高傲和自尊。
    阿渺写。
    不要在意,医生也会帮你做这些。
    亚撒何尝不是这样安慰自己。
    但令他真正惶恐而不愿接受的,是在他心底滋生蔓延的另一种东西。
    他突然想起,他远在主星的家庭,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那个不被他接受的雄主……
    他成了无耻的背叛者,他已经没有资格说夏炎的不是。
    8、
    亚撒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但双眼仍看不见。
    阿渺开始清扫门外的积雪,偶尔趁风雪小一些时外出。
    担心被发现,他选择的时间段大多是亚撒熟睡的深夜。
    总部为他安排了特殊航班,这表示他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像往常一样出门,从地下基地中取一些燃料和物资,接着夜色掩护匆匆返回。
    但这一次,当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时,却冷不丁和站在房间中的亚撒撞了个正着,他吓得浑身一哆嗦,却很快镇定下来。
    “你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