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了，那程七现在身体状况又是怎么搞的?
明明还有很多疑点没解开，但被夏子旬几乎化为实质的仇恨目光盯着，对上他眼中的愤恨和不甘时，沈明衍也算看出了程七在他眼里到底有多罪大恶极。
站在他身边的夏安灵低着头，没看沈明衍，也没阻止夏子旬自残的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他身体失力单膝跪地时，早就关闭了痛觉的沈明衍才发现身体的异常。
“可惜，剩下的毒全都用在这三个残渣身上，不然也能让你体验一下先生承受的痛苦。”在沈明衍眼睛都快睁不开后，夏子旬也慢慢冷静下来，用毫无起伏的音调道， “不过也无所谓，你这条命，我总算能替先生收回来了。”
沈明衍意识逐渐模糊，拼命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了毒。
因为没有痛觉的原因，连时间点都很难确认。不过要说他唯一和夏子旬接触的那次……从他刚进门起，就已经下毒了吗?
昏迷前，他听到夏子旬最后异常平静的语气对他说——
“程七，去下面为你背叛先生的决定，忏悔吧。”
第50章 力竭的杀手（三十）
身体修复完毕苏醒过来时，沈明衍发现自己被人安放在一副大小合适的棺材里。
天道碎片仿佛停机了一般，一动不动待在他旁边，只隔着伸手就能握住的距离。
四周是寂静无声的一片黑暗，连风的声音都没有一丝。
沈明衍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动动手将天道碎片抓到手里，试图晃醒目前唯一的同伴。
“做什么。”天道碎片先颇为冷淡的说了一句，才算反应过来， “诶?阿衍你醒了。”
天道碎片还活着，沈明衍放松了一些，问：“现在什么情况。”
天道碎片哼哼两声：“你都被埋了，还有什么情况。”
沈明衍转念一想：“夏子旬竟然会安葬程七，看来他也不算完全失去理智。”
“……安葬?”天道碎片却诡异的沉默了一下，而后又阴阳怪气的道， “如果把人剁碎再扔进棺材也算的话。”
沈明衍噎了一下：“你认真的?夏子旬这么残暴的吗?幸好我没看到。”
“虽然没剁碎，但性质也差不多了。”天道碎片没好气的道， “你知道又拼身体又祛除毒性，浪费了我多少能量吗。”
“看出来了。”事实上沈明衍感觉自己要是用力捏，说不定手里的小球会直接瘪下去， “但你能先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再休息吗。”
天道碎片控诉道：“阿衍，你剥削我。”
与此同时，埋葬着沈明衍的这片土地的上方，也传出了细细索索的挖土声。
短暂的等待之后，真正的程七帮他从外面挖开土打开棺材盖，这次的任务也在他们会面的瞬间完成了最后的交接。
沈明衍很快变回自己的样子，天道碎片全程恹恹的待在他肩膀上，看起来确实消耗了不少能量。
真正的程七先确认他确实没事后，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抱歉。”
沈明衍接下任务后，代替委托人做的一系列事情都会让他本人知道，所以程七肯定也看到了‘自己’的死法。
沈明衍对于死亡已经无比熟悉，何况他又早就关闭了痛觉，所以对此倒也没有多少感想，比起这个，他还是对程七的故事更感兴趣。
程七与白清淮与夏家，他们的恩怨情仇原本与沈明衍毫无关系，但既然他在因缘巧合之下参与其中，到现在总归还是有不少问题想问问程七的。
然而问题都到了嘴边，却又被沈明衍自己吞回肚中。
反而是程七发现了他的欲言又止，开口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对他道：“我永远不会背叛先生。”
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仿佛已经解释了很多东西。
沈明衍原本也没过多的怀疑他，即使在他看到的那些已经发生的过去都指向程七，但毕竟沈明衍还掌握着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消息。
如果当初程七真的使用了夏子旬留给白清淮的药，那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又要怎么解释?
结合疑点再往前推论，除非中间还有什么沈明衍不知道的重点，不然最后的结论还是程七并没有使用解药。
可白清淮最后确实是死了，如果不是解药本身就有问题的话。
那这颗解药的去向就很值得琢磨了。
程七不只是来挖沈明衍的，还带了一个正在进行时的消息。
万梅山庄和夏家发生了不可调节的冲突，西门吹雪亲临，要夏家交出什么人。
西门吹雪参加寿宴的消息没什么人知道，一和夏家起了冲突，倒是传的众所皆知了。
“他在找你。”
听程七说起时，沈明衍还没什么实感，直到他跟着回夏家，亲眼看到夏家的情况。
昨天还客似云来的夏家大门紧闭，就算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外来人光靠对比也能明显察觉出这里风雨欲来。
沈明衍没能从大门进入，而是由程七带着走了一条被隐藏起来的暗道。
可见程七果然如他所想，对夏家极其熟悉。他也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和这里的主人和平相处的生活过。
两人重新回到夏子旬所在的小院，没想到会在这里直接见到据说和夏家发生冲突的西门吹雪。
之前给沈明衍带过路的小厮拦在路口，满脸凝重的举着一把木剑。他面前的一袭白衣的西门吹雪只剑还未出鞘，就有浑然天成的剑气环绕周身。
直接带生沈明衍来这里的程七在看到小厮瞬间就侧身躲进了阴影里。
拿木剑和西门吹雪对峙，这还是沈明衍第一次看到。
不过他更在意程七的态度。
程七看起来并不怎么担心这个应当和他熟识的小厮，反而在稍许的思考过后看着沈明衍道：“有一件事，想再拜托你。”
沈明衍被程七带着走了另一条路，从后院进入了夏子旬的小屋。那是之前尸体被拖进去的位置。
“西门吹雪要与夏子旬比剑。”程七一边带路一边凝重的道， “你可否，也救他一命。”
才刚完成了一次替死任务，沈明衍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接到第二个。
因为有程七在旁边的缘故，他也不能直接询问天道碎片，只能碰碰有气无力的小圆球，无声的传递疑惑。
幸好天道碎片也算准确的接收到了，他说话倒是不需要顾忌：“之前我无聊时就看过了，夏子旬是有死劫，真的是跟西门吹雪比剑死掉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有一点。
“我只能接受出自本人意愿的委托。”沈明衍实话实说道。
光是程七拜托，他也不可能直接给夏子旬替死，天道虽然破碎了，但还是有基本规则的。
就看夏子旬之前那副样子，沈明衍完全看不出他是否会有求生的欲望。
对于这一点，程七也只是点头，然后就换了个话题：“我知道，你有事要找夏子旬。”他停下脚步道， “他就在里面。”
看他的样子，就是不准备跟沈明衍进去了。
沈明衍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但他来郑州最初的目标，就只是想从夏子旬处问到老先生的去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就算程七不说，他原本也是准备先见夏子旬的。
“他会同意的。”听到程七这句话时，沈明衍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办法，只得先行。这次他就完全是以自己真实的身份，去见夏子旬。
因为和程七聊过的关系，他也知道有他画像的夏子旬绝对是认识他的。
但认识归认识，会不会告诉他想知道的事就是另一回事了。倒不如说，或许会因为先前需要他时没能找到他，现在要更加不配合。
这方面沈明衍算是提前料到了一些，所以在正真见到夏子旬，被他干脆利落嘲讽的时候还是算有些心理准备。
最初的惊愕过去后，夏子旬看着沈明衍的目光就满是隐忍的负面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