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请前辈……”
    “不可能,我不想和她们啰唆。”她一口回绝。
    “如果前辈愿意,我可以答应前辈的所有条件。”钟彻夸下海口。
    这可是非常大的诱因。
    花姑似乎也有些心动,“让我想想。六年前,我因为芝麻小事和我那两个臭脾气的姐姐大吵一架,要我向她们低头,真的很难。”面子问题比生命还重要。
    “事成之后,钟彻自当泉涌以报。”他又承诺。
    花姑被如此宽厚的条件左右了想法,“我可以帮你,可是我不保证这么多年来她们还留著许愿草。”
    “如果世上再也找不出另一株许愿草,我也只得认命。”他深吸一口气。
    “好吧,我被你的痴情给感动了,就帮你一次。”
    “痴情?前辈误会了。”他忙不迭地解释。
    “什么误会?我才没有误会呢,你愿意为一个女人折寿,不是痴情是什么?”
    钟彻哑口无言。
    怎么说都好,只要水叶能活下来,他被认定为痴情又何妨?
    “前辈,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
    “不行啦。”花姑摆了摆手。
    “为什么不行?”他心里比谁都急。
    “很晚了,等明天一早,早上气候好,脸色也会比较红润,我这个人通常下午是不出门的。”
    钟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好,就明天。”
    “你派轿子来接我,我要风风光光的去见阿笑和阿香,输人不输阵。”
    ***
    “一定要折寿才能使用许愿草吗?”钟行直截了当地问。
    钟彻点点头。
    “一定要折寿吗?”钟行慎重其事地再问一遍。
    “是的,花姑前辈是这么说的。”
    钟行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只要有效,折寿也不要紧,就由我来折寿吧。”
    “爹。”钟彻大惊。
    “我年纪一大把了,活到这个时候也够了,由我折寿最恰当不过。”
    “这怎么可以!”钟彻不赞同他的想法。
    “为什么不可以?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日子可活,我已经行将就木了,多折一点寿也不可惜。”
    “我不能同意爹的做法。爹,我自己惹出的事,我自己承担,不能拖累您。”
    “你有这份情义为父非常高兴,你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大清朝更是需要你,你活著比为父活著更有价值,就让为父折寿吧,”
    “爹,恕孩儿无法从命。”
    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换童水叶的命,他要她一辈子记得他为她做了什么。
    诚如他会一辈子记得,她舍命为他挡了一箭。
    ***
    父子俩的谈话被门外刻意偷听的罗银花听得一清二楚,她自然是愤怒难当,匆匆往童水叶养伤的厢房迈去。
    推开门,她站在床边失去理智地怒吼:“童水叶!你给我起来,少在这里装死。为什么狠毒的你躺在这里,却要我的儿子折寿换你的命?还有我的丈夫……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抢著救你,为什么……”
    童水叶静静地睡著,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好烫,好像让人用火灼烧一般,耳际不断听到一个女人大喊大叫的声音。
    “童水叶,你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什么我的儿子和丈夫都愿意为你折寿?天理何在啊……”
    是谁在她的耳边吼叫哭泣?
    谁是你的丈夫?你的儿子?
    “你别装死,我的儿子和丈夫就要因为你少活很多年了,你快醒来啊……”
    这个声音好熟悉,是钟夫人。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是因为自己要死了吗?
    她死,钟夫人是不可能掉泪的,一滴眼泪也休想要她掉,她恨死自己了。
    “你让我的丈夫和儿子替你折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童水叶,你若是真想死,就痛痛快快的去死,缠著我儿子和丈夫做什么?”
    儿子?钟夫人的儿子是钟彻……钟彻要为她折寿?
    怎么可能?天要下红雨了。
    “快起来,别装了。”罗银花奋力地将童水叶由床上拽起来,使劲地摇晃她。
    她没装啊,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钟夫人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难道她没有死?可是她的心口真的好痛,是箭伤,一个很深的伤口。
    “再不醒来是吗?那好吧,我就再刺你一刀,送你上西天,来世投胎别找姓钟的,咱们姓钟的不欢迎你。”
    要再刺她一刀是吗?好啊,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娘,你这是干什么?”
    童水叶感觉到自己突然被放回床上,耳畔传来钟彻的声音。她在他家?也对,这床铺好柔软,铺了软软的被褥,不像她住的水叶居。
    “你们父子俩只管这个女人的死活,却不管我会不会伤心,想折寿是吗?有没有问过我?”
    “银花,你又怎么了?”钟行厉声喝道。
    “我又怎么了?我不甘心,为什么要折寿?为什么?”罗银花嘶吼出满心的不甘。
    “娘,这是我自个儿的主意,我要用许愿草救活水叶,折寿是与诸神交换的条件。”
    许愿草?钟彻提到许愿草!
    不!她不要他们任何一人为她折寿,她欠钟家的已经够多了,再不要欠了,她还不起啊!
    “不许折寿。”罗银花大吼。
    可悲的她,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对著丈夫,就是对著儿子大吼大叫,她也不想这样,她是被迫的,是童水叶逼她成为这样不堪的女人。
    “娘,这件事,你不要插手。”钟彻心意已定。
    “除非我死,否则你们谁也不许救童水叶。她这样躺著毕竟还有一口气在,我的艾儿却死了。”一提起女儿,她又悲从中来。
    “娘,你讲讲理,水叶救了我,若有机会救醒她,为什么不让我试试看?”
    “我让她躺在这张床上已经便宜她了,告诉你们,我能容忍的就这么多,你们要以折寿的方式救她,我会先杀了她然后自杀。”
    “你这个人是不是真的疯了?如此疯狂的话也讲得出口?”钟行吓了一跳。
    “我没有疯,再清醒不过。”罗银花掉下泪来。
    钟彻对父亲使了下眼色,暗示父亲噤声。
    “娘,很晚了,你先回房安歇吧,我和爹再商量一 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你们商量的内容我也要知道,我就坐在这里看著你们、听著你们。”她卯上了。
    “彻儿,别说了,也别再商量什么了,就按照原定计画,由我折寿。”
    “爹,原定的计画是由我折寿的……”
    童水叶使力想睁开眼。她不要任何人为她折寿,她又没有死,只是不想醒来罢了;她要睁开眼,证实自己还活著。
    “你们信不信我会杀了童水叶?”罗银花冷笑连连。
    “娘——”
    钟彻还想说些什么,突地被一句微弱的喃语打断。
    “你们……别吵了……我不要你们任何人的寿命。”
    第九章
    童水叶张开水漾的美眸,长睫眨了一 下。
    “水叶,是你在说话吗?”钟彻像一连打了十场胜仗般高兴。
    “不要折寿。”她看著他。
    “你醒了,我好高兴。”他答非所问。
    “答应我,不要为我折寿。”她又说了一遍。
    钟行轻轻拭去流下的泪,拖著罗银花走出房门。
    “你干什么!”罗银花不断地挣扎著。
    “让他们小俩口独处一下。”
    在钟行的内心深处,他依旧没有放弃让钟彻娶童水叶的愿望。
    “不能让他们独处,我要看著他们,隔离他们。”否则迟早会出事的。
    “很晚了,咱们回房睡。”他不由分说地想拉走妻子。
    闻言,罗银花停止了挣扎,问著另一件事:“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回房睡了。”
    “你要回谁的房?”他已经很久不与她同房了。
    钟行似乎想起了他们之间的情况,“你希望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