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当年孟天说过,您遇到危险时,孟天定会救您一命,如今也算还了您的恩情。”
    羡临渊一怔,“你是何意?”
    孟天将赢盛扛在肩上,“公子,蒙童就托付给您了,从此,我与殿下,再也不会出现在您与王爷的面前。还望公子饶殿下一命。”
    “你要去哪?”
    “天下之大,自有我二人容身之处,公子大人大量,便当我与殿下二人死于这山崖之下。”
    羡临渊心中一紧,“赢盛又怎地愿意就此罢手?”
    闻言,孟天自怀中摸出一个靛青色瓷瓶,开了瓶口,将瓷瓶中的药水灌入赢盛口中。
    靛青色的瓷瓶被抛置一旁,在草地上翻滚几圈,最后停在了羡临渊的脚边。
    “他会的。”孟天艰难的扯起一抹笑意,“公子,山水无相逢,孟天祝您与王爷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咱们,就此别过吧。”
    羡临渊俯身捡起这瓷瓶,只是放在鼻息处轻轻嗅了嗅,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轻轻颔首,道一句:“珍重。”
    他忽而想起,孟天最后一次来找他要伤药时,柜中少的那瓶“断肠草”。
    断肠草,愁断肠,一瓶尽饮,忘却千愁。
    他不知道孟天与赢盛究竟有着怎样的感情纠葛,如果孟天真的给赢盛用了这药.....
    他也便也无话可说了。
    用了断肠草,前尘事尽忘,筋脉尽毁,形同废人,终日只得缠绵病榻。
    违天逆命的代价罢了。
    第二百零五章 昏迷与指责
    告别了孟天,羡临渊便与无忧一齐回了钟春堂。赢城在纪斯明的照料下,终于捡回了一条命来。
    赢城现下的身份已经不能以偶感风寒这等事糊弄皇帝,一行人只得连夜赶回王府。
    羡临渊坐在床榻前,静静的看着赢城。
    他不敢想,若是无忧晚来一步,他与赢城面临的是什么。
    直到现在,他的心依旧在惶惶不停。
    细看赢城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全是细细密密的剑伤。
    等赢城醒来的每一刻,对羡临渊来说都如坐针毡。
    他不敢睡觉,只要一闭上眼,便是赢城浑身是血的模样,他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疼。
    两天两夜,羡临渊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他时而握着赢城的手,细细打量赢城手上的剑茧,时而抚摸一下赢城的脸颊,轻轻拨去赢城额角细碎的发丝。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这般仔细打量过赢城了。
    赢城瘦了很多,闭着双眸的模样,掩去往日的戾气。
    这一年来,他与赢城不是在争执就是在往对方的心上狠狠的扎上几刀。
    他不敢去看赢城的双眸,那双眼,总是会让他在不经意的某个瞬间,让自己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他的爱,从来都是小心翼翼。起初找到赢城的时候,他想的仅是能够陪在这人身边,便已经知足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迫切的想要拥抱这个人,想要霸占这个人,想要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时间真的很可怕,它能在悄无声息的缝隙里静静的改变一切,甚至腐蚀掉人最真挚的感情。
    他有多爱赢城,就有多希望赢城从最初爱上的便是自己。
    倘若五年前,两人便是彼此相爱,他哪怕是豁出性命也会守护这份的感情。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的倘若.......
    羡临渊扯起一抹苦笑,最讽刺的是,经历了这么多,他依旧是没有办法忘记赢城,诚如五年前一样。
    在赢城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这一年的坚持都在顷刻间分崩瓦解。
    院外忽而一阵骚动,无忧神色紧张的进了寝室,走到羡临渊身边,附耳轻声道:“公子,皇上、裕妃娘娘来了。”
    羡临渊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行至门前恭迎。
    “参见皇上万岁、裕妃娘娘金安。”
    皇帝见着羡临渊,蹙了蹙眉,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的走进寝室内。
    裕妃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的赢城,止不住拿出锦帕不着痕迹的拭去眼角的眼泪。
    皇帝掀了掀被褥,看着赢城身上隐隐透着血迹的里衣,咬肌上下滚了滚,脸色铁青,转身指向羡临渊 ,怒斥道:“都是你这个贱人!他同外敌厮杀都未曾受过这般严重的伤!你这个煞星!”
    羡临渊没有言语,低垂下头,上身依旧笔直挺立着。
    见羡临渊端着一副高傲的模样,皇帝气不打一处来,张口还要训斥两句,却被裕妃扯住了衣角。
    “皇上,城儿还在休息,若是要罚,待城儿醒来后再处置也不迟。”
    皇帝恶狠狠的剜了羡临渊一眼,转身走到床榻旁坐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