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天……看来今天的演奏会也泡汤了,好一个令人心寒、印象深刻的第一次约会啊!
    「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等对方反应,辛雨弥结束通话。一股又闷又涩又酸的滋味随即卡在喉间,让她已完全失去听演奏会的兴致。
    事出紧急,但他要出国,要离开家几天,就算不愿带她一起出去,跟谁去、去哪里,难道不应该第一个知会身为妻子的她吗?
    他真的有把她放在心上吗?
    这些日子以来相处的美好感觉,难道都只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假像吗?
    心被如此残忍的事实击碎了,无情地将她推进无底深渊,她恍恍惚惚地步离音乐厅,阴郁的天气像是感受到她的心情般,缓缓地落下雨滴。
    一滴、两滴……渐渐弄湿了她身上的衣服,她却毫无所觉。
    第七章
    加拿大锡尔斯酒?
    傍晚,一望无际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一片绚烂橙橘,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与葡萄酒香。
    天还没完全暗下,葡萄园里的工人早已收工齐聚一堂,准备享用由酒庄提供的户外晚餐。
    感觉到空气里喧腾鼓噪的气氛,聂彦淮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享受着完全不同於台湾的悠闲时光。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扰了他。
    「聂哥,怎麽不到前面和大家一起喝酒、吃东西?」
    没在庭院前看到聂彦淮,罗思颖疑惑到了极点,通常搞孤僻不是她亲爱的「前」老板兼学长会做的事。
    哪儿热闹往哪儿钻是他的本性,若是场中有美女,聂彦淮更是丝毫不浪费与生俱来的天赋,会将身上迷人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聂彦淮抬眸瞟了眼面前有着一身健康小麦肤色的学妹,懒懒地开口。「没心情。」
    闻言,罗思颖忍不住轻笑出声。「这还真不像聂哥你的个性呢!看来弥弥把你管教得很好。」
    她隐隐约约知道,她最亲爱的万人迷学长不愿结婚、放浪形骸的原因,是因为年少轻狂时那一段深刻的恋情。
    因此在得知聂彦淮娶了与他一起长大的世交小妹妹辛雨弥後,罗思颖讶异不已,也忧心不已,好奇他究竟是为了什麽原因结婚。
    「弥弥……」想起她,聂彦淮忍不住大叹了一口气。
    早几年,店里锡尔斯酒庄的酒进的量不多,但几年下来,锡尔斯酒庄的酒後势看涨,他原本就有意签下合作契约,再加上罗思颖嫁进锡尔斯酒庄,一切变得理所当然。
    却不料,这段日子由世界各地冒出的买家与他有相同的打算,也就是因为如此,在接到罗思颖的电话後,他不假思索地决定亲自走一趟加拿大。
    枉费他好不容易拿到钢琴演奏会的门票,定下了与妻子第一次约会的日期,却只能爽约。
    如果时间不是那麽赶,如果有多一点思考的时间,他会带着辛雨弥一起飞过来的。
    看着他失神的模样,罗思颖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聂哥,你真的陷进去了喔?」
    「什麽叫做我真的陷进去了?」她夸张的反应得到他一记白眼。
    没把他不悦的反应放在眼里,罗思颖热络地问:「婚礼时我没办法回去,这次要来,你怎麽没把雨弥顺便带过来?」
    「也不知道是谁十万火急要我赶快飞过来的。」
    因为离开得仓促,来到加拿大後他试着联络妻子,却怎麽也联络不上她。
    他担心、不安,数度想打电话回家旁敲侧击地问问妻子的状况,却又怕惊动老人家而作罢,到最後只有祈求事情以最快的速度顺利进行。
    在这一段等待的期间,他赫然发现,他满脑子都想着妻子,一心只想快点回到她身边。
    这样的心情,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偏偏当她出现在脑海,便让他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的行为,让他无法否认,自己已经爱上她的事实。
    「没办法,世界各地有许多买家财力比你雄厚,店的规模也比「泊…微醺」大上十倍,竞争这麽激烈,你说若不是我捎消息给你,我婆婆会把今年的新酒代理权给谁?」
    因为罗思颖说的是实话,所以他仅能以叹气做结尾。
    罗思颖玩味地看着俨然陷入恋爱中的男人,好奇辛雨弥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收服他的?
    强烈感觉到她用一种仿佛发现新大陆般的夸张反应看着他,聂彦淮没好气地轻拍她的额,推开她的脸。「借我电话,我得再打一通电话回台湾。」
    「聂哥,你惨了,弥弥生你的气了。」她不知死活地取笑他。
    沉下脸,他压抑心中想掐死她的冲动,微眯着眼警告。「如果弥弥真的生我的气,你要负全责!」
    「关我什麽事?」想与酒庄签下代理权的又不是她。
    「我就爱迁怒,怎样!」他语气恶劣地开口:心里暗暗祈祷,这一次电话可以接通,他希望辛雨弥不要生他的气呀!
    如果她知道,任性淋雨的下场会让她得到重感冒,辛雨弥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做出淋雨的傻事。
    在她心爱的丈夫没知会一声便飞到异地,又无消无息地消失了几天後,她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光似的,完全失去了活力。
    看过医生後,她连动都不想动地赖在床上,除了哭,就是哭到迷迷糊糊的睡着。
    醒後她昏沉沉,思绪浑浑噩噩,饿了勉强吞了几块苏打饼,之後耳边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手机铃声吵得她头痛,因此她索性拔掉电话插头、关上手机,又继续躺回床上睡。
    这当中,好几次半夜醒来,冷清的屋子,身边少了他的落寞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房中昏黄的夜灯中,她和聂彦淮的婚纱照蒙上一层淡黄光晕,灰暗的色泽,一如她的心情。
    相片中那个幸福洋溢的新娘,仿佛不是她,像是在嘲讽她此时凄凉的状况。
    她哀伤地想着,自己可能会这麽病死而没人发现。
    这样的想法让她自怜得想哭,但只要一想到丈夫无视她的存在,她就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陷在完全灰暗的思绪当中,辛雨弥竟然悲观地觉得,如果能这麽死去或许也不错。
    至少她不用在每天早上醒来的那一刻想到,她是个被丈夫遗弃的女人,不用去期待他什麽时候回家。
    或许,这样会比较好……
    一签定与锡尔斯酒庄当季新酒产量的合作代理权後,聂彦淮买了最快出发的航班机票,迅速飞回台湾。
    不过再怎麽快,当他回到家时,也已经是隔天半夜了。
    一进屋子里,他因为乌漆抹黑、没开半盏灯,感觉一股强烈的恐慌袭上心头。
    妻子一直没回家吗?所以家里的电话才会没人接?
    这样的想法让他无来由地发起慌,他放下简单的行李,匆匆上楼察看才知道,王卧室是亮着的,那昏黄的光线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由不明的光线中,他隐隐辨出,床上有一抹侧身剪影,玲珑起伏的柔软线条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
    她还在……聂彦淮暗松了一口气,视线不经意落在床头柜上的纸袋上头,让他的心猛然一揪。
    那是他费尽干辛万苦利用关系拿到的票,因为他失约,所以她没去听吗?
    聂彦淮充满愧疚地放轻脚步来到她身边,却发现妻子蜷抱着棉被,睡得深沉,眼角、长睫残悬着泪珠,显示她睡前哭过的痕迹。
    一想到她曾经哭过,他立即被心疼、不舍与愧疚的情绪淹没,不用问也知道,她为何伤心,为何伤心落泪。
    顿时,他想掐死惹她伤心的自己!
    聂彦淮悄悄地爬上床,和衣躺在她身边,张臂抱住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儿。
    突然被抱住,感觉身後温暖结实的怀抱,辛雨弥心一促,转过身,以为自己作梦了。
    应该是梦,因为只有在梦里,那个忘记她的存在、把她狠心抛下的男人才会突然出现,给她渴望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