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后头传来轻笑声,“得了,二爷,在我面前作什么戏?你就算装出这副暴躁的样子,我也不会提供你资料。”
    屠霁延发出清脆的咂嘴声,拉过一张椅子,豪迈的坐下,“那我怎么找人?这东西很赶著要送达吧?”
    “是很紧迫,恐怕拖不过一个半月……”
    “有谁伤了,要这颗丹药救命?”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帘子后头的女人轻描淡写的说出和前一句互相矛盾的话语,声音里隐含著难以察觉的尖锐与恶毒。
    屠霁延没兴趣就这件事深入研究下去,“但是我一定得找到收货人?”
    “既然琉月一族都动用关系找到我这儿来了,就算卖他们个面子,帮他们把东西送到收货人手上吧!”
    “你知道收货人在哪儿?”
    “知道。”
    “但你不说?”
    “那位的存在,是不能说的。”帘子后头的女人微微一笑,“琉月一族甚至不敢直接去找她,只得透过我这被逐出的人来联系,不过不管是琉月一族,或者是我,都无法和那位接触,连私下谈论都不被允许。”
    “派头可真大。”屠霁延撇了撇嘴,“我找了个协助者,在三千阁里。你知道三千阁吧?”
    帘子后头的女人愣住了,身躯一震,随后又镇定下来,瞄了他一眼,“我知道三千阁,那很有名。你呢?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回程时被温家派人偷袭了,昏迷的时候,又不知道被谁卖掉,差点给人开膛剖腹的研究……”他听到帘子后头的女人噗哧笑出声,狠狠的瞪了一眼,“我答应给那大夫送完好的练手材料过去,才好不容易脱身。”
    “你一个人?”
    “在苏鸩来之前,是一个人。”
    “腿上的伤呢?瞧你走得勉强,似乎很严重。”
    “温家不死心,入夜又来偷袭,我为了保住那大夫一条命,拖著伤体跟杀手缠斗,结果被那杀手临死反扑,腿里扎了一截枯枝。”
    “喔?那受你救命之恩的大夫又给你包了一次伤?”
    屠霁延像是偷吃到金丝雀的猫儿,露出诡谲的笑容,“没,这回是个大美人,要不是大夫那儿的环境太糟,我就一把按下她,直接做了。”
    帘子后头的女人没有动静,半晌,叹了口长气,“哪个小美人这么运气不济,被你看上了?”
    他才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咧嘴一笑,白森森的牙齿看起来杀气腾腾。
    “总之,你帮我查一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将我卖了,拿银子去换酒喝?!”这些天来,他对这件事念念不忘,绝对要查出是哪个浑球干下这件事。
    “也许是急需用钱的穷人家,上有高堂,下有幼子,外有小妾,内有悍妻……男人得了空,当然想放松,开心一下,你又没伤著哪里,跟人家计较什么呢?”
    “说得这么大方,换你给人卖了,拿银子去换酒试试!”他咬牙切齿,气势凶猛。
    “好吧!看你这么忿忿不平的样子,我派人去帮你查查,看谁这么物尽其用……”帘子后头的女人笑得停不下来,只见屠霁延的一张脸黑得跟锅底有九成相似。
    “那个‘姽’在哪里?”他冷不防的问。
    “花街里啊!”她一时没有提防,边笑边说。
    “花街的哪里?如今是什么身分?改了名字吗?”他飞快的问出一连串问题。
    “在顶尖的地方,那人从来都不会居于人下……”她的声音有些模糊,像在回忆什么,“不论哪个身分,都让人靠近不了……明明距离这样的近……”
    “名字呢?”他轻声的问。
    她恍惚了一会儿,同样轻声的说:“我方才不是说了吗?那位的一切,不许谈论。”她已经清醒,没有被套出话来。
    屠霁延冷哼一声,放弃了乘机试探的不光明手段。
    帘子后头的女人没有追究他刚才的行为,沉默半晌,像是忽然觉得很疲倦,让他退出书房,而她依然一动不动的坐著,像个忠心耿耿的影子。
    太阳快要下山了,竹翡青放松四肢,躺在铺著薄毯的软榻上,一手搭著一只矮几,上头放著流宿端来的冰镇莲子薏仁汤。
    “这莲子熬得真是软嫩……”她赞叹道。
    不远处的流宿翻了个白眼,“翡青姑娘,就算天气开始回暖,也请不要一边吃败火的莲子薏仁汤,一边露出肚皮吹风,那会让你著凉,然后手足发冷。”
    “我底子偏寒,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自己底子偏寒,就不要一直喝莲子薏仁汤。”
    “我怎么记得这是你端来给我的?”
    流宿咬著牙,忍耐的做了三个深呼吸,“那是因为我要是不肯端莲子薏仁汤给你喝,你就打算禁我一个月的足啊!”
    “所以面临我的暴政和与苏鸩小娘子相会的两个选择,流宿少爷决定要舍暴君就美人?”
    她的说话内容很讨厌,语气更是完全相反的软绵甜腻,让流宿更加恼火抓狂,额头的青筋一蹦。
    “威胁我,要我去帮苏鸩忙的人是谁?”
    “我。”竹翡青懒洋洋的举手,衣袖滑下臂膀,露出优雅的线条与颜色,“但不是‘帮忙’,而是‘阻挠’,相信我,流宿少爷,你不会希望苏鸩小娘子知道是你把她的主子卖掉,拿银子去换酒喝。”
    “你是主谋!”
    “不过苏鸩小娘子的怒火不会波及我身上,首当其冲,被烧得灰头土脸的当然是你,流宿少爷。”
    流宿不吭声了,他必须承认,竹翡青说的话,该死的一点也没错!
    他瞥一眼外头的天色,“再半个时辰二爷就要到了,姑娘该准备了。”
    她轻笑,“速战速决,才不会影响我接下一个客人。”
    流宿很惊讶,“我以为你打算用掉一整晚的时间……”
    “流宿少爷,我是这么宽容大方,让你用一整晚的时间和苏鸩小娘子培养感情的主子吗?我会放著出手豪迈的李老爷不管,而把一整晚的时间用在屠二爷的身上吗?”竹翡青温和的说,仿佛在责备不懂事的小孩。
    流宿的嘴角抽搐一下,“我知道了。”
    第七章
    屠霁延来到三千阁,把苏鸩留在外房,自行踏进竹翡青的内房,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动作撩人的对著镜子涂抹唇膏。
    他低声一笑,“待会儿全被吃进嘴里了。”
    她对著镜子,横他一眼,“二爷这话太直白了,婉转点才好。”
    “这是提醒你省点胭脂费用。”
    “怎么不说是因为二爷不想沾著女子的颜色回去?”
    他又笑了,“若是沾著翡青的颜色,能够向众人宣告翡青是我屠二爷的女人,再多颜色也要沾啊!”
    “二爷真是口无遮拦。”她嗔他一眼,却是巧妙的不做正面回应。
    屠霁延没有注意到她这些小心眼,大步走向她,迅速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竹翡青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他已经俯身,将自己的嘴唇压向她的。
    他的动作那么凶狠、直接而热烈,她不由得发出近似呜咽的呻吟。
    她被吻住的是唇,但在他俯身之际,她却觉得自己是被咬住了咽喉,他用所有的气息味道,铺天盖地似的笼罩著她。
    “我想要你。翡青。”他轻轻啮咬了下她的耳垂,君临天下似的宣告,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笃定与深沉。
    竹翡青几乎要把持不住,脸上一片热辣的红,“我……我晚些还有客人……”
    话一出口,她才恍惚的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虚弱、娇怯。
    “推掉!”屠霁延闇蓝色的眼瞳锁住了她,“你今天只有我一个客人。”
    “可是……李老爷都等了月余……”
    他缓慢的抚摸她嫣红、滑腻的脸颊,手势极其情色,“把他推掉,翡青,你在等的人是我,你是想要我的……是吧?”
    她简直要哀鸣了。
    这个男人,这个该死的男人,他为什么总是要用他的性魅力来蛊惑她?他竟然该死的知道她本能性的迷恋他的阳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