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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過年
    元旦假期第二天, 方書漫要照常上班。
    早上,席慎澤把她送到殡儀館後沒有回家,而是去了沈城郊區的一家民宿。
    民宿坐落在半山腰, 能看到很美的自然風光。
    席慎澤在覺得這裏風景很好時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方書漫。
    她一定會喜歡。
    他今天之所以會來這兒, 是趁自己有時間實地過來看看這裏适不适合舉辦他和書書的婚禮。
    席慎澤覺得蠻适合的。
    于是, 他在臨走前跟民宿老板提前打了聲招呼,告訴對方他會在這幾天确定好婚禮的具體時間。
    晚上方書漫下班回到家時,席慎澤已經做好了晚飯在等她。
    餐桌上除了他擺好的晚飯, 還有一杯她愛喝的檸檬茶和一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
    方書漫有些驚訝,問他:“你今天出門啦?”
    席慎澤應了聲:“嗯,出去辦了點事。”
    方書漫還以為是他工作上的事,就沒多問。
    她知道他的工作性質是需要保密的,所以不該問的她從不多嘴問他。
    席慎澤做了糖醋排骨和小炒青菜, 還有一鍋玉米棒骨湯。
    方書漫吃的很滿足, 就着菜幹了兩碗米飯, 還喝了一碗湯。
    晚飯過後, 她和他一起整理花束,将玫瑰花一朵一朵修剪好插進裝了水的花瓶裏。
    弄好這束花, 方書漫舉着手機對準放滿了玫瑰花的花瓶拍了好一會兒, 才肯窩進沙發裏邊和檸檬茶邊修照片。
    席慎澤坐過來, 看她鼓搗了半天,等她将朋友圈發出去,他終于開口問:“書書,你有想好哪天辦婚禮嗎?”
    方書漫忽而被他問住, 有點茫然地擡起頭望向他。
    席慎澤同她商量:“我們挑個日子好不好?”
    方書漫抿嘴笑起來, 欣然點頭應允:“好啊。”
    還沒看黃歷,方書漫就說:“6月6怎麽樣?”
    “高考前一天?”席慎澤是在确定她說的是公歷還是農歷。
    方書漫點頭, “嗯,高考前一天。”
    “我想在我們走散的日子重新擁有你。”她說完,頓了頓,又說了一句:“也想用美好的回憶,将那些不好的記憶覆蓋住,從此之後,提起6月6號,就是我們的婚禮。”
    席慎澤想也沒想,就直接答應了她:“好,聽你的,我們就在6月6號辦婚禮。”
    須臾,搜了一下黃道吉日的方書漫又不太确定地問席慎澤:“慎哥,要不我們還是改個日子吧?我在網上搜黃道吉日,顯示這天忌嫁娶……”
    雖然她不在乎這個,但不知道席慎澤介不介意。
    席慎澤倒不在乎這個,溫聲安慰她:“我們去年八月就已經婚嫁,這次只是邀請親朋好友聚在一起為我們慶祝而已。”
    “沒關系的。”他将她擁進懷裏。
    既然他能這樣講,就代表他也是不介意的。
    方書漫又好奇搜了一下去年他們領證的那天,結果顯示——
    宜:諸事不宜。
    忌:大事勿用。
    方書漫:“……”
    她嘆了口氣,在心裏懊惱自己就不該手賤去搜。
    席慎澤自然也看到了她的手機頁面。
    他不由得無奈笑出聲,剛想再安慰她幾句,方書漫就心很大地釋然道:“算了,畢竟我們的職業本身對很多人來說就是一種忌諱,選在這種日子結婚也未嘗不是一件好兆頭。”
    席慎澤聽到她的話,又樂了老半天,邊笑邊寵溺地附和:“說的有道理,就是好兆頭。”
    “來粗略地算算要邀請多少人?”他主動問。
    方書漫不假思索地說:“我這邊人少,很好算的,就楚楚、鑫月、師兄還有師父,主要還是看你那邊吧。”
    席慎澤見方書漫沒有提及大學舍友,心裏便明白了。
    既然她不提,那就是關系不好,關系不好的人不必叫。
    其實方書漫和大學舍友也沒有什麽矛盾。
    只不過就是關系一般,上學同住一個宿舍的時候就很一般,就只是舍友的關系,達不到朋友的高度。
    他們宿舍四個人,每個人都跟其他三個人關系一般般。
    大學三年,四個人相處平和,沒生矛盾,也僅如此。
    畢業後方書漫就回了沈城。
    這四五年她和三個舍友根本沒什麽聯系。
    方書漫不覺得遺憾或者惋惜。
    她們只是她人生中的過路人而已。
    .
    一直到年根底下,方書漫都很忙。
    臘月二十七是2月14號情人節,但方書漫根本沒能陪席慎澤過這個節日。
    因為大雪天路況差,沈城發生了一起多車連環撞的重大交通事故,方書漫一整夜都沒能回家休息。
    她在殡儀館熬了個通宵,隔天上午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裏。
    方書漫先洗了個澡,然後就沾了枕頭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已經是下午,席慎澤正要出門。
    她睡眼惺忪地看着站在床邊換衣服的他,嗓音沙啞地問:“你去幹嘛呀?”
    席慎澤嘆了口氣,耐心地告訴她:“去置辦年貨。”
    方書漫這才想起來他們前兩天就說過的,今天要去置辦年貨。
    只是她最近太累了,腦子好像也跟着木掉了。
    方書漫一骨碌坐起來,“我也去。”
    “你不睡了?”席慎澤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說:“你才睡了四個小時。”
    方書漫眯着眼點頭,聲音軟軟糯糯的:“夠了。”
    “等我一下,”她說着就下了床,“等我洗漱完我們就走。”
    席慎澤無奈道:“你別着急,慢慢收拾,時間足夠的。”
    “好。”方書漫應着,人已經進了衛生間。
    後來他們在商場逛了好幾個小時,買了好多好多的東西,除了給自家置辦年貨,還給各個長輩買了過年的禮品,包括邝仕玉的、魏路生的、趙玉明的。
    直到晚上兩個人才從商場撤離,就連晚飯都是在外面解決的。
    因為要回爺爺那邊過年,今天買的年貨很大一部分都需要拿到爺爺家去,所以方書漫和席慎澤只把不需要拿到爺爺那邊的東西門拎t回了家裏。
    放在客廳太礙腳,于是一堆東西全都暫時被放到了沒忍住的次卧。
    放好東西,脫掉大衣,兩個人在客廳喝了點水休息了片刻,而後就一起去洗澡了。
    只是這次席慎澤中途抱着方書漫從衛生間走出來,進了次卧。
    次卧的門大敞着沒關,裏面沒開燈,但客廳的燈和衛生間的燈都投射到了次卧門邊,不至于太昏暗。
    至少,席慎澤能從巨大的落地鏡裏看清方書漫的表情。
    今晚是他第一次沒有讓她正面他。
    但他又想毫無阻礙地看盡她的神情。
    衛生間洗手臺前有面鏡子,但不如這面落地鏡大。
    方書漫很羞恥。
    她緊緊閉着眼,臉頰潮紅,不敢正視鏡子裏的自己。
    哪怕光線昏暗,她也不敢看一看自己的模樣。
    席慎澤彎腰附在她耳邊,輕輕地吻着她泛粉的耳朵,嗓音低啞地問:“書書為什麽閉着眼睛?”
    然後又蠱惑她一般,在她耳畔低低地誘哄道:“睜開眼睛看看。”
    方書漫的長睫不斷顫動,旋即,她緩慢地睜開了眸子。
    方書漫看到自己雙目迷離,臉頰通紅,嘴巴因為剛才的親吻還泛着紅潤的光澤。
    她微潮的掌心與冰冷的鏡面相貼。
    上半身也是。
    席慎澤從身後靠過來,将她完全地圈在懷裏。
    他偏過頭吻她的側臉,方書漫不禁歪了頭給他親。
    方書漫努力踮起腳,卻還是無法順暢地和岔開腿屈膝的席慎澤達到同等高度。
    最後席慎澤讓方書漫直接踩在了他的腳背上,她再踮起腳,才稍微好些。
    但後來,她還是就這樣直直地被他抱了起來。
    方書漫哼哼唧唧地說這樣抱着不舒服,席慎澤便扯了把椅子過來。
    他坐到椅子上,而她坐在他的腿上。
    兩個人都面朝鏡子。
    方書漫羞赧地別過臉,他卻大方地欣賞着她。
    她身體柔若無骨,向後緊靠住他,腦袋昂起來枕在他的肩膀處,任由他動情地吻她。
    他的吻落在她的臉頰、側頸、肩頭,旋即又像落雪般覆蓋在她性感的蝴蝶骨和薄受的脊背上。
    良久,方書漫才又被席慎澤抱回浴室,繼續洗澡。
    .
    今年沒有大年三十,臘月二十九就是除夕。
    方書漫和席慎澤在臘月二十九當天上午就開車回了爺爺家。
    到了後,光往爺爺家搬年貨就搬了四五趟,這還是倪欣雲和葉雨潮也一起幫忙搬。
    吃過午飯,方書漫和席慎澤還有倪欣雲一起準備年夜飯。
    葉雨潮就負責在邝仕玉的指導下貼春聯和福字。
    因為倪欣雲和葉雨潮晚上要先回葉家吃年夜飯,所以這邊的年夜飯會晚一點再吃,要等他倆趕回來一起吃。
    葉家也知道倪欣雲很看重家人,尤其是将她撫養長大的爺爺,于是葉老爺子特意将年夜飯安排的很早,五點就吃了。
    吃完他就讓葉雨潮帶倪欣雲回家陪倪欣雲的爺爺過年,并囑咐晚上不用再趕回來,讓他們好好在邝仕玉這邊過年。
    邝仕玉家裏過年從沒有這麽熱鬧過。
    這是孫子孫女各自結婚後回來過的第一個年。
    往常過年最多只有他們三個人,現在他又多了一個孫婿和一個孫媳,邝仕玉格外高興。
    人老了就圖個阖家團圓,他不禁笑着喃喃:“等你們都有了孩子,那家裏才是真的熱鬧呢。”
    方書漫不知道怎麽回話,只好看向席慎澤,席慎澤也只是對她無奈地笑了笑,沒有立刻說什麽。
    葉雨潮和倪欣雲看起來也有自己的打算,因為葉雨潮嘴巴很甜地跟邝仕玉講:“爺爺,會有的,你啊就保持現在這樣的生活習慣和态度,該吃就吃,該玩就玩,每天早睡早起,适當鍛煉,保證身體健健康康的,等着抱孫子孫女和外孫外孫女吧。”
    畢竟是過年,幾個人都喝了點酒。
    年夜飯過後,席慎澤和葉雨潮陪邝仕玉玩長牌,方書漫跟倪欣雲窩在客廳的沙發裏,一邊看春節聯歡晚會,一邊閑聊。
    方書漫有點好奇地問倪欣雲:“倪倪,你和葉雨潮打算什麽時候要寶寶啊?”
    倪欣雲說:“我博士畢業之前不打算要,再等個三五年吧。”
    “你們呢?”她扭臉看向方書漫。
    方書漫如實回答:“暫時也不考慮的,我和你哥都想再等等。”
    倪欣雲贊同地點頭,“不急,都還年輕呢,先好好地過幾年二人世界再說。”
    “倪倪,”方書漫挽着倪欣雲的胳膊,歪頭靠在倪欣雲的肩膀上,輕聲說:“你跟我講講你哥吧。”
    “啊?”倪欣雲有些意外。
    方書漫又說得明白了些:“講講他這幾年的生活,随便什麽都好。”
    倪欣雲微微蹙眉想了片刻,“我哥他……這幾年就念書、工作、等你,沒了。”
    方書漫在聽到“等你”這兩個字的時候,心髒驀地一顫。
    她擡起頭,看向倪欣雲。
    倪欣雲無奈地嘆息道:“你消失後他找了你很久,去了你們去過的所有地方,問了所有跟你有過交集的人,然而一無所獲,沒有人知道你為什麽離開,又去了哪裏。”
    “他本來……這件事原本我答應了他不告訴你,但現在說也無妨,”倪欣雲說:“他本來打算不念碩士了的,想早點工作供你讀書和生活,但是後來你消失了,他也就沒有放棄保研的資格,讀了本校的研究生。”
    “其實他研究生畢業之前就接到了很多offer,公安的、法院的、各大鑒定機構的……很多很多,比沈醫大鑒定機構更好的出路不是沒有,但他不要,他非要留在本校工作。”倪欣雲望向方書漫,輕喃着告訴她:“漫漫,他是在等你。”
    “他說他怕你有一天回來會找不到他,所以不挪地方,也不換手機號。”
    “你這幾年有給他打過電話嗎?”
    方書漫抿抿唇,搖頭。
    無數次想打,但從來不敢打。
    怕電話對面的人不再是他,更怕接電話的人是他,或者是他的女朋友。
    也因為,她覺得她不該再去打擾他。
    倪欣雲繼續說:“他去過很多趟津城,我想他大概每次到津城去,都祈禱着可以碰見你,但他一次都沒有遇見你。”
    “哦還有個事,”倪欣雲突然想起來什麽,告訴方書漫:“我大二那年,有次我哥過去給我送東西,正好順便和我一起吃個飯,就在我們去吃飯的路上,他看到了一個背影特別像你的女生,跟你高中時一樣紮着馬尾,就連頭發長度都差不多,于是他不由得跟着人家走了好一段路,想确定那是不是你,但又不敢上前去确認,大概是心裏太怕對方不是你。”
    “不過最終他還是在對方快上公交車之前不要命地往前跑着追上去了。”倪欣雲聳了下肩膀,“那不是你。”
    “他跑的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他,但我看到他僵硬地杵在公交站牌旁,就知道了那個人不是你。”
    “因為他的背影實在……實在是失魂落魄。”她嗓音很輕地對方書漫說:“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一個人的背影也是會哭的。”
    方書漫快速地眨了幾下泛熱的眼睛。
    只聽倪倪描述,她就已經想象得到他有多難過了。
    倪欣雲伸手摟住方書漫,格外認真地告訴她:“漫漫,不管你當年因為什麽才離開,我哥都沒有怪過你,失去你的這七年,他怪的只有他自己。”
    “他覺得你有苦衷,你不得不這樣做,你沒辦法了才會離開。我也這樣認為。”
    “但現在我們是家人了,你以後不再是一個人,所以有什麽事都可以找我們,不只是哥哥,我、葉雨潮,還有爺爺,都是你的家人,家人就是你的底氣和後盾,對家人不要客氣,知道嗎?”
    方書漫眼含淚光地笑着點頭,小聲嗔:“知道啦。”
    邝仕玉依然睡得很早,他睡下後不久,外面就開始下雪。
    守歲的四個年輕人搓麻将到臨近零點。
    葉雨潮和倪欣雲在零點到來之前穿上衣服跑樓下去玩雪了,方書漫和席慎澤就呆在家裏,沒出去吹冷風。
    他們回了他的卧室,就站在他曾經為她彈吉他的窗前,隔着起了水霧的玻璃,望着窗外飄飄揚揚的鵝毛大雪,等待着零點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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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哥,你有什麽新年願望嗎?”方書漫好奇地問他。
    席慎澤不假思索道:“希望家人平安健康,快樂無憂。”
    “我也一樣。”她扭臉沖他笑開,說:“我也是希望家人平安健康,快樂順遂。”
    方書漫伸出手指,在有水霧籠罩的玻璃上寫下了一行字。
    她寫完,剛好零點到來。
    同一時間,席慎澤把方書漫擁進了懷裏。
    她抱着他的腰,在他胸前仰起臉來,笑容明媚地對他輕喃:“新年快樂,慎哥。”
    “新年快樂,書書。”席慎澤說完,低頭在她的唇瓣上落下一吻,嗓音低低地回她:“席慎澤只愛方書漫。”
    因為,方書漫在玻璃窗上寫的是——
    方書漫真的好愛席慎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