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休息结束，站到球场上时，及川彻敏锐的发现对面A组微调了站位。
小飞雄终于放弃一点攻了吗？
及川彻转着手里的排球，局末的关键时刻，发球权再次转回到他手上，此时他手感正热。
影山飞雄的心思太好猜了。
没有人比及川彻自己更清楚岩泉一的能力，在队伍中有个强劲稳定的进攻点时，影山飞雄的托球当然不会优先分给在比赛中逐渐暴露配合短板的鹤见悠真。
失分、落后、久攻不下的焦躁和急切情绪，会如肆意疯长的野[cao]逐渐淹没理智，视野越打越狭窄，所以[jiao]手时间越长，B组的防守就越得心应手。
及川彻对影山飞雄的情感是复杂的，从对后辈的认可，到被天赋追赶的恐慌，再到现在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恨铁不成钢。
可恶的小飞雄，对小悠真的使用方法太粗暴了，他可不止是防守上的奇兵啊！
见识过鹤见悠真的潜力和成长[xing]，及川彻期待拭去明珠上的尘埃，看到鹤见悠真更多的可能。
向上抛起排球，三步助跑起跳，在脚尖离地的瞬间，利用收腹转体动作的惯[xing]带动手臂大力挥动。
即使到了局末，及川彻起跳的高度依旧可观。
他的身体在半空中舒展的姿势漂亮且标准。在升至最高击球点时，手指自然张开包裹住球体往前[chou]击，爆发[xing]的力量被灌注其中，化作长虹贯[ri]的流星。
“我来！”
岩泉一大喊，他半蹲重心前倾，双手伸直重叠，夹紧两臂，形成一个垫球的平面，将球接了起来。
“鹤见前辈！”
听到影山的呼唤，鹤见悠真摆手助跑，小腿发力猛蹬，鞋底在球场上摩擦出一往无前的声响，他从已经酸软的肌[rou]中挤出向上的力量。
如同枝芽突破了土地的桎梏，延伸生长，渴望触碰空中的太阳。
差一点。
绵延悠长的疲惫感和告竭的体力，突然出现，攀扯住了鹤见悠真奋力伸长的手。
身体变得沉重，在还没有抵达最高击球点前开始下落。
要失败了吗？
兴奋的、激动的、热切的、不甘的、懊悔的……纷杂的情绪倏然涌上心间。
“扣下去！”
“别想！”
喧腾的声音[jiao]织在一起，又逐渐消散远去。
鹤见悠真的世界归寂于一片平静，眼中倒映的只有那颗触手可及的排球——260克的重量，粗糙的皮革，以及此刻沸腾的掌心。
果然……还是不想输！
他还没有到极限！
鹤见悠真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笑容，但是身体回应了渴望的共振，为他呼唤奇迹！
一股滚烫的热意从腰腹开始蔓延，像星火席卷了荒野，燃烧着干涸的土地，再从灰烬里焕发新的力量。
鹤见悠真的身体反应快过大脑的思考，他开始调整姿势，绷紧身体向上挺起，用核心肌群稳定住平衡，在肩膀展开的刹那，生长出了看不见的翅羽。
然后将那颗飞翔的球，揽入手中。
仿佛有什么在背后推动一般，鹤见悠真的手臂划出圆满的弧。
嘭——
那是怎样的一球？
是呼啸而起的狂[chao]、是倾盖如覆的暴雪、是轰雷掣电的奔鸣。
裹挟难以抗拒的伟力，蛮横的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一室寂静。
直到鹤见悠真轻盈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后，众人才从他的扣球中反应过来。
“鹤见前辈！”
影山飞雄亢奋的冲了上来，双手不停的挥舞变幻，激动到语无[lun]次：“那个咻，然后啪嗒一样的扣球是怎么做到的！”
“就……哗啦一下，挥手扣下去了。”鹤见悠真也难以形容当时的感受，艰难的用拟声词解释。
听得旁边同样惊艳好奇的岩泉一满脸黑线。
这都是什么幼稚园级别的国文水平啊。
“好了，影山你先冷静一下，等我们打完了再聊。”岩泉一说道。
奇迹没有再现，负荷过载的身体无法再支持鹤见悠真的下一个扣球。
而及川彻情绪异常高涨，在他的组织调动下，国见英都难得的退出省电模式，配合愈发悍勇的金田一高拆低挡，连续得分，拿下赛点。
漫长的3v3练习赛终于落下了帷幕。
大比分1:2，B组获胜。
鹤见悠真觉得体育场的灯光太晃眼了，不然怎么会照得他眼睛干涩难受。
责任心强的岩泉一主动担起了队长的责任，轻轻揉了揉鹤见悠真的脑袋。
“不服输的话，下次再狠狠打赢那个混蛋。”
鹤见悠真抬头，碍于脑袋上压着的手，只能看到岩泉前辈拉直了嘴角的下颌。
“现在该去行礼了。”
鹤见悠真脚步虚浮，茫然无措的跟着岩泉一行动。
弯腰，鞠躬，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其他什么的滚烫水滴，落在了球场地板上。
啊，最后还是输了。
这一刻，鹤见悠真才真正品尝到失败的苦涩。
第 5 章
泪水不断从眼眶滑落。
所有人惊讶的看着鹤见悠真，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比赛的输赢，一场3v3的练习赛胜负，还不至于太放在心上。
唯一情绪比较[bo]动的岩泉一，也只是不想面对及川彻事后的嘲笑。
什么？难道就我一个人在真情实感的伤心吗？？？
注意到大家心情都挺平静，鹤见悠真眼泪流的更快了。
已经不单纯是因为输了比赛了。
可恶！不要随便消耗社恐的眼泪啊！
感受到了社会[xing]死亡的巨大尴尬，鹤见悠真胡乱抹了把脸，他动作利索的拿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冲出了这片伤心地。
让还想忽悠他进青叶城西排球赛的及川彻僵在原地。
还是岩泉一踹了他一脚，及川彻才如梦初醒般追了上去。
影山飞雄见状，纠结的将手中东西降[jiao]给金田一保管，也想追上去。
“影山，你去干什么？”国见英拉住他。
“我想去问鹤见前辈扣球的技巧。”
国见英：……
岩泉一：……
“诶，可以吗，我也想去。”金田一被说动了。
站住啊，你们两个排球笨蛋！！
*
因为体力不支，鹤见悠真也没跑多远，很快就被及川彻追上。
拧着一股气，鹤见悠真躲在街角自动售货机旁边，以鸵鸟心态，埋头蹲在地上逃避及川彻。
善于洞察人心的及川彻顿住脚步，没有直接上前，而是停在了距离鹤见悠真一步之遥的地方。
“居然有[cao]莓关东煮？”及川彻震惊，“算了，我还是买一瓶宝矿力，[cao]莓关东煮等下次买了倒进小岩的水壶里。”
咚、咚。
是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只白皙修长，布满细小划痕的手将一瓶宝矿力水放在了鹤见悠真面前。
“尊敬的自动售货机之神，请收下我的贡品。”
鹤见悠真：？？？
“还请自动售货机之神，为你不算虔诚的信徒解惑。”
鹤见悠真承认，他被及川彻的小把戏钓住了，竖起耳朵仔细听他想说什么。
注意到鹤见悠真的小动作，及川彻差点没忍住笑，为了不吓跑灵敏的猎物，他用尽全力稳住声线：“自动售货机之神啊，我认识一个非常有潜力的后辈，请问要怎么才能说服他加入青叶城西的排球部？”
不用猜，这个后辈就是指自己，鹤见悠真面无表情，语气生硬的开[kou]：“放弃吧，你说的后辈不想加入排球部。”
打了那么多年排球，直到排球落地之前都会奋力直追，从来不懂什么是放弃的及川彻挑了挑眉。
“自动售货机之神，难道是因为我在练习赛打的太狠，把后辈打破防了吗？”
鹤见悠真咬牙，他才没有破防啊！
……好吧，其实还是有点。
但是坚决不能承认！
“不是，因为你说的后辈他不喜欢打排球。”
这是彻底的谎言。
及川彻觉得鹤见悠真应该看看自己打排球的样子，任何一个热爱排球的人，都能从鹤见悠真跃动的身影里感受到最纯粹的共鸣。
“可是自动售货机之神，如果我说的后辈不喜欢打排球，那他为什么连逃跑的时候，都要带着排球？”
鹤见悠真看向自己脚边从球场上带出来的排球，一种被戳破心底深处隐藏的真实的惶恐涌了上来。
他眼神闪烁，语气心虚的狡辩：“因为那是你后辈攒了好久零花钱买的，他舍不得。”
“但他拿走的其实是我用久了练习球，排球表面Mikasa标志的M都已经掉[se]了。”
这一次沉默了很久，及川彻也没有再听到鹤见悠真cos自动售货机之神的声音。
“唉，其实我也不想强迫后辈加入，三年级的学长马上就要引退，排球部青黄不接，如果再不引进新人，恐怕下次参加县里的比赛都不够人。”
及川彻面不改[se]心不跳的开始编瞎话，主打就是赌鹤见悠真不知道青叶城西排球部的成员规模。
果然，失落的语气，勾起了鹤见悠真的同情。
他垂下眼帘，目光久久凝聚在Mikasa已经褪[se]的印花上——那是由于长时间的训练触摸、汗水浸染，才会出现的磨损痕迹。
心脏猛烈的跳动，有什么压抑已久东西破茧而出。
“你的愿望……自动售货机之神听到了。”
鹤见悠真拿起那瓶宝矿力水，别扭固执的撑着两人心知肚明的伪装。
“他会加入的。”
鹤见悠真承诺。
“好耶！”及川彻弯下腰，与蹲在地上的鹤见悠真对视，“作为青叶城西排球部的预备成员，小悠真你体力太差了。”
“不过没关系，及川大人会给小悠真安排一套超完美的训练计划，就从每天慢跑10公里开始吧～”
鹤见悠真麻着脸，冷漠拒绝了及川彻的wink。
并撤回了一份入部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