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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陰謀
    “長安城,本王真的從未來過,少時讀書中曾聽聞過是個花團錦簇、繁華奢靡的地方,今日一見,倒是名不虛傳。”
    哥舒骨誓越過那高高的圍牆往外看,黑夜中能窺見一些臨星宮和祈天殿的影子,遠處的十春樓歌舞升平,燈火璀璨得照亮了大半長安土地。
    與狼族那常年凍土、冰雪千裏的生存環境形成了極其殘忍的對比。
    哥舒骨誓出神地望着遠方,那雙孤狼一樣的眼睛裏是沉甸甸的心緒,直到邵翊走到他身邊,輕聲道:“殿下,雖已入春,晚來天還是涼,進屋說話吧。”
    哥舒骨誓讪笑一聲:“我還會怕冷?”
    邵翊不置可否,領着人進去了。
    一進屋,撲面而來的茶香沁人心脾,哥舒骨誓寬大的手掌把玩了一下那茶杯的白瓷蓋子,開門見山道:“邵大人,本王今天來此不是和你促膝長談的,之前你答允的事情,本王希望你能夠言而有信。”
    “自然。”邵翊道,“待我們逼死宋啓迎,扶持新主上位,會将北境十二城悉數劃給狼族,這是我的承諾,也是我請王上出兵的籌碼和底氣。”
    “邵大人約本王入京一敘,想必是已經找出新主人選了?”
    “正是。”邵翊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今天天氣不錯,“新主會是文帝朝先太子、也就是本該繼承大統的淮安王,淮安王已死,所以,按照大魏的規矩,自然要傳給他的兒子,定北王顧淮。”
    哥舒骨誓猛地擡頭,眼神變得鋒利又冰冷:“誰?!”
    “王上,請息怒,我知道你與顧淮血海深仇,但狼族大計在前,是否要先顧忌族人性命,和千秋萬代的生生不息呢?”
    “放屁!!”哥舒骨誓一把掀了茶桌,“那顧淮是什麽人?他對我們又是什麽态度,你不知道嗎?!他繼位之後能将北境十二城劃給我們?他不帶兵踏平狼族就算他心慈手軟了!”
    “王上、王上,請息怒,請冷靜些聽我說。”邵翊雙手下壓,是個安撫的手勢,“您該不會真以為,這樣情況下奪得的皇位,他能夠只手遮天,真把自己當真龍天子吧?”
    “什麽意思?”
    “我們扶持顧淮上位,是因為他一來有淮安王的血統,二來有先帝傳位給淮安王的遺诏。遺诏是否存在暫且不談,既然我們想讓他上位,那麽遺诏就勢必存在。換言之,就算找不到真的,我們也會仿個假的,反正這件事明裏暗裏吹了這麽多年了,是真是假,早就沒人會去驗證了。”
    邵翊笑道:“同樣的,顧淮靠着我們奪得天下,坐穩皇位,需要的是名正言順,否則師出無名,他就是亂臣賊子,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如果他不聽我們的話,那封仿的遺诏就會大白于天下,主上無德,怎麽上去的,我們就可以讓他怎麽下去。”
    哥舒骨誓的表情稍霁。
    “想必王上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的,誰做新主并不重要,關鍵是,整個大魏是在我的手裏。”邵翊攥起拳頭,“我要的是個名正言順的皇帝,而不是個顧淮。”
    “你們大魏人,彎彎繞繞可真多。”哥舒骨誓緩緩坐回去,笑道,“那好吧,我姑且相信你這個說辭,可顧淮不是個傻的,他憑什麽要給你當傀儡皇帝?”
    “因為我會讓他知道,反,是唯一的路。”邵翊微微一笑,“王上遠在天邊,怕是對最近長安城中的事不大明白。”
    “我很明白。”哥舒骨誓打了個手勢,“顧淮不傻,我也不傻,短短幾個月,定北王歸京、太傅死谏、玄門被盜、皇帝遇刺、千機衛頂替金吾衛上位……恕我直言,長安城比本王想象的還要熱鬧。”
    邵翊端過去一杯新茶:“您以為,這都是天意?”
    哥舒骨誓定定地看着他,明白了:“背後有人在做局啊,邵大人。挑撥離間,逼得顧淮不得不反抗皇帝,意識到自己在皇帝手下只有被逼死的命,人為了活,怎樣都可以的。”
    邵翊笑道:“順水推舟罷了,宋啓迎冷血又敏感,遺诏是他心頭那根刺,顧淮又是淮安王遺孤,有這封遺诏在其中,他們二人只能做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若是皇帝仁義或者是顧淮軟弱,都造不成今日局面的。”
    哥舒骨誓終于接過他的茶:“好啊,那麽想必邵大人約本王至此,是想要再添一把火了?”
    “正是,下官有一事希望王上能夠施以援手,”邵翊湊近了些,敘敘在他耳邊低語了些事情,然後退回原來的位置,“這灘水越混,對我們越有利。顧淮越是被困在其中不能自拔,就顯得我們越可貴。”
    “沒問題,別人不說,顧淮麽,不讓我殺了他我還挺不甘心的,但既然能給他找點麻煩,又能讓我們的大業更進一步,本王何樂而不為呢?”
    哥舒骨誓眼睫一垂,他想的可不止這些。
    就算、就算邵翊計謀失當,惹得顧淮深陷泥潭無法自拔,真的被皇帝殺了,于他而言也是件好事,畢竟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死了,哥舒骨誓這口氣就真的舒暢了。
    邵翊順從地笑:“還有一件事,下官想請教王上。是有關昌林将軍的。”
    哥舒骨誓不适地皺了皺眉:“……人都死了多少年了,提他做什麽?”
    “下官鬥膽,請問王上,人真的死了嗎?”
    “那還有假?”哥舒骨誓訝異地瞪大了眼睛,“當年霍長庭帶着三萬人負隅頑抗,是我親手把他捉回去的,我父王親口囑托了,萬萬不可殺,一定留活口,才留了那小子一口氣。”
    邵翊追問:“然後呢?”
    然後……
    霍長庭被作為俘虜帶回了狼族之中,哥舒裘想要進一步拿下晉州,面對銅牆一樣的防護,唯一的突破口只有霍長庭,于是嚴刑拷打了三天三夜,哥舒骨誓眼瞧着那人到最後連痛都喊不出來。
    有一次是他親審,從辣椒水中拎出濕淋淋的長鞭,挑着那人的下巴讓他擡起頭來看着自己。
    “昌林将軍,你還這麽年輕,被活活折磨死了可不值當。”哥舒骨誓冷笑着道,“你們大魏有句話,大丈夫能屈能伸,依我看還是招了吧,少受些苦,也別再天天琢磨着自盡了,只要說出來,我給你個痛快。”
    “呵……呵呵。”霍長庭的臉在幾天之內迅速消瘦了下去,留下一雙眼睛極其明亮,“我們大魏還有句話,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我可以死,但大魏,你們永遠別想再進一步。而且相不相信?不出五年,北境還會回到大魏的懷抱,絕不會在你們狼族手中多過一個春秋——唔!!”
    長鞭順着他的頸側劈了下來,一路皮開肉綻抽到腰腹,疼得霍長庭瞬間蒙了一層冷汗。
    哥舒骨誓氣得不輕:“你就這麽想死?你等着,我必不會讓你那麽痛快!”
    哥舒骨誓審過不少人,霍長庭是他迄今為止見到的最難啃的硬骨頭,而且這人仿佛是天生笑面,無論什麽時候,無論有多疼,只要看見哥舒骨誓來,他總會挑釁似的勾起唇角,來彰顯他不屈的靈魂和脊梁。
    抛開其他不談,連哥舒骨誓到最後都有些欽佩他了。
    但那些都沒有用。
    霍長庭終于還是死在了牢裏。
    哥舒骨誓聽到消息趕去的時候,哥舒裘面色哀愁地站在牢籠外,牢內的青年人遍體鱗傷,了無生息地躺在那裏,那平靜的唇角再也不會挑釁似的勾起,露出那樣寧折不彎的表情了。
    “死透了?”哥舒骨誓有點不敢相信,這個人會這麽輕易就死了嗎?
    他走進去,摸過他的經脈與心髒,最後落在頸側大動脈處,都平靜得如一潭死水。
    “死透了。”哥舒裘沉聲道,“扔出去,連葬都不必了,浪費了這麽多時間,他們大魏不是講究入土為安麽?在狼族境內,本王就讓他生死難安。”
    邵翊聞言沉默下來。
    “怎麽?”哥舒骨誓挑了挑眉,“怎麽會忽然提起他?”
    “雖然聽起來可能有些駭人聽聞,但是王上,這好像是真的。”邵翊無奈道,“霍長庭沒有死,他回來了,而且這個人想必你也認識,正是原北境嘉定城捕快,霍塵。”
    *
    那日謝恩過後,霍塵的指揮使之職就這走馬上任了。
    他得到了随意出入宮禁的權利,皇帝對他的權限放得很寬,除了不能禦前帶刀以外,比葛雲都要放寬了很多,霍塵倒沒什麽所謂,只是如此一來能夠和顧長思有更多時候碰見,沖這點來講他還是滿意的。
    很多事都攪在一塊兒,平日裏若被這些事情壓着估計連口氣都喘不勻,霍塵一向很會開解自己,順帶着開解顧長思,将車到山前必有路的規勸之語說了好幾次,說到最後顧長思真的被他說動了,整個人也沒那麽緊繃,看起來都不再沉甸甸。
    二月二十五花朝節,長安城春意盎然,衆人結伴踏青賞花,一派生機勃勃、欣欣向榮。
    下了朝的定北王出宮前被霍指揮使攔了一把,霍塵身穿飛魚服,腰間配長刀,看上去英姿飒爽、器宇軒昂,顧長思免不得多看了他兩眼,才分出心神來聽他說話。
    “怎麽樣啊?去京郊跑跑馬呗,小王爺多年不練,等到過幾日正式圍獵,萬一手生了傷了自己怎麽辦?”
    顧長思冷笑道:“你當我是誰,圍獵還能傷了自己?”
    “那你到底跟不跟我去?今天可是花朝節哎。”霍塵湊近了些,輕聲道,“今天貴人小姐們都要結伴出游,小王爺不也要去踏踏青,萬一看中了什麽名門貴女,或者被哪家閨秀選中了當夫婿,我怎麽辦啊,小王爺不要我了?”
    顧長思被他說的牙酸:“你行了,怎麽天天在我面前裝可憐呢?明明——”
    明明到了榻上又不是這樣,被欺負的人又不是可憐兮兮的霍塵。
    霍塵依舊眼巴巴地:“跟我去呗。再說我又不幹什麽壞事,長念、子澈、秋大人聽說都要去呢,那麽多人在,你怕什麽?”
    “去去去去去,好好好好好。”顧長思被他磨得沒辦法,“等你交了班我們就去,行嗎?霍大人?”
    “遵命!小王爺。”霍塵左右瞧着沒人,飛速在顧長思臉上啄了一口,“一會兒見啊,換好衣服,等我來接你啊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