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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行刺
    “據我所知,霍大人原來在北境嘉定城,師從梁執生,你這位好師父千裏迢迢來到長安,你知道嗎?”
    定北王府中,崔千雀警惕地盯着霍塵的表情變幻:“他背地裏搞這些事,是受何人指使,你知道嗎?”
    “他們到底想幹什麽,你知道嗎?”
    霍塵看向沉默不語的顧長思,對方一點一點把紙條攥緊了。
    “霍大人,我提醒你一句,我幫你查案,是因為你是殿下的人,那麽同樣的,我發覺你身上可能會有對于殿下産生威脅的嫌疑,我照樣不會把你當成自己人。”崔千雀目光冷下來,“但同樣的,因為我也不相信你對殿下的情分都是假的,于此,我才沒有直接越過你去翻出梁執生的行蹤,而是想先聽你講講,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我的确……”霍塵眉頭皺了皺,“我的确不知道他為何會來京。”
    崔千雀霍然起身,快速地往門口走去。
    霍塵忙起身攔她。
    “我是說不清,有些事情我在北境的時候就不明白,這也是為什麽有些事我沒有告訴王爺的原因,錯綜複雜,短時間理不清楚,誰都不知道最後那只手在哪裏。”
    他語速快極了,可根本沒有崔千雀的步子快,她一路繞過屏風繞過八仙桌,直直往雕花門走去——她要回十春樓,立刻調動她所有的耳目,在極短時間內将梁執生控制住。
    霍塵閃身擋在她面前:“崔姑娘大張旗鼓要去找人,可你瞞得過郜文榭嗎?萬一梁執生和郜文榭有關系,豈不是打草驚蛇,你以為他們會坐以待斃嗎?!”
    崔千雀終于擡起眼皮看他一眼:“你說你有事情講不清楚,可你之前知道、或者是殿下知道,梁執生會陷害他嗎?你們都不知道,這說明了什麽?這說明梁執生那老匹夫根本沒有表面上那麽好相與,甚至對殿下虎視眈眈,有可能會害死他。他是你師父,是救了你命的師父,真到迫不得已,你要殺師嗎?”
    崔千雀轉身堅定道:“殿下,這件事情還是交給我來辦吧,我會小心,不會驚動郜文榭,我路子廣,三教九流的事都有涉及,只要梁執生還需要正常吃飯睡覺休息,偌大的長安城,總有蛛絲馬跡能讓我找到。”
    顧長思伸出手,将那張字條湊近蠟燭默默燒盡了。
    他面上還有病色,天氣回暖依舊攏着後被窩在榻上,長發半披下來,順着他的動作垂落在胸前,更添了幾分氣色不佳的疲态。
    那些邵翊刻意紮下的懷疑又在翻滾,顧長思盯着那紙條一點一點消失殆盡,才将情緒妥帖地放回胸腔。
    “別争了,各有利弊的事情,倒不如一塊兒接着去查。”顧長思沉聲道,“梁執生此人,我在北境總打交道,身家清白,也是個名捕,我與他之間更沒有舊怨,想不明白他千裏迢迢跑來陷害我是個什麽心思。”
    “但他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到底揣了個什麽心思……”顧長思瞟了一眼僵直的霍塵,知道他與自己一樣,登時想到了回長安前夕那一場并不坦誠的相遇,“既然都送上門來了,那就一起查個一幹二淨吧。”
    霍塵一顆心瞬間提起。
    顧長思并沒有着急說接下來的話,霍塵知道,他是在給自己一個機會,想聽聽看自己有沒有什麽可講的,哪怕是一點點,但是……哥舒骨誓、岳玄林、何呂,哪一樣都是不能講的。
    他們立場在那時本就相悖,針鋒相對,是他一直控制自己去忽略,也是他曾經信誓旦旦告訴梁執生,若真有東窗事發那一天,他就陪顧長思到那一天,之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可人總有貪念,有了一日便想再多一日,有了兩日便想再多四日,久而久之,那些貪念就會變得無邊無際,讓他竭力去遮掩那些本就存在的裂痕,不想讓這一日到來。
    顧長思親近他,信任他,愛慕他……一幕幕場景走馬燈似的掠過,堵得霍塵心頭發澀,等到他回過神來時,發現顧長思已經收斂了目光,不再等待他的回答。
    覆水難收。
    霍塵攥了攥拳,聽顧長思繼續說:“查出來了什麽立刻告訴我,科考舞弊案尚未過去,只怕越拖越久,波瀾不斷,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在前頭。”
    崔千雀瞥了一眼霍塵難看至極的臉色,心中默默地嘆息,但還是颔首道:“是,我明白了。”
    “崔姑娘先行一步,我下午不當值,與你一同去查。”霍塵盯着那攤燒落的灰燼,“我看王爺吃完藥再走。”
    崔千雀點點頭,把門帶上了。
    那碗藥已經放涼了,酸苦的藥汁更加難聞起來,霍塵挨着顧長思坐下,把藥端到他跟前,還沒等說什麽,就被顧長思輕飄飄地端走了,随即一飲而盡。
    “又不是小孩子,怕我不吃藥啊。”顧長思淡淡地笑了下,把空碗放在一旁,“喝完了,你……”
    霍塵卻猛地扶住他的臉,顧不得藥汁苦澀,重重地吻了上去。
    那一吻太凄苦,含了一縷生離死別般的不舍與難過,他專注地吻着顧長思,用唇舌去感知他的溫度和存在,他吻得忘情又癡情,全然沒看到顧長思的眼睛顫了顫,卻根本沒有阖上。
    末了,霍塵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他,吐息交纏在剛剛分離的唇間,別樣的纏綿悱恻。
    “我走了。”霍塵眷戀地用指腹去摸他的眼睛,“好好休息,別勞心勞神,病重忌多思多慮,好不容易養出了些血色,才聽說了幾句,臉色又不好看起來了。”
    “霍塵。”顧長思只是叫了他一聲,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看得霍塵心中一陣難過。
    “哎,在呢。”霍塵努力地擠了個笑出來,“你想叫我,我随時随地都在的。”
    顧長思問他:“明明病的人是我,為什麽你的臉色比我還要難看。”
    “因為想到一些難過的事。”霍塵故作輕松道,“但我心澄澈,一直一直,請你相信我。”
    顧長思沒有回答。
    “我的阿淮太苦了,希望這件事平息後,以後的路就會順順利利的了。”霍塵的手從他的發頂落下,一路撫到他的肩膀,“我會平息這件事,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會還你個公正與清白。”
    話音未落,他猛地起身,似乎不忍再去看上顧長思一眼,可顧長思的手依舊攥在他的手腕上,随着他的離開手臂繃成了一條直線,發尾都随之晃了晃。
    那一剎那,他瞬間就讀懂了。
    或許害怕真相大白的不止是他自己,一直在裝聾作啞不聞不問的也不只是他自己。顧長思那麽聰明,有些端倪、有些細節,他或許早就知道,可依舊選擇相信。
    拼上性命也要保他無恙,不顧一切也要護他周全。這是霍塵的愛。
    而顧長思的愛是——
    縱然我天性因深陷泥沼而多疑多思,不相信毫無理由的殷勤與讨好,不相信世人口中的愛情,不相信毫無私心的奉獻。
    但我相信你。
    我願意去違背我的本能去相信你,用盡全力地去信任你,毫無保留地去愛你。
    霍塵緩緩擡起手,用力攥了攥他的手掌,然後拉住,一點一點從自己的手腕上推了下去。
    然後他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再也不曾回頭。
    *
    顧長思的言外之意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崔千雀知心知意地對霍塵行了個禮,告訴他若需要幫忙自己會來尋他,抓梁執生的這件事,還是交給她來辦吧。
    霍塵沒有辦法說不:“好,有勞千雀姑娘。”
    崔千雀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霍大人,在一切查出來之前,什麽都還來得及。”
    “我知。”霍塵已經下定了決心,“我會盡快。“
    兩人分別後,霍塵直奔玄門而去。
    他知道秋長若手裏已經有了一丸藥,只是效果未成,可能會損及人命,所以才沒有對他講,秋長若瞞他瞞得很好,但他總被她診治,漸漸也摸出了些門道,那一天偶然在她配藥的時候看到擱在桌角的一顆藥丸,下面壓着的藥方同秋長若為他幾經删改的底稿一模一樣。
    他明白秋長若的善心與苦心,但實在來不及徐徐圖之了。
    梁執生都來了,何呂甚至都清楚他、梁執生與哥舒骨誓背後的淵源,所有的勢力都攪弄在長安城中,混戰之勢将成,亂象風雲已起,想要撥雲見日,那麽只能有人先劈出一道裂痕。
    恩與情橫貫在他的面前,他能夠犧牲奉獻的只有自己。
    秋長若今天不當值,正抓着那顆唯一的解藥底稿反複删減,查閱古籍,霍塵來的時候卷起了一陣風,驚得她連忙把東西往裏藏,霍塵長臂一伸,直接去抓那小瓶子。
    “你做什麽!?”秋長若大駭,一指戳在霍塵的麻筋上,趁他一抖一把将解藥搶回來,“霍大人,你瘋了?”
    “我知道秋大人已有解藥,只是不确定藥性,沒關系,我願意以身犯險,賭那一絲的可能。”
    秋長若更驚詫了,一面躲着他一面問道:“誰跟你說的?你胡亂地猜在什麽?這是藥,是藥三分毒,吃出什麽毛病來你怎麽辦?!你跟誰哭去!!!”
    “我自己承擔。”霍塵撐着桌子,“來不及了,秋大人,算我求你了,是生是死我不管了,真的管不得了。”
    秋長若一腦門子官司:“長思知道嗎?!”
    不提還好,一提霍塵眼眶霎時紅了:“別管他,給我!”
    “我——”
    “吵什麽。”一道森嚴的聲音傳來,秋長若如蒙大赦,三步并兩步躲到了岳玄林身後,将那瓶藥妥帖地藏好了。
    岳玄林目光沉沉地看着霍塵:“霍大人,今天不當值麽?怎麽來這兒了。”
    霍塵收回目光,呼吸猶未平複:“……我來找秋大人有要事相談。”
    “那也不成個樣子,無論什麽事情都不能急不能鬧,”岳玄林蹙眉道,“我看長若仿佛也不答應你,怎麽霍大人還要來土匪那一出,強買強賣嗎?”
    算算他到長安以來,這是第二次和岳玄林正面交鋒,霍塵不欲與他多加糾纏,告了一句罪過,便想先抽身離開是非地。
    “慢着。”他走到岳玄林身邊,兩人肩膀相抵,岳玄林叫住了他,“事情在玄門發生,長若又是我的學生,無論如何我也得教一教霍大人規矩。”
    霍塵複雜地看着他。
    “玄門中有書房,去抄三遍《道德經》靜靜心,”岳玄林的語氣不容置喙,“我會在這裏,直到陪着你抄完。”
    三遍《道德經》沒能讓霍塵平複一身的怒氣,反而炸出了他更多的煩躁,這一抄從下午一直抄到了夜幕降臨,最後一縷天光收斂在西山後,天色擦黑,岳玄林進來給他添了燈。
    霍塵動了動唇,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岳玄林就又帶上門走了,根本沒有要留下來跟他說什麽話的意思。
    ……更憋氣了。霍塵重重地握着筆,幾乎要捏斷那上好的筆杆。
    等到他饑腸辘辘,好不容易把那三遍道德經拎着出屋,已經到了戌時四刻,玄門一派寂靜,無人問津,只有岳玄林的主屋還盈盈透着些光亮。
    霍塵抄得頭昏腦漲,用手重重地抵了抵眉心,拖沓着步子往岳玄林屋裏走。
    剛過垂月門,他耳朵敏銳地一動,聽見了房梁上傳來一聲詭異的響動。
    他猛地擡眼,只見一道黑色的影子如鬼魅般在牆頭浮現,那人身穿夜行服,臉帶黑色面罩,只留下一雙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睛,動作輕快極了。
    只一眼,霍塵即刻就認出了那人的身份。
    是梁執生!
    ……糟了!!!
    霍塵立刻拔足狂奔。
    不要……不要!
    梁執生知道霍塵和岳玄林的糾葛,此時此刻除了霍塵這個本不該出現在玄門之中的人,偌大玄門只有一個岳玄林!
    他要幹什麽?他想幹什麽!
    是哥舒骨誓着急了嗎?因為自己來了長安,卻遲遲沒有對岳玄林動手,所以梁執生要推一把?!
    不……不!!!
    梁執生從高處輕巧落下,從袖中掏出兩把閃着寒光的短匕,月黑風高,他一步步靠近岳玄林的主屋,甚至都能夠從軒窗上看到岳玄林伏案的影子。
    他往前踏了一步。
    一道風迅疾地從他身邊刮過,他下意識抽刀砍去,短兵相接,他看見了霍塵那雙焦急的眼睛。
    “師父……”霍塵用刀擋下了他的攻勢,轉而擋在岳玄林的門前,“你怎麽會……”
    “怎麽會?”梁執生倒也不再遮掩,用手一拉面罩,語氣似乎有些遺憾,“阿塵,師父對不住你,這就要先斬後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