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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重陽
    宋晖身為太子,在皇帝病重的那一刻理應挑起大梁,太子監國名正言順,可郜文榭将朝政全都捏在手中,美其名曰是皇帝的意思,宋晖豈能不知是他有心算計,但明德宮裏外都是郜文榭的人,他就是想見一面都難如登天。
    太子平素在長慶宮是溫文爾雅,但不是個沒腦子的草包,相反,他太懂得韬光養晦、厚積薄發的道理,此次事件一出,他幾乎立刻就想到昔日葛雲之死,怕不光是郜文榭用來扳倒霍塵的一步棋。
    更要命的是,葛雲死了,千機衛名存實亡,皇帝的安危就真的落到了郜文榭一人手裏了。
    宋晖在信裏寫的情真意切,讓顧長思萬萬當心,此等大廈将傾之際,如果有任何能提供助力的,讓他盡管開口,不必客氣。
    末了,宋晖還寫道:“社稷江山之重,或許真的到了壓在我們這輩人身上的時候了。”
    顧長思讓霍塵把信燒了。
    “你與太子一向關系不錯,我看他深得你信任。”
    “是不錯,阿晖雖然是宋啓迎的兒子,也學得他那帝王心術,但好在他還有善良本心,從皇後那裏耳濡目染,有一副仁義心腸。”水快涼了,顧長思抽過袍子将自己的身體掩住,“但他不也是不放心麽?最後那一句就是在試探我,看看我這肩膀上,可不可堪那千鈞之重。”
    “他猜到郜文榭的圖謀?”
    “猜不猜得到,他都能明白,最想要扳倒宋啓迎的人是我,如果郜文榭對皇帝不利,最好的辦法就是舉起我這面大旗,最不濟也能用我來扯個正義之師的名號——太子精着呢,你當他想不到?”
    霍塵直接把人抱走:“所以,你要回信嗎?”
    “回。”顧長思垂下眼睛,“但不是現在,有些事眼下還急不得。師兄,去歇一會兒吧,今日是重陽節,嘉定也有重陽登高的習俗,自從……我們沒有一起來過嘉定關。失憶之時不算,彼時你不知我、我不知你。如今,我終于能夠和你再度并肩,再度立于嘉定城頭了。”
    兩人補了個悠長的覺,再醒來時都到了午飯時分,霍塵行蹤隐秘,顧長思也沒有動讓他和府裏人見見面的意思,于是推脫說事務龐雜,把午膳都端回屋去吃。
    吃過午飯,顧長思給霍塵翻箱倒櫃掏出來一件鬥笠,把人遮了個嚴嚴實實,才放心地帶出門去。
    嘉定關外依舊留有昔年的傷痕,霍塵熟門熟路地走到一塊城磚邊,用手敲了敲,果然在下面發現了個小洞。
    “這是什麽?”顧長思訝異道,“我來北境這麽多年,都不知道城牆下面居然還有小洞?”
    “是當時梁師父用來和玄門傳遞消息的地方。”霍塵掏出來一張泛黃的紙張,上面用着符號歪歪扭扭地畫了幾筆,那是梁執生刻意做過僞裝後的筆跡,“我當時被他從狼族救出來後聽他說過,結果後面被下了浮生蠱,他也不敢與我講什麽了。”
    他的手指懷念地撫過紙面:“我也是突然想到會不會有一些遺物,畢竟梁師父的東西太少了,甚至風波未平,玄門都不能為他立碑,到現在嘉定還以為他只是出門游歷未歸。師父客死他鄉,我卻只能暫且忍耐,不能為他收斂屍骨,想想也挺不孝的。”
    “終會有那麽一日的。”顧長思伸出手,輕輕地在他肩上捏了捏,“終會有那麽一日,梁捕頭、方姑娘,所有所有因為這些事而魂無歸處之人,一定會有一天心滿意足地、在九泉之下安息。”
    “不說這個了。”霍塵将東西收好,故作輕松道,“走吧,我們去放紙鳶,放放晦氣,希望此行一帆風順,小王爺馬到功成。”
    因着重陽佳節,嘉定城一大半的街道小販都在賣紙鳶,另一半在熱熱鬧鬧地賣菊花酒,顧長思買了一壺在懷裏,分給霍塵一只酒杯,邊走邊喝,順帶着尋哪家風筝好看些。
    “對了,”顧長思湊近他,“我第一次見你時,看你腰上別着酒葫蘆,我記得你對飲酒一般,并不是那麽熱衷,怎麽反倒當捕快的時候日日挂着。”
    “掩人耳目啊,我那酒葫蘆裏也就是挂着看看,很少喝。”霍塵笑笑,“當時我是梁師父一手帶進來的,總會有人或多或少不服氣,那我也不能那麽不合群。小捕快們也沒什麽喜歡的,平日比較忙,就躲閑的時候喝兩口,投其所好嘛。”
    “再者而言,有時候的确很好用。”霍塵在幂籬下揪住顧長思的指尖,“那晚見你,如果我不喝點酒,豈不是更失禮?相比于莽撞不守禮的人,還不如酒後撒酒瘋,你也看我沒那麽不順眼不是?”
    “我……”顧長思啞口無言,“……我哪有看你不順眼。”
    “那你是對我一見鐘情了?”霍塵笑得更促狹,“巧了,我也是。”
    “你——!!!”
    兩人嘻嘻鬧鬧還沒說出個所以然,迎面就撞上布政三司巡查市集。
    溫知眼睛尖,一眼就認出了顧長思的身形:“王爺!你也來逛市集啊,好巧。”
    他身後赫然是許久不見的按察使褚寒和都指揮使韓恩。
    三人齊齊上前,再躲更顯得奇怪,索性顧長思帶着霍塵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溫大人、褚大人、韓大人。”
    褚寒客氣道:“王爺這是買的菊花酒,好香。”
    “是,就在身後不遠處,褚大人若也有興趣,可去買來飲一壺。”
    溫知眼風輕飄飄的,識人最毒,一眼就看出來他身後還跟着個默不出聲的人,笑問道:“王爺,這位是……”
    “他是……”
    “小人是如意樓的人。”
    縱然他捏了嗓子說話,但那謊言順得無比自然,确有其事的樣子讓顧長思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霍塵唯恐天下不亂地又補了一句:“承蒙王爺垂憐,有幸陪王爺度過重陽佳節。”
    顧長思被截了胡,如意樓這個詞太遙遠了,遙遠到有幾分陌生,所以等他反應過來那是個什麽地界後,心底倏然蹦出一句震耳欲聾的:你說什麽玩意兒?!
    對面三個布政使司的大人也顯然沒想到還有這麽一遭,溫知的臉更是變了三個色,一把扯過顧長思的袖子,客氣地說着借一步說話,但那嗓音是一點兒都不小。
    “你什麽情況?!”
    顧長思木着一張臉:“就……嗯……”
    我也沒想到還有這種情況。
    溫知頻頻瞥着霍塵被攏于幂籬下的身影,道:“不是,你、你什麽時候也開始去如意樓了?你不是不沾這種風月地方麽?”
    謝謝,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我沾這種地方的。
    “你這樣……呃,霍侍衛知道,豈不是會很傷心?”溫知痛心疾首道,“他對你多認真多專一啊,你怎麽能找人陪你過重陽節呢?把他一個人孤零零丢在長安,他多寂寞啊!”
    顧長思試圖掙紮:“我……”
    “你把人家帶走了,然後自己又跑了,讓他無依無靠地在長安孤苦伶仃,說不定正想念着你,想要和你一同登高、共放紙鳶、同飲菊花酒,你倒好!你在這裏幹什麽!!”
    顧長思簡直要冤死了:“其實……”
    “得了,言盡于此,你是上位者,你是王爺,那霍侍衛本就是你的下屬,他當然不能苛責你什麽,他得大度、他得有容人之量,但你也得心疼心疼他,真的要找人陪,你也得知會他一聲,我看那小子滿心滿意都是要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顧長思沉默了。
    他真的很想告訴溫知,首先,首先他沒有沾花惹草、招蜂引蝶,要不是霍塵那個慣會給自己找身份套的混賬扯出如意樓,他都忘了嘉定還有那麽個地方。
    再次、再次他嘴裏那個孤苦無依的小可憐兒,昨晚壓着他要了五六次,到現在那腰帶估計洗都洗不出來了,他身上還有沒消退下去的痕跡,所以到底誰要心疼誰啊?!
    可惜他哪句都不能說,只能憤憤不平地吞進了肚子裏,在韓恩那一副“原來你是這樣的王爺”的目光裏,扯着霍塵就要開溜。
    “對了,王爺。”韓恩忽然反應過來,叫住了那個頭頂幾乎都要冒熱氣的定北王,“近日邊防不穩,想請您公務不忙之時,來北境都指揮使司一趟,下官想與您看看軍營,以及商量排兵布陣之法,以防不測。”
    顧長思胡亂地點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正事不要摻在這種事情裏面說,他都不好意思回頭!
    終于将那三個人甩在人群之中看不見了,顧長思扯着霍塵拐進了一條小巷裏,外面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裏面空無一人,兩側的房舍陰影投下還有些冷。
    顧長思完全感受不到,純粹是氣的:“你胡說八道什——”
    霍塵撥開幂籬,摟着他就吻了上來。
    薄紗下兩個人吻得難舍難分,那輕如月華的罩子恰好将這一幕唇齒交融遮蓋得嚴嚴實實,霍塵的手緊緊圈着他的腰,不管顧長思的掙紮,追着他纏吻,直把人往牆上推,最後被迫仰着頭乖乖被攻城略地,罵不出話來了。
    “你……”一吻畢,顧長思用手背抵住泛紅的唇,眼睛裏還有偃旗息鼓的怒意,“你怎麽突然……!?”
    “我是如意樓的人啊,這不得伺候好小王爺麽。”霍塵調笑地蹭他,“說,小人有沒有很盡職盡責?”
    “霍長庭,你是真的很會給自己找一些身份套上。”顧長思眯着眼睛給他數,“霍家公子、玄門大弟子、中軍都督府右都督、昌林将軍、嘉定捕快、定北王貼身侍衛、中軍都督府佥事、千機衛指揮使,如今你又給自己在如意樓謀了份差事,你真不嫌累啊?”
    “好說好說,侍奉小王爺哪裏會累。”
    “油嘴滑舌。”
    “是情不自禁。”霍塵嘆道,“你知道嗎?幂籬偶爾會露出一條縫,你的眼睛就在這裏望着我,就和我與你在嘉定重逢的那一夜一模一樣,其實那一夜的一見鐘情,我就很想這麽做。”
    他湊過來又啄了下顧長思的嘴唇:“如今,景是舊景,人也是故人,就情難自禁,想要吻你了。”
    顧長思聽得耳朵燙得慌:“……知、知道了。那你也……吓我一跳,你看溫知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由此可見我此情昭昭,連溫大人都知道我喜歡小王爺,堅貞不渝,想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霍塵笑得更放肆,“吾心甚慰。”
    顧長思咬牙切齒地給了他一腳:“甚慰甚慰,別甚慰了!趕緊去找風筝,一會兒就沒得賣了!”
    等到放完風筝回來已經入了夜,鬧騰了一天惹了一身汗,顧長思自然而然地要去洗澡,霍塵把風筝給他擱置好,擦着關門的尾巴就與他一同溜進了浴池。
    不多時水聲陣陣,顧長思整個人都要被燙紅了,懶懶地沒什麽力氣,霍塵餍足地給他收拾好,抱着人塞進被窩裏。
    顧長思昏昏欲睡,還是強撐着道:“師兄,真的,作為師弟我覺得很有必要和你交代一句。愛惜身子,要節制,真不能在這幾天就……我們都得控制控制,明白嗎?”
    “明白明白,遵命遵命。”霍塵把人攬進自己懷裏,“昨晚就沒休息好,不鬧你了,快睡吧。我——”
    “篤篤篤”,熟悉的敲門聲響起,顧長思幾乎是一下就清醒了,與霍塵四目相對,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這種敲門手法是……”霍塵不确定道,“祈安?”
    “他不是在長安麽?我讓他守着定北王府,怎麽……”
    霍塵已經披衣出去開門了,漏夜之下,果然是祈安那張熟悉的面孔,他焦急地踱着步,身上還有風塵仆仆的影子,顯然是一路奔波,剛剛到的嘉定。
    “你怎麽會來?”
    “來不及細說了。”祈安往裏探頭看了一眼,顧長思也披衣出來了,“王爺,我是受門主……咳,岳大人之托,來叫霍大人趕緊回長安的。”
    霍塵最後一絲笑模樣也消失不見:“你來叫我?師父可說了阿淮他……”
    “未曾。”祈安複雜地望着他,“只說要你速速回京,不得有誤。”
    “可是……”
    “沒什麽可是,”祈安咬了咬牙,顧長思才是他正經主子,但此時此刻這些話怎麽聽都像在胳膊肘往外拐,“岳大人說,現在回京,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否則,前功盡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