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季析和Luke從電梯出來的時候, 吳天齊和馮寬剛坐另外一部電梯下去。
前臺的小餘才坐下來沒多久,看到有人來,又打起精神。
居然是Sharon的老公來了。
“季先生。”她喊了一聲。
季析點點頭。
“您是來找Sharon的吧。她在的。”
小餘要帶他們去舒時燃的辦公室。
季析:“不用, 我自己去。”
Luke慢悠悠地跟着季析進去,好奇地看着四周。
“Jaziel,你老婆的事務所一共多少人啊。”
季析:“16個。”
Luke:“你很清楚嘛。”
Luke:“那邊都是模型嗎?還挺漂亮的。”
“你老婆這裏接不接國外的業務啊。”
辦公室裏的幾個建築師本來還在讨論Sharon的高中同學,讨論到後面在說這高中同學會不會成她們的客戶。
這會兒看到Sharon的老公和一個混血帥哥出現, 她們的注意力又被吸引。
Sharon的老公帥,大家是知道的,畢竟他第一次來事務所就改變了大家對甲方的看法, 覺得看着那張臉能多改幾次圖,後來再見到,每次還是會讓人眼前一亮。
他再帶個混血帥哥, 兩人都是高高瘦瘦、漫不經心的,格外養眼。
今天下午怎麽回事, 來她們事務所的帥哥一個接一個的, 讓人看都看不過來。
聽到敲門聲,剛坐下沒多久的舒時燃從電腦前擡起頭,說:“進。”
看到進來的兩個人,她愣了愣。
“你們怎麽來了?”
季析挑了挑眉,“我們不能來?”
舒時燃無端覺得他這句話有點陰陽怪氣,看了他一眼。
什麽時候說他不能來了。
Luke:“是我路過聽說你的事務所在這裏, 想來參觀。”
舒時燃:“坐。”
季析掃了眼茶幾上還沒被收走的茶水。
舒時燃拿了杯子給他們倒水, 邊問:“Sandy呢?”
Luke:“她在酒店。我剛和Jaziel去看了選好的辦公室。”
舒時燃端着倒好的水過來坐下,Luke又興致勃勃地說起這幾天的見聞。
聊了一會兒, 他說想在事務所參觀參觀,以前沒來過建築事務所。
舒時燃起身說:“那我帶你們轉轉。”
Luke:“不用, 随便找個人帶我們看看就行了,免得Jaziel說我打擾你工作。”
“那我讓助理帶你們吧。”
舒時燃叫了圓圓。
幾人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恰好隔壁的戴姣從辦公室出來。
剛跟甲方的人開完線上會議的戴姣乍然看到兩個大帥哥,在心裏“哇哦”了一聲。
她問季析:“病好了啊。”
“……”
舒時燃看到季析勾了下唇,顯然是也想起了前天電話裏的誤會。
季析:“好了。”
舒時燃向Luke介紹說:“這是我的合夥人Della。”
她又跟戴姣介紹說:“這是季析的朋友Luke。”
打過招呼後,季析和Luke一起跟圓圓參觀去了。
看着他們的背影,戴姣小聲說:“我本來開完會聽說你一個高中同學來了,想來問問你,沒想到出來看見季析和他的朋友。今天下午還挺熱鬧的。”
舒時燃覺得今天下午很忙,好像從和馮寬開會開始,就沒停過。
戴姣:“什麽高中同學啊?”
舒時燃:“一個剛回國的。”
戴姣:“聽她們說挺帥的,不會是你以前的追求者吧?”
舒時燃:“……不是。是有個項目找我。”
“剛回國的高中同學、找你做項目……”戴姣挑了挑眉,“Babe,你覺不覺得似曾相識?”
“……”
被她一說,舒時燃發現了。
季析當初也是。
**
季析和Luke在事務所轉了一圈,很快回到舒時燃的辦公室。
Luke回來的時候手上還拿着一個竹片做的小模型,說是一個建築師送給他留念的。
舒時燃:“……”
好在Luke很快就要回紐約了,不然她真的會擔心事務所的小姑娘被他騙。
Luke:“Sharon,我剛和Jaziel說好了,晚上去你們家吃飯。來好多天了,我還沒去過你們家呢。”
舒時燃點點頭。
季析和Luke關系這麽好,确實該請Luke去一趟家裏的。
季析:“下班跟我一起去超市?”
舒時燃:“超市?”
季析:“快五點了,就不讓窦姨跑一趟了。”
他們今晚本來要和Luke在外面吃的,所以提前跟窦姨說了不用做飯。
舒時燃想想覺得也是,臨時再讓窦姨買菜過來做飯太折騰了。
Luke:“你老公會做飯,你知道吧?”
舒時燃:“知道。”
她看向季析。
所以今晚他做飯麽?
“我估計今晚不能早走。”
Luke:“沒事。反正我還要回趟酒店,把Sandy帶過來。”
**
Luke問季析拿了車鑰匙就走了。
臨走前,他還不忘和送他模型的建築師打招呼。
真的很會。
舒時燃看在眼裏,回頭看見季析,想到他們是朋友。
對上舒時燃的表情,季析輕擡眉眼,“就這麽不想我來?”
“……”
跟不想他來有什麽關系。
季析瞥了眼茶幾上用過的杯子,問:“我們來之前你在見客戶?”
舒時燃點點頭,“他還是我們的高中同學,叫秦盛言,你應該也認識?”
那是高中時經常和她出現在一起的名字。
季析的眸光淡了幾分,回了句:“沒印象。”
聽他這麽說,舒時燃倒也不意外。
他高中留給她的印象就是孤僻、冷漠,她都沒怎麽跟他說過話。
這時候舒時燃已經坐回了電腦前繼續工作。
季析又問:“你跟他一直有聯系?”
不經意的語氣,像是随口一問。
舒時燃以為都結束這個話題了,差點沒反應過來。
“沒有。”
**
轉眼快六點。
舒時燃的工作還沒結束。
圖她可以帶回家晚點再看,但還有些工作她今天要處理掉。
她擡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的季析。
她覺得今天他身上多了種說不出的感覺,反正情緒是向下的、有點低迷的。
季析似有察覺,擡眼。
舒時燃收起打量的目光,“我還要一會兒才能下班,要不然你先去超市?”
等她結束再去超市,回去有點晚。
季析:“我買好了,直接送回家。”
舒時燃忽然想到個問題,問:“是在樓上吃還是樓下?”
季析:“樓上吧。”
舒時燃:“在樓上會不會被Luke發現?”
她那裏為了應付偶爾會來的惠姨,做出了兩人一起生活的假象。
季析挑了挑眉,說:“沒事,Luke心大。”
差不多六點半,舒時燃結束工作跟季析一起回去。
趁着Luke他們還沒來,舒時燃先回自己那裏換了身方便些的衣服。
她上來的時候,季析已經在島臺前忙碌了。
窦姨平時用的都是中廚,西廚這邊東西很少,島臺上很空,只有一大袋買的東西。
燈光灑下來,空間很幹淨。
季析漫不經心地低垂着眼,袖子半卷。
雖然舒時燃見過他煮馄饨的樣子了,但還是晃了下神。
她走近,看了看袋子裏,問:“晚上吃什麽?”
季析:“牛排,簡單點。”
舒時燃點點頭。
季析轉身要去舒時燃另一側的袋子裏拿東西。
舒時燃想給他讓路,于是正好把要繞開她的季析擋住了,兩人差點撞上。
她又往島臺這邊讓了讓,沒想到恰好季析也往這邊走了下。
季析停下腳步,看着她。
舒時燃覺得自己在這裏好像很礙事。
“有沒有什麽我能幫忙的?”
季析:“你會什麽?”
舒時燃眨了眨眼,“我可以學。”
隔了兩秒,季析嘆了口氣。
舒時燃:“……”
正好這時候放在島臺上的手機響了。
顯示是Luke的語音電話。
季析拿起手機遞給她,“應該是到了,你去接下他們。”
舒時燃“哦”了一聲。
**
Luke跟Sandy帶了紅酒和花過來。
舒時燃領他們進來的時候,季析已經在煎牛排了。
Luke走過去看了看,一點也不客氣地問:“Jaziel,什麽時候可以吃飯?”
季析:“快了。”
晚飯除了牛排,還有烤蔬菜和湯。
Luke開了帶來的紅酒,吃飯前先碰了個杯。
舒時燃還是第一次吃季析做的飯。
雖然比較簡單,但是味道很好。
得知她是第一次吃Jaziel做的飯,Luke問:“Sharon,Jaziel做的飯好吃嗎?”
舒時燃點點頭,“好吃的。”
Luke:“你別看Jaziel現在這樣,他以前可是在餐館打過工的。”
舒時燃的動作頓了頓,難以把季析和“餐館打工”聯系起來。
雖然留學生打工挺多的,但是季析在沒回國之前就在他們圈子裏引起那麽大的讨論,之後又幫了萬棱集團。他一直以來都是輕蔑、傲慢,玩世不恭的态度,所以舒時燃根本沒想過他會有沒錢的日子。
而且,再怎麽說他都是季家的人,怎麽至于去餐廳打工。
“季家連生活的錢都不給你麽?”因為驚訝,舒時燃脫口而出。
季析:“Luke,你的話是不是太多了。”
兩句話同時響起。
舒時燃聽到他的話微愣,意識到他似乎不太想跟她說這些。
他們平時确實不會聊到比較私人的事情。
Luke對季析的提醒置若罔聞,反問:“怎麽啦Jaziel,Sharon可是你的老婆哎,不能知道你的事情嗎?”
季析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不語。
Luke對舒時燃說:“他爸爸的老婆在他高中都沒讀完的時候就把他送到美國,不就是不想見到他嘛。一開始還好,後來就只給學費了,上大學後連學費也不給了,全靠Jaziel自己。”
舒時燃看向身旁的季析。
他神色淡淡的,好似Luke在說的人不是他。
她原本以為他說的季家不管他是後來才慢慢沒聯系的,沒想到那麽早,沒想到是這樣的不管。
那點錢對季家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只要季炀一身衣服的錢,就夠他在美國生活好幾年。
Luke嘆了口氣:“Sharon你是不知道,Jaziel有段時間過得有多難。他不只在餐廳打過工,還幹過別的。你想象不到他是經歷了什麽才有這個資本跟你結婚的。”
Luke的話擲地有聲,讓舒時燃想起窦姨跟她說的那些。
季析的母親當初也是這樣一點一點不給錢,之後徹底聯系不上的,再次出現是為了新的家庭把季析送去季家換錢。
她又陡然想起高中時候的一些片段。
那時候她跟季棠的關系還可以,有些往來。季棠在她面前提起過多出來的堂弟。
“就他那種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私生子還好意思叫我姐姐呢,我都覺得丢人。”
“我們家裏都挺讨厭他的,但誰讓他姓季呢。”
當時舒時燃聽過也就算了,畢竟跟她沒關系。
現在,她憑借記憶裏的幾句話能拼湊出——他在季家那幾年應該過得也不好。
而且季棠能在外人面前這麽說,那麽在他面前肯定也是這麽奚落的。
再加上還有季炀。
他肯定聽到過很多難聽的話。
Luke看着舒時燃的表情,笑了笑說:“是不是心疼啦?這時候應該抱抱Jaziel。”
聽到Luke的聲音,舒時燃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怔怔地看了季析好一會兒。
季析也是聽到Luke的話才轉頭看向舒時燃。
視線對上,舒時燃有種被Luke說中了的心虛感,立刻移開了眼睛,下意識地不敢跟他對視。
她伸手去拿酒杯想喝口酒,結果手一擡把紅酒杯碰倒了。
變故來得太突然,她立即扶起杯子,但紅酒已經灑出來流到了她的衣服上。
Sandy驚呼一聲,抽了紙巾替她擦還在不斷沿着桌子往下流的紅酒。
“……”
舒時燃懊惱地起身,用紙巾擦了擦身上的紅酒,說:“我去處理下。”
Luke:“快去快去。這裏我們來收拾。”
舒時燃剛走兩步,手腕一緊。
季析牽着她走向主卧。
卧室裏黑漆漆的,沒有開燈。走廊的光在他們開門後透進來。
舒時燃跟着季析穿過衣帽間,感應燈随着亮起。
走到洗手臺的鏡子前,季析松開手,開了燈。
眼前徹底亮起,舒時燃看到鏡子裏自己的白色毛衣上有一大片暗紅色,非常明顯。
怎麽就不小心打翻了酒杯。
她又抽了幾張紙巾,吸衣服上的紅酒。
紙巾沾上去就被紅酒染了色。
她的褲子上還好,主要是毛衣上。
她剛才下意識往客衛走,正常是要回主卧換件衣服的,但是這裏沒她的衣服。
“我找件衣服給你換?”季析站在她身後。
舒時燃的動作頓了頓,擡起頭從鏡子裏對上他的目光,“你家有女人的衣服?”
季析扯了扯嘴角,“舒時燃,我們天天樓上樓下的,你還來吃飯,我有沒有女人你不清楚?”
舒時燃被問住。
應該是沒有的。
她只是剛才下意識地想到并且抗拒。
季析說完已經轉身去了衣帽間,背影清冷淡漠。
沒過多久,他拿了件灰色的毛衣過來。
舒時燃接過,垂了垂眼睫,輕聲說了句:“抱歉。”
這應該是他的衣服。
接下來該換衣服了,但她等了兩秒,面前的人巋然不動,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擡起頭,見季析正探究地看着她,眼中映着她身後鏡子裏的光。
“舒時燃。”他叫了她一聲,如一堵牆似的擋在她的面前。
“Luke說的是不是真的?”
舒時燃陷在毛衣裏的指尖顫了顫。
Luke剛才說了很多話。
在她的酒打翻前,他說——
是不是心疼啦?
她下意識地想否認,但此時被他看着,怎麽也說不出口是心非的話。
她能感受到他今天的興致不怎麽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是有點。”
舒時燃說完有點後悔,想用冷淡的表情來挽回,臉卻控制不住地發熱。
她偏了偏視線,看向別處,但什麽都沒看進去。
季析勾起唇,“其實沒有難多久,學校裏還有獎學金。”
輕描淡寫的語氣像是在安撫她。
舒時燃“嗯”了一聲。
就這麽安靜了兩秒。
紅酒的氣息蔓延開來,有水果蛋糕的香甜,也有香料的濃郁,華麗深紅。
舒時燃:“我換衣服了。”
見他還在看着自己,面帶笑意,她推了下他的手臂,“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