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秦宫秘志 > 第十二章短命孝文王
    秦昭王驾崩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六国。近邻的韩国,旋即由恒惠王亲自来吊唁。他在哭拜王灵之时,竟行的是臣子之礼,其虔诚其悲哀其伤心,是一般人所想象不到的。其他各国闻讯,也相继纷纷派出王子王孙、将相重臣前来凭吊。国葬之日,人山人海,盛况空前。
    治丧第三日,孝文王在宫中盛宴答谢韩国国君与各国使臣,出陪的文武大臣纷纷准时抵达。唯独阳泉君一人来得晚,他来的时候,带来了五千甲兵。阳泉君率兵抵宫,即调兵遣将,让分布于宫廷内外。蔡泽十分心细,见殿内新增了不少卫士,不知有什么变故,立即将此事告于孝文王。孝文王听后不以为然,付之一笑说:“这是我的意思,丞相不必多虑,只管放心饮酒就是了。”
    蔡泽一听是大王的安排,虽有些奇怪,也就不很介意。蔡泽的这一举动虽然细微,但孝文王由此已觉察出蔡泽此人是大可放心的。看来,华阳夫人对蔡泽的疑虑,只不过是捕风捉影罢了,她目的无非是促我早点宣布册封之事。可话说回来,册封之事,自己也不是不想办法,只是先王临终的告诫不能不令人深思。
    先王对异人尤其是对吕不韦的评价,像一团阴影老在他心头徘徊不去。他犹豫未决,故而在登基的当天,他才不得不权衡一下利弊得失:立子傒为嗣,符合先王的本意,也符合历来立长子为嗣的规矩,可以顺应蔡泽、杜仓的心理,于他也无大碍。
    但华阳夫人方面他不好说,也违背他自己“适嗣异人”的本愿。他早有立异人为嗣之心,只是先王有异议,而且这吕不韦异人华阳夫人阳泉君间的重要关系,他好像还不大清楚。要说,异人是自己的儿子,华阳夫人是自己日夜耳鬓厮磨的爱姬,而阳泉君则是自己的小舅子。
    对他们,他并不起疑,起疑的是这个吕不韦,究竟在此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然而,他思谋了几天,又觉得自己的这些起疑毫无道理,这并不是他自己产生了看法,实是受了先王的影响,与华阳夫人怀疑蔡泽、杜仓一样,他也不免感到自己亦是捕风捉影了,最多如先王所言,不重用吕不韦就是了,岂能影响到异人与华阳夫人呢?
    可如果自己连异人、华阳夫人,包括阳泉君都信不过的话,自己还信得过谁呢?今天,阳泉君能前来护驾,不更说明他是忠心耿耿的吗?他坦然了。于是,他吩咐大家入席,让阳泉君、蔡泽、蒙骜、王翦等文武重臣坐了一席,举杯更盏,放心招呼大家吃喝起来。
    在这么多人当中,谁能料到,此时阳泉君心里正难受着哩?虽然,他外表上十分镇定,但昨天吕不韦跟他咬耳朵密谋的情景犹历历在目,搅得他有些不能自持。本来,吕不韦让他毒杀自己的姐夫孝文王,他是绝对下不了手的,但又禁不住吕不韦晓陈利害。
    最后,他也觉得,既然姐姐华阳夫人已从孝文王口中套出了真情,先王确有立子傒为嗣的话,而新王即位,又不宣布册立异人与自己姐姐华阳夫人,那么,危险确实是存在的了。与其坐等失利,不如以求一逞,抢在前头,如果能加速孝文王的灭亡,就会加快异人的即位。
    只要异人登基,那他姐姐的地位,还有什么说的?但事关重大,他想再跟华阳夫人先通个气,以免阴差阳错。否则,他为姐姐两肋插刀,可姐姐还蒙在鼓里,届时反会怪罪于他,那就大为不美了。可他的设想,被吕不韦挡了驾。
    如今,他的怀里还揣着吕不韦交给他的那一小点含有剧毒的粉末,这点足以致孝文王以死命的粉末颇使他不安与伤脑筋,他必须伺机下手,可又谈何容易呢?好几次,他到孝文王桌子跟前去敬酒,想寻找下手的机会,但却总是不能得手,心里焦急万分,又不能不让人看出破绽,延误下去,只能坏了大事。于是,他装作已经醉意朦胧的样子,似不胜酒力,他以左手支额,右手屈指轻弹着桌子,心下寻思着斟酒下毒之计,弹着想着,想着弹着……不经意间,他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原来,阳泉君平时有蓄留指甲的习惯,空闲时常常修饰摆弄,弹指之间,他猛然想到如果将那么点粉末存放于食指指甲中,斟酒时只须在不经意间轻轻地地那么一弹,不就大功告成了吗?没料到,平时的这点小小的嗜好,在关键时刻竟有了用场!“真妙,妙极了!”他心中不免暗自得意起来。
    阳泉君站起了身,他准备离宫办他的事去。
    蔡泽见阳泉君神色不大对,便斟了一杯酒,端了起来,笑吟吟地走到阳泉君的面前,刚好挡住阳泉君的去路。他说:“我正想邀你开怀畅饮,何故却要中途退席呢?”
    阳泉君被蔡泽意外拦住,不免有些吃惊,倒有些不自在起来,但他故做镇定地说:“方才喝酒过量了,头有些晕晕乎乎,想出去走走。”
    蔡泽揶揄地说:“这么多人里头,你喝酒是海量的,为何今日饮酒,反不如一介书生呢?”
    阳泉君陪着笑脸,颇为尴尬地说:“实不相瞒丞相,这几天我偶患小疾,本是喝不得酒的,现在出去走走,让风吹一吹,或许会好一点。等我回转,再陪丞相畅饮不迟。”
    华阳夫人见蔡泽缠住阳泉君不放,忙为之解围帮腔:“好我的蔡丞相,我弟喝酒向来是喝喝走走,走走喝喝的,丞相还是饶了他,放他出去就是了。”
    其实,蔡泽见阳泉君来时带来那许多精兵,虽孝文王说是自己安排,但他疑窦未散,现在见阳泉君要出去,生怕出个什么变故来,便急忙出来拦他。所以,尽管有华阳夫人发话,他仍然不领情,借酒劲一挡再挡,阳泉君虽有他那天大的事,因不能出去,不得施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是急中生智,他猛然冒了一句:“实不瞒丞相说,吾要出恭去呀,再挡可就麻烦了啊!”
    蔡泽一听,憋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说:“好好好,挡不得了,你快快去办事,快快地回转,若不回转,那就是小人了。”
    阳泉君一边抽身走开,一边笑着说:“我要是不转回来,岂止是小人,连猪狗都不如呢!”
    阳泉君出了宫门,于僻静处将事匆匆办妥,即回了席上。此时,他右手支头,乘着醉意,故意用左手与蔡泽碰杯,一连喝了几杯。蔡泽虽留意观察,但一直看不出什么破绽,也不再起疑了。
    隔了一会,阳泉君端起酒杯,左摇右晃地来到孝文王跟前,为孝文王斟了一杯,这跟给别人敬酒没什么两样,唯是弹指之间,他已将粉末弹入杯内。他自己又斟满了一杯,郑重地举了起来,给孝文王敬酒。
    不料,孝文王将那杯带毒之酒,轻轻地推给华阳夫人,说:“我已不胜酒力,头发晕了。这杯酒,还是请夫人代劳吧!”
    华阳夫人笑着端起了那杯毒酒。
    阳泉君一看不好,忙抢到华阳夫人跟前,夺过那杯毒酒,重新放回孝文王面前,随手另给华阳夫人满斟了一杯,随即跪在孝文王面前说:“这杯酒,敬的是姐夫姐姐平日待我的恩情,如蒙赏脸,则自当一饮而尽,如不肯赏脸,则随手泼了就是。小弟这里,只能是先喝为敬了。”他将手中杯子的酒一饮而尽。
    孝文王听阳泉君这般说,再不好推辞,于是举杯在手,示意华阳夫人同饮,说:“承弟一片美意,我就免为其难,喝了这一杯,不过,这可是最后一杯,再也喝不得了!”
    “好好,这是最后一杯,请姐夫姐姐干了吧!”阳泉君的手止不住颤了起来,眼看着,孝文王将那毒酒喝了下去,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隔了一会儿,孝文王脸色苍白,觉得很不舒服。他以为自己喝多了,便宣布散席。阳泉君一见,急忙匆匆离席而去。
    回到寝宫,孝文王只觉腹部一阵阵疼痛难忍,急急呼唤华阳夫人说:“不知怎么搞的,我的肚子疼得受不了,你速速去将御医请来。”
    华阳夫人见孝文王脸色突变,豆大的汗珠已从头上冒了出来,心下也着了慌,掉头就往外走去。不料,刚到门口,就与匆匆而来的阳泉君撞个满怀。华阳夫人很是惊讶,不迟不早,兄弟这个时候干什么来了?正要发问,阳泉君已抢先说了:“姐姐是去请御医吗?我看就不必了。”
    华阳夫人这才发现,阳泉君全身戎装,腰系佩剑,脸上满是杀气,从这,联想到孝文王的突然发病,她情知有变,立即沉下脸来,厉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阳泉君再不搭话,他把华阳夫人拉到一边,将孝文王已喝下毒酒的事,告诉了华阳夫人。
    华阳夫人一听,惊得差点蹦了起来,她顺手扇了阳泉君一记耳光,咬牙切齿地说:“你姐夫平日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竟要下此毒手!你是存心要害姐姐守寡不成?”
    阳泉君苦笑着说:“我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我完全是真心为姐姐着想。这事关系到你我生死存亡,孝文王不立你和异人,分明是起了二心,如果他真按先王遗嘱办事,立了子傒,那眨眼间咱们就大祸临头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这样可以反败为胜。”
    可华阳夫人不这么想。她想,前天孝文王说得好好的,怎会轻易变卦?所以,她还是盛怒不息,根本不理会阳泉君的说辞。她猛一下推开阳泉君,径直往外闯去。
    阳泉君一看急了,赶紧双手一挡说:“今木已成舟,事已至此,姐姐还要三思呀!”
    华阳夫人毫不客气地说:“你闪开,我连一思也不想思,弑君的是你不是我,真想不到你还下得了这个手。”
    阳泉君身子一闪,让开了路,说:“好,你走。既然你连我这个亲弟弟都不认了,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实话告诉你,第一,这宫廷内外全都是我手下的人,谅你也走不出去。我能如此显赫炫耀,这可得归功于你,是你让我护驾的,所以你也脱不了关系。第二,即使放你出去,恐怕孝文王即会一命呜呼,等你和御医来时,正赶上他在断气,你难道会逃脱毒杀大王的嫌疑么?”
    此时,孝文王已疼得在龙榻上左右翻滚。间隙中,猛听得华阳夫人与阳泉君在高一声低一声的争执,心中已明白大半,料到方才席间饮酒出了问题。他想到了阳泉君执意敬他的最后一杯酒,想了阳泉君那时的怪异神态,想到了华阳夫人争立异人为嗣的事,想到华阳夫人争让弟弟派精兵护驾的话,想到了阳泉君的半路出恭,断定是他们姐弟合谋害他.
    便挣扎着大骂道:“好个华阳娼妇,我平日待你是何等的体贴,不料你竟与你弟合谋害我!你这千刀万剐的小娼妇,你这毒如蛇蜴的害人精!你们犯的是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弑君之罪啊!……”稍停一会,孝文王似乎也觉这么说于事无益,才改口说:“夫人,念你我夫妻一场,你快去叫御医来,如果医好了我,我便饶了你们。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那满朝文武,天下众生,定然是不会饶过你们姐弟的!”
    本来,华阳夫人念及孝文王平时对她的宠爱,所以极力想让孝文王活过来。这时,听孝文王如此骂法,恰似兜头泼来了一盆凉水,顿感已无退路,心思反而倒向了阳泉君这边,她踟躇不前了。
    龙榻上的孝文王开始渐渐衰竭,已经无可奈何了。他见外边再无动静,不禁挥泪长叹:“唉,悔不该不听先王之言,以致有此杀身之祸!悔不听蔡泽忠告,以致华阳姐弟能阴谋得逞!华阳娼妇,华阳君逆贼,我即使于九泉下变成厉鬼,也要向你们姐弟索命的!苍天有眼,不诛灭这弑君逆贼,我死不瞑目啊!”
    华阳夫人此时吓得簌簌发抖。恍惚间,她似见孝文王跃床而起,满身血污地仗剑来刺杀自己……又似见孝文王安然无恙,威风如旧,正喝令将自己车裂,将弟弟油锅煎炸,把自己亲戚九族数百余口一律抄斩……想到这些,她禁不住一把抓住阳泉君,藏在他的身后,惊得如同那缚而待宰的小鸡。忽然,屋里传来“疼杀我了”的一声惨叫,再也无声无息了。
    阳泉君知道大功已经告成,便扶着快软瘫了的华阳夫人回到龙榻跟前。搭眼看去,他自己也免不得胆颤心惊,因那孝文王已一命归西,但那样儿实实可怕,他二目圆睁,七窍流血,咬牙切齿,仇恨满面,似要活吞下他的仇人一般。
    华阳夫人更是害怕,她掩面在阳泉夫君身后,连孝文王的死尸瞅也不敢瞅。阳泉君自然知道此时正值关键时刻,一时的耽误犹豫都关系到自己满门性命和共事者的生死存亡。所以,他赶忙强行扳下华阳夫人的手来,说:“赶快料理后事!如再延误,你我都有杀身之祸!”
    华阳夫人这才把遮面的衣袖拉开,但一时间又无主意,不知如何是好。阳泉君无奈,只得亲自动手,先用清水给孝文王洗面,擦拭干净,又细细整尸。忙了一阵,见华阳夫人仍愣怔着,便颇为生气地说:“你还不赶快取衣服给他更换!”
    华阳夫人这才如梦初醒,急急取来衣服,手忙脚乱地为孝文王换了,又取来一条锦被,盖在孝文王身上,屋子里又齐齐收拾了一遍,心神才稍稍定了一定。
    为了避嫌,阳泉君又密嘱了华阳夫人一番,这才匆匆离去。
    华阳夫人待阳泉君去得远了,高一声低一声抚尸恸哭起来。一时间,惊动了三宫六院,王子王孙,消息不胫而走,满朝文武,也随即得知,见孝文王已经崩驾,都哭将起来,悲声动地。
    这时,阳泉君与吕不韦亦一起赶到,照样的大放悲声,哭得伤心至极。
    好一会过去,阳泉君才止住哭声,哭丧着脸,沉重地说:“苍天无眼,专损龙凤,秦国不幸,连丧二主,令人肝肠寸断。但已死之人,不能复生,哭有何用呢?再说,国不可一日无主,还是请诸位暂止悲声,速议拥立新君的事吧!”
    几位肱股重臣听得有理,凑到一起,到殿侧商议去了。吕不韦独自留了下来,他凑到华阳夫人跟前,借着安慰夫人节哀的由头说了几句,又密语一番,将华阳夫人递过的一个金盒偷偷袖了起来。
    殿侧,大臣们正议立新君,只听得杜仓说道:“国君当立长子,自古皆然,新王子当立子无疑了。”说毕,目视蔡泽,示意他表态。
    蔡泽何等机敏,他在席间觉察到阳泉君举止异常,只是没有看出破绽而已,而今新王猝死,其中隐情,他早明白大半,依他心思,他当然同意拥立子傒为王,但此时他发现宫廷内外,尽是阳泉君布下的甲兵,已知回天乏术,只好无可奈何地说:“先王临终,没有遗诏,今新王猝死,要是有个遗诏什么的就好了。”
    正在这个时候,吕不韦匆匆赶过来,说:“方才华阳夫人听说诸大臣议立新君,托我送来一物,请诸位打开看看!”说着,将金盒送到了阳泉君跟前。
    阳泉君接过金盒,打开,取出两片玉符,合而为一,天衣无缝,只见上头刻着“适嗣异人”四字,当即宣布说“孝文王有诏,适嗣异人,咱们该拥立异人为王。”说着,将玉符请诸大臣一一传看。这玉符本宫廷宝物,所刻之字,分明孝文王亲笔,大家传看后,再没什么异议,都同意拥立异人接位。连蔡泽、杜仓也不好再说什么。
    新王庄襄王接位了,华阳夫人自然成了太后,赵姬被封为王后,赵政当了太子,蔡泽依然是丞相,吕不韦当了客卿。于是,秦国乾坤,又一次安定了下来。
    蔡泽的地位并没有变,但日子一长,他就发现他这个丞相当得好不如以往遂心。先王在的时候,他每每进宫,先王总是言听计从,而今这庄襄王,对他的进谏,不管对与不对,有理或无理,都不重视,却一味地对吕不韦言听计从了。他明白他已经大权旁落了,弄不好,就有招祸的危险,不由得心灰意冷起来。于是,他开始托病不朝,有了思退之心。
    蔡泽终于憋不住了,在一次上朝的时候,对庄襄王说:“早先王执政的时候,我曾对前丞相范睢说过几句话,范睢听了,感到颇有道理,不知大王是否愿意听听?”
    庄襄王说:“好,你不妨说来。”
    蔡泽说:“我跟范睢说,太阳到了中天的时候,就要向西边落下去了;月亮到了最圆的时候,就要开始残缺了;凡事凡物到了最旺盛的时候,就开始走向衰败了。做人的道理也是这样,所以人必须要知足,不知足的话,就会在最得意的时候栽跟斗,从天上掉到地下。
    人该激流勇退如不激流勇退的话,必然有朝一日会被汹涌的浪花所吞没。昔商鞅被封为君,吴起成了大将,都因为他们在该知足的时候却不知足,该引退的时候却不引退,才惨遭横祸,落了个可悲可叹的下场。我自知文比不上商鞅,武敌不过吴起,但我有自知之明,我很知足。
    我到秦国之后,承蒙先王厚爱,当了十年之久的丞相,又被封为刚成君,我的地位已经是显贵至极了。我曾经在范睢引退的时候劝过他,让他功成身退,流芳百世,他一口应承了,而今该轮到我了,我想我已到了引退的时候,恳请大王恩准。”
    庄襄王早就想让吕不韦当丞相了,只是碍着蔡泽是先王重臣,不便开口,于是采取冷落的办法,迫使蔡泽自动告退,而今蔡泽果然自动上钩,心里当然十分欢喜,不过他总得挽留一下,让蔡泽下得有面子些,便装着依依不舍的样子说:“丞相辅佐先王,功勋卓著,可比日月,现突然提出要引退,叫我靠谁呢?”
    蔡泽见庄襄王故作姿态,也不介意,指着身旁的吕不韦说:“吕卿是大王的恩人,论才德,他至少比我高十倍,论功劳,又何止百倍,如果此时再不拜他为丞相,还有谁能当此重任呢?”
    吕不韦当然得谦让一番,说:“丞相过奖了,相国重任,秦国只有刚成君能担当得起,鄙人才疏学浅,是根本没有资格当此重任的,刚成君万万推脱不得!”
    蔡泽不管三七二十一,走到龙案跟前,双手捧上相印,跪倒在地,坚决地说:“要是大王不恩准臣引退的话,臣就不起来。”
    庄襄王这才接过相印,对蔡泽说:“刚成君既然一定要辞去丞相之职,我当然不好再勉强挽留。既然如此,我就尊重刚成君的推荐,暂时免去丞相之职,拜吕不韦为相了。不过,你虽然不当丞相了,依然是刚成君,往后,你可要继续参政,为国出力哟!”
    蔡泽如释重负,但他对庄襄王的最后那句话,还是听了进去,不管如何,真要他为朝廷出力的时候,他还是愿意露面的。
    秦国丞相的大印,由庄襄王的手传到了吕不韦的手中。吕不韦扫视群臣,心头刹时涌起凌驾一切之上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