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雄汉长安 > 雄汉长安 朝阳初风 第三回:长乐宫戚姬闹宴会长安城韩信买鸣鸿
    话说当时刘邦见戚懿这般,说道:“今日你身体不好,且回去歇息,今夜再去看你。”戚姬却不随他意下台阶,继续说道:“朝堂上,民间里所传‘皇帝对戚姬可谓千万宠爱。'戚懿看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若是真爱戚懿,岂会让人这般羞辱我!”刘邦摇了摇头,问道:“哪位医术高的,看看贵妃安否?”
    “我没病!”戚姬当场叫道。
    百官皆知陛下不忍心处置,有的便上前道:“贵妃,且回府上,好好调理身体吧?”
    戚姬一把推开,继续朝刘邦说道:“戚懿早年丧母,幼年即与父相依。世人评说我‘聪慧过人,貌美如仙,且能歌善舞,会酿菊花美酒,擅跳“翘袖折腰”之舞,还长于鼓瑟。'然年至一十八,还未出嫁,这是为何?”她回头看了看众人,再转回说道:“只因戚懿一直等待一人,此人便是陛下。”刘邦听了,不知是感动还是愣住,并没有打断她的话。
    戚姬又道:“昔陛下为汉王之时,于彭城失利,在定陶戚家寨偶借宿,父亲尊陛下为上宾,做菜、上酒热情款待。席间戚懿守夫所命以拜见陛下,陛下起身还礼,并问道:‘且问姑娘妙龄几何?'戚懿当时含羞不答,掩面退出。虽是不言,却已钟情于陛下。席间陛下解下一块佩玉作聘。父亲便呼出我来,伴食陪酒。当夜洞房花烛,喜结良缘。就此有孕故后生如意。次日陛下辞行,戚懿送至村外,与陛下洒泪而别。”说到这,她又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已全是泪水。
    她刚要继续说时,,刘邦突然提声道:“退下!”已有几个宫女前来,不容戚姬说话,便将她带了下去。后李太白有诗叹之,诗曰:
    中山孺子妾,特以色见珍。
    虽然不如延年妹,亦是当时绝世人。
    桃李出深井,花艳惊上春。
    一贵复一贱,关天岂由身。
    芙蓉老秋霜,团扇羞网尘。
    髡发入舂市,万古共悲辛。
    刘邦看着戚姬离去,又看了看一脸怒气的吕雉,说道:“诸位继续饮、食,朕先去解手了,留侯监之。”张良忙道:“臣领命。”刘邦慢慢走出宫去。
    卢绾对樊哙说道:“樊哙,你认为这戚姬如何?”樊哙吃完了一块豨骨道:“实在嚣张。”卢绾笑道:“莫不是樊兄与皇后有亲情,所以如此说她?”樊哙皱了皱眉头,说道:“今便把话放于此,我即便是那贵妃的兄长、叔叔,也会说他跋扈至极!”说罢,便将一酒杯敲碎。张良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小点声。”樊哙疑,亦低声问其缘由,张良道:“陛下并未离去,而是宫外听着诸位的话。”樊哙、卢绾又看了看其他大臣、妃子,早已炸开了锅,各有所议。张良见樊哙依旧大疑,乃于其耳边道如此这般,樊哙接观景之际,暗看宫外,刘邦与宦官籍孺果真在暗听。樊哙脸色都变青了,轻步而归。张良敬酒与二人,随后站到一边。
    约莫半时辰,刘邦进来,身旁籍孺步步紧随。刘邦站到中央,说道:“这便散了吧。”众人皆起身而退,刘邦又对籍孺说道:“你也该去歇息了。”籍孺乃去,却说多数人酩酊大醉,归去路上不该说的也都说了出来。刘邦叫住卢绾、张良。上前说道:“子房,你我再送燕王出京城。”卢绾正要谢恩,刘邦道:“免礼。”
    三人也不坐车,步行而去。一路上,卢绾突然道:“陛下,臣有话...”刘邦看了看张良,说道:“不妨直言?”卢绾问道:“席上,臣与樊哙谈而得知,陛下料到,臧荼与匈奴有联?”刘邦道:“正是。”卢绾道:“臣斗胆直问,陛下如何知晓的?”刘邦大笑道:“我且问你,臧荼何时反乎?”卢绾道:“今年秋七月。”刘邦又道:“秋季于中原人而说不利于军事,应去秋收。但对于匈奴来说,正是马儿膘肥体壮,士兵战斗力最强的时候,而且秋季于匈奴来言是农闲时期。”卢绾点了点头,刘邦又道:“再说地点,燕地易守难攻,而且物种稀少。一方诸侯不可能不懂这般基本的用兵常识,而攻取代地,此事甚异,然考虑匈奴,便可知晓。因代地紧靠匈奴,易于获得其之支援。想必臧荼与匈奴已有私下交往,所以敢反了大汉。不然我攻项羽之时不反,偏偏选在此时而反?”卢绾道:“陛下...真是日理万机中生聪颖。”刘邦只是大笑,又道:“至于臧荼反之际,匈奴按兵不动,不只是因为樊哙监视,十有七八为匈奴内部所致,比如说与大月氏的战斗比预想的延长了拖住了兵力等等。”一旁的张良说道:“陛下,匈奴不可不防呐。”刘邦笑了笑,又对卢绾道:“此言既已说开,也告知你,勿联胡反汉。”说着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卢绾冒出冷汗,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刘邦,仿佛还藏着一把刀。
    说着说着,便到了城门口,刘邦上前道:“开城门,燕王去就藩。”守卫见是今上,急忙开了城门。卢绾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刘邦,拱手行礼,再退几步,方转身而去。
    张良看了看满眼不舍的刘邦,说道:“陛下,臣将回深山中了。”刘邦问道:“何日归来?”张良道:“听天由命。”刘邦一捋胡子,又问道:“子房,我却才与宫外暗听宴上百官言语,听得并不分明,你可知他们说的什么?”张良近刘邦耳边,说道:“恕直言,实谋反也。”刘邦怔了一下,方继续说道:“为何要反?如何解决?”张良道:“昔日韩信被罢齐王,移至楚地为王,韩信一走,数日后陛下便将齐王之位于公子肥,此为其一;再者,彭越、韩信等异姓王,受封之日即离京。然卢绾,陛下一步步将他推上燕王不说,还举办这等大礼,此为其二;贵妃堂上无礼,陛下数次给她台阶下,便是直接触犯,也只是让她回去养病,此为其三。”刘邦道:“子房所见,因我重用、保全心腹,故引起他们的反心?”张良道:“陛下晓而问张良,不如不问。”刘邦道:“如此这般,朕便有了一计,可服众人之心。”张良道:“不知陛下何计?”刘邦大笑:“子房亦晓之而问也!”张良摆摆手,道:“陛下之计,是提拔那雍齿?”刘邦含笑道:“正是。”张良告辞道:“黄袍山上,臣弟子已候许久,当去归隐了。”刘邦道:“任从你心。”张良后退数十步,看到刘邦转身了,才转身离去。后人有诗叹之,诗云:
    博浪惊雷虎啸林,
    黄石遇老奏龙吟。
    沙场决战胜千里,
    退隐赤松凉爽阴。
    夜里,刘邦推枕而起,让籍孺整顿衣服,欲探往戚姬。开门便发现外边下起雨来,籍孺便劝刘邦道:“雨已见,不可去也。”刘邦摇了摇头,说道:“滂沱,非不谷弗往之缘由。”籍孺硬生生将刘邦拉了回来,刘邦一把拽开,也不顾惩罚籍孺。正要出去时,忽听一雅声“陛下!”刘邦出去一看,正是戚姬扑面而来,啜泣不止。刘邦拍了拍戚姬的后背,说道:“爱妃,不必哭了,便是有鬼怪来了,也护于你身旁。”戚姬抱得更紧:“陛下,我怕...”刘邦一把抱起她来,放到床上,一起坐了。籍孺急忙去关门,并很识相的说道:“奴告退。”刘邦道:“无须退,坐下。”籍孺只得坐在一椅子上。
    刘邦亲自为戚姬披上棉袄,说道:“一人前来,淋到了,伤了身子,不好,下次便不要再雨中而来了。”戚姬一把握紧刘邦的手,将头放在刘邦腿上,说道:“妾...妾怕!”刘邦摸了摸她的背,说道:“不必怕,不必怕,若有人胆敢吓你,吾定与之玉石俱焚。”戚姬一把抱住刘邦腹部,说道:“不要你走,不要你走!”刘邦也滴下泪水,说道:“汝心泱泱,我亦身受。”戚姬道:“看着宫内外的人,都不值得我去信任。能信任的,只有陛下一人。”刘邦将手放到她的脸颊,替她擦去泪水,又看了看眼前鼻子通红的贵妃,嘘嚱一声,与戚姬躺了下去。籍孺见了此状,便来熄了烛灯。当夜即然,不在话下。
    数日后,朝堂之上叔孙通上奏道:“臣叔孙通采古礼及秦仪中较易实行者,征鲁儒生三十余人及其弟子百余人在野外先行演习月余,今陛下可教大臣仿之而练。”刘邦乃谓众臣言:“尔等且随叔孙通去仿照练此礼法。”樊哙等人虽有百个不愿意,也是跟着叔孙通前去。
    约莫一个时辰,刘邦领着萧何前来视之,大臣皆前往拜见皇帝,按尊卑次序向皇帝祝寿,行礼如仪,樊哙、卢绾等,亦是如此。刘邦乃大喜道:“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
    刘邦又下一旨,诏令各地异姓王入宫以叔孙通置办之礼朝见皇帝于长乐宫。韩信、彭越、英布等异姓王不敢耽搁,速入京城。七月,长安宫内拜见皇帝,自诸侯王以下,莫不震恐肃敬。刘邦设酒宴请群臣,已无人敢喧哗失礼。刘邦乃大喜,因拜叔孙通为奉常,以掌管宗庙祭祀礼仪,赐金五百斤,不在话下。
    却说这异姓王,以楚王韩信为首。韩信乃淮阴人氏,贵族之后,秦统一后沦落为布衣,家境贫寒,放荡不羁,不得推择为吏,亦不能治生商贾。常从人寄食饮,人多厌之者。常数从其下乡南昌亭长寄食,数月,亭长妻患之,乃晨炊蓐食。食时,韩信往之,不为具食。信亦知其意,怒,竟绝去。后韩信于城下钓鱼,无获。漂母见其饥,饭之。竟饭其数十日。韩信感激,谓漂母言:“日后我必有回报于母。”漂母竟怒而道:“汝为大丈夫而不能自治,因此进食于你,岂望你报乎?”信言:“非也,日后信必得志,自有回报于你。”数日之后,韩信于淮阴行路,逢一后生,后生辱之曰:“若虽长大,好带刀剑,中情怯耳。”又当众辱之曰:“信能死,以此刃刺我;不能死,钻出我袴下。”信孰视此后生许久,俯出袴下,蒲伏。一市人皆笑其怯,空有刃而不敢用之。后人有诗为证:
    秦末淮阴信被辱,
    韩信不究胯下过,
    时人以为信胆怯,
    不知不忍乱大谋。
    后陈涉、吴广起兵于大泽乡,时人多数手提三尺剑而反秦也。韩信亦归于项梁账下,不遇伯乐,故其怀才不遇。后项梁战死,羽承其业,亦不受待见。
    韩信投汉王,于刘邦账下。竟触法,法场上大叫道:“汉王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我这壮士!”夏侯婴听其言,乃道:“刀下留人。”故韩信性命保全,夏侯婴与其谈论天下大势,知其有领兵之奇才,告知于汉王,汉王乃封其为治粟都尉。后信与丞相萧何语,萧何奇之,数次请汉王拜韩信为将,刘邦不从。韩信见汉王不重用自己,便离开了他,萧何即月下追之。汉王以为萧何逃了,大怒,如失左膀右臂。约莫一二日,何归,汉王质问:“因何逃亡?”萧何道:“臣不敢亡,实为追亡者。”刘邦又问道:“你所追者何人?”萧何道:“治粟都尉韩信也。”刘邦又骂道:“数十人逃亡,你无所追。追他?岂不是欺我?”萧何道:“韩信者,为那些人可比也。此人有大才,其领兵之能当今天下惟项羽可比也。汉王若是能用韩信,韩信留命;若是不能用他,便杀之。”又将韩信所写兵书呈上,刘邦大喜,因拜韩信为将也。后韩信数次立战功,其位直至齐王,为刘邦统一作出巨大贡献,可谓是刘邦成就了韩信,韩信也成就了刘邦。刘邦统一之后,又将他改立为楚王,不在话下。
    却说刘邦于朝上,有意无意的老是看看楚王韩信,韩信大疑。散朝之后,诸异姓王出宫后,韩信被人叫住,韩信回头见是萧何,便说道:“丞相有何言?”萧何道:“楚王,陛下朝上不好明说,让我问你,项羽旧部怎么样了?”韩信道:“鲁地皆降,射阳侯项伯也在陛下这里,还有甚么问题?”萧何笑道:“近日有季布踪影;而至今未见钟离眜踪影。陛下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韩信大笑道:“我非钟离眜,焉知其处?”萧何将嘴放到韩信耳边,说道:“有人告你暗藏钟离眜于府中,无此事则已,真有此事速速押来。”说罢,萧何便转身回宫,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还望楚王自重。”韩信冷笑一声:“自重得很!”
    韩信回去路上,又被一人叫住:“信兄?”回头望时,那人身穿夏朱官服,略带墨黑,右手执一把迭纸扇子。八尺长短身材,生得威武雄壮。不是别人,正是韩信之友李坐车,战国赵名将李牧之后,秦末辅助赵王歇,立丰功伟绩,乃被封为广武君。赵灭亡之后便追随于韩信之下,二人一起几乎战无不胜,打下汉朝半壁江山。后刘邦恐其与信合谋灭汉,遂分开二人,韩信为楚王,李左车为太子太傅。
    李坐车近前道:“信兄,久日不见,朝上官员繁多,不能与你一叙,下朝后又不见你踪影,却不想这里看见。”韩信道:“你这太子太傅,做得可好?”李左车道:“太子天资聪颖,有今上之仁义,而无今上之狠。故我的那些以柔克刚之术,他学了不少去!”韩信道:“李兄,何故于此?”李左车道:“近日长安城连年雨灾,我奉上旨意,于此修河堤,不想见了信兄于此。今告诉信兄,钟离眜若在你府上,早早交出来,以免受到陛下猜忌。”韩信长叹一声,说道:“左车,不瞒你说,韩信果真藏了钟离眜于府上。”李左车长叹一声,说道:“还望你早日向陛下澄清此事,否则萧连丞相都救不了你。”韩信道:“我自有主张。”李左车看了看四周,见天色已晚,谓韩信道:“李左车先走了。”遂离去。
    韩信与其别过之后,便夜行,欲早日离开长安。路上却见一个相貌不凡的大汉,那汉左手执一宝刀,口喊:“卖刀了。”右手将那刀鞘拉开一半,刀光一闪,韩信惊而止步。
    韩信问那汉道:“可否借你这宝刀与我一看,若是宝刀,我必买。”那汉听言亦止步,不接他话,说道:“此宝刀为祖上所传,本不卖人,乃天价也。奈何我败尽家业,只剩下此物可换身上衣裳、口中食矣。”韩信道:“说出这些,岂不是辱骂祖宗?”那汉亦不接他话,将刀递过去,说道:“请验刀。”韩信接过刀来,只见该刀长三尺三寸三,上画有鸿鹄,刃向外曲凸,刀身最宽处为一寸二分。刀背一面有锋,锋与刃尖之间有三个凹形齿口,刃较为锋利,铁护手呈蛇形。铜制柄首呈棱形状,将那刀一拉开,风声好生不得了,韩信直道:“好刀。”又看了许久,那汉咳一声,韩信忙将刀收回,问道:“汉子,你这宝刀值几何?”那汉未开口,韩信已将身上的装有五铢钱的袋子交了过去,那汉打开看毕,说道:“今日便宜你也。”便转身离去。那汉走了不久,韩信追上来,那汉止步乃问道:“何故不让我走?”韩信道:“并非不让你走,我有言问于你。”那汉不耐烦地说道:“说罢!”韩信便问了一句。有分教,一来汉定天下,二来楚王被猜忌,三来又遇到这鸣鸿刀,岂非天数?却说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