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走了？
姜黛愣了一秒，迅速反应过来。
她从背包里掏出小粉红，快速在空中铺开。
招呼上还在情况外的马树，她迅速将两个人带到半空中，沿着蒙面女的异能残留奔去。
他后知后觉地问：“她是光属性？”
这不纯纯废话，姜黛先前还能嘲笑嘲笑他，现在没心思管这些了。
她冷淡地应一声，拍拍身下的小粉红，两人立马飞奔出去。
走之前她特意叮嘱过，绝对不能叫车过来。
他们答应得挺好，不会看她走了之后又忘记了吧？
那梁伯伯和那山芙！
心跳突然加速，姜黛无法克制地紧张起来。
就是害怕危险，她才没有让芙芙跟上来的，她没有实力在这种情况下确保自己能保护好她。
在现场没有勘测到异能士的痕迹，她以为这只是一个提早设置好的陷阱，在她们踩过之后就是安全的。
但是现在……顾不上马树的鬼哭狼嚎，她只祈祷着小粉红能再快点。
再快点！
跟着尾巴赶到声源处，早就不见蒙面女的身影，只有空气中残留下来的淡淡的花香味。
她走了，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不算坏。
但在看清现场的形势之后，姜黛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翻滚在泥路上，周边冒着浓厚的烟雾和火焰。
汽油的味道倾泻而出，开始顺着地上的枯枝枯叶向着山体上攀爬着。
不用多说，马树冲下急雨将火焰熄灭。
要是烧起来，后果简直不能想象。
还好有个马树在身边。
确保了不会再有爆炸和火焰烧起，姜黛赶忙冲进烟雾之中。
但他们来的还是太迟，驾驶位上的人已经被烧掉了靠近窗户的头发，半张脸都是鲜血。
一探鼻息，毫无动静。
他的眼睛还在睁着，充满惊慌失措，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在生命最后一刻，还保留着生前的情绪。
手里的触感是温热的，不知道是因为爆炸起火还是因为没死多久。
她没在驾驶位上停留太久，转身去看旁边的人。
比起驾驶位上的男人，她的死状更加惨烈，也许是因为在撞击的关键受力部位，身上没有一片好皮，现在更是一片漆黑。
“马树，别下雨了！”
她有些崩溃地喊着，着急地跑向后座。
后座上有两个人，看上去年龄差不多大，其中一个死死地抱住另一个。
他们紧抱着缩在驾驶位后边的位置上，外边的那个小孩子被烧得焦黑，完全没办法分辨衣服的颜色。
姜黛咬咬牙，伸手把外边的小孩子扒开，将里面的人拉出来。
一张惨白的小脸出现在她面前，满脸的惊恐。
她应该四五岁上下，还是稚嫩的年纪。
姜黛伸出食指在鼻子下一探，像羽毛一样轻微的呼吸扫在指关节上。
还活着！
她把人抱出来，才爬上小粉红，突然听见马树冰冷的问句。
“你是打算用这个带她走？”
她一愣，惶然地看向他。
马树：“被发现怎么解释？你不熟悉饶谷洞的路线，被发现的概率更大。”
异能士讲求低调，避免给世人带来恐慌，平时做事多有顾忌。
她明白，但现在还能等吗？
怀里的人呼吸越来越微弱，似乎在每下一个瞬间就会消失掉。
“我会去领罚。”
话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分明只是一个陌生人，她却真情实感地在担心着吗？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柔软了？
“就送到医院门口，我就把她放下来。”她给出解决方法，朝他露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来，“马树，就当我拖你们后腿了。”
看她这副鬼样子，马树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他沉默着爬上小粉红，用行动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谢谢。”
她哽咽着道谢，拍拍小粉红让它加速行驶。
饶谷洞的路段她不熟悉，只能选在一个人少的地方将东西收起来。
脚一沾地，她立马抱着孩子在街道间飞速穿梭。
把孩子交到医生手里，她才静下来。
像一座小山突然崩塌，她站在手术室前面，终于泄力垮了下来。
马树追上来的时候，她正抱着膝盖在亮着手术中的门前，一团小小的，几乎被身后的背包挡住。
听到声响，她回过头来，一脸的苍白，眼眶发红，应该是才哭过。
他伸出一只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两人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问：“为什么这么着急？”
“拜托，”她似乎还想搞怪，但声音粗哑，一点戏剧效果都没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积点德我死了之后才能上西天不是。”
死鸭子嘴硬。
马树心里点到，“那你哭什么？”
“你看岔眼了。”她狡辩道，“就是担心。”
那么一点大的小孩子，就像刚结出花骨朵的幼苗，轻轻一捏就会消失。
眼前浮现出红色满地的房间，姜黛头痛地揉揉太阳穴。
“你不会是害怕看到她死吧？”
马树直入主题，“太在乎别人的生死，对于这个职业的人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入学手册的第五条，记载的就是一句非常冷血的话。
姜黛现在想不起来具体是哪几个字，也完全不想想起来。
马树：“去年你们经手的任务，程灵薇向上报告的内容后几句是：‘如果不是姜黛的阻止，我已经把罪人就地正法，后续也不会再有人牺牲’，你看，上次你也是这样。”
“这不一样，”姜黛反驳，“上次的是罪犯，现在这个孩子她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
她觉得荒谬，“这二者有什么联系？”
“没有。”马树摇头，“但对于我们来说，他们没有这么重要。”
“你有没有想过，那辆车二次爆炸，你会怎么样？”
“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她情绪激动起来，面上还维持着冰冷的表情。
她冷冷道：“这是一条人命！不是游戏人生里面的一个没有感情的npc！”
“罪犯尚且不提，为什么只是一个普通人都不能拥有被拯救的权利！”
马树厉声喝道：“这和我们没有关系！”
“你知道一个异能士有多难得吗？百万分之一、几亿分之一！损失一个异能士就相当于给整个社会带来了巨大的负担！”
负担？
姜黛气笑了，她冷眼看过去，冷声回道：“在你们眼里，异能士就是比普通人要高贵是吗？”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确实是最实用的。
马树点头，不卑不亢地回答：“是。”
这一声，把姜黛的心打进深渊，她深深望一眼他轮廓清晰的侧脸，闭嘴别开了脸。
烂透了，这个所谓的异能界。